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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怎么机灵,可入朝这许多年,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自从五叔落地,那眉头就没舒展过, 接了烟袋街的信封之后脸色更是沉的可怕。 几位少爷私底下交换着眼神, 明了今日之事恐怕与沈家脱不了关系。 五叔五婶鹣鲽情深, 现如今两家反目在即,他心里必不会好受,可大丈夫立足于世,当以建功立业、荣耀门楣为重, 岂能拘泥于儿女情长。秉安呕心沥血, 费尽万般心机将湖湘一党从首辅党下移出,五叔若不能支立起赵家这块牌面,那先前做的诸多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再者说,政治博弈又不是过家家,不进则退,湖湘与永安既已走到了这一步, 回首也没有退路了,赵家已经站在了沈首辅的对立面,不扳倒他,赵氏没有活路。 “父亲,这……” “哼!没出息的东西!”赵汝贞不曾想自己的种竟如此拎不清,白长了这四十余年,别的没学会,倒染上了那些酸儒的矫情。湖湘原就不是沈炳文的东西,那是邵雍筹建的班底,传给秉安理所当然!当叔叔的不心疼侄子早早支撑家业,竟因为那劳什子师生名分踌躇不前。朝廷里头文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亲儿子还能一拳捶死老子,岳丈算个屁! 府上女眷掩在宅门后面,沈氏等得眼眶都红了,蒋氏一旁轻声劝慰着,她们女人到底是命苦,什么都做不得主。 想起幼子与邵家这门婚事她也直叹气,当初说是佳偶天成,可如今,也分不清是好是坏了。好在,儿媳妇是个良善的,娘家哥哥也争气,倒是不虞被拿捏。 赵秉安前面耽误了些时间,赶回来时恰逢五爷下轿,叔侄俩久别重逢,霎时间什么都不计较了,就剩下说不尽的欢喜。 端肃俊毅的青年身着朱红色大学士服,临立于夕阳的暖光下,熠熠生辉。 “尚未及弱冠之年的小子竟也续起胡须,你这也太着急了些。”五爷瞧着侄子嘴上一片绒青,忍不住打趣,转头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孩子翻过年也不过十九少龄,竟已是五品要员了,这官做得,不能不让人侧目啊。 “没办法,侄儿如今在御前行走,总要显得稳重些,”赵秉安说起这话,脸上满是无奈。不过五爷倒是没错过他眸中一抹柔情。 “我怎么听说是十弟妹吃味府外那些怀春的京门闺秀,闹腾着让某人把脸遮起来,省得招蜂引蝶啊。” “噗……,五叔您远在浙江,可能不晓得,现如今京中要给十弟自荐枕席的女子可是能从朝阳门排到南天桥,太仆寺卿家的小姐连做妾都不在乎,一心往咱们府上扑,可把十弟妹给气狠了,听说十弟可是好一番伏低做小,才将人哄好呢。” “咳,老三,浑说什么呢,十弟可不是怕婆姨的男人!” “二哥三哥觉得很有意趣?那改天弟弟也去拜访一下两位嫂嫂,看看到底咱们府上谁才是耙耳朵。”永安侯府上几位少奶奶膝下子嗣繁盛,腰杆自然挺得直,赵秉安这一辈的兄弟说起来后宅倒都安稳,除了老六,他那是娶个妾身回来当夫人供着,磨练再久也撑不起架势。 “哈哈……,好了,好了,都别在我面前起乐了,家里人还等着呢,咱们进府吧。” 侄子间插科打诨一场戏,解了赵怀珏稍许烦忧,他索性将官场上的种种烦恼抛于脑后,享受着久违的亲情。 赵氏子弟同心同德,这是家族兴旺的征兆,秉安比他有本事,解得了内忧扛得住外患,他这个做叔父的,怎么能又怎么舍得拖累自家孩子,恩师情重,业果就截在他这一辈吧。 看着赵家两代良才携手进府,叔侄情浓,老侯爷的脸上才再度浮现了笑意,幸好老五自己转过了弯,否则等会儿他非好好收拾这个逆子一顿,方能解心头之气。 沈氏与五爷时隔一年终于夫妻团圆,心里憋着说不尽的衷肠,可眼下还不是团聚的时候。邵媛馨是新妇,要给五叔见礼,赵怀珏看着那孕胎,极为高兴,连声拉着侄子说“好!”。 想当初他初调两江,事务繁芜,连亲侄大喜都未能到场,这还是头一回喝上儿媳茶,不想连孙子都快要有了。 虽说这头胎肯定要入三房的族谱,可亲眼见着希望对赵怀珏的触动还是极大的,他与沈氏两相携手,看着侄儿夫妇恩爱缱绻,想着,这才是一家人呢。 京城尚还存着动荡的余韵,没有人家该过分招摇。永安侯府今夜这场家宴也是往简朴了办,不过席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胜过往年诸多盛宴。 半响欢宴,侯府上醉倒大片,赵秉安跺跺脚,散了散酒气,便与几位叔伯一同去了华厦,方才席上,他收到宫里的消息——御史台动了! “十三省中浙江算是邻近京师,我一直纳闷五叔为何会是最后一位抵京的,现在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啊。” “宫中宣旨内监二十四日赶至总督府,我一路快马加鞭,不过是赶了趟尾子,他这时间点掐的,倒是精准!”赵怀珏两指捏着佥条,送于烛火下燃尽,火花猛蹿,映的脸色都冷酷了三分。 三爷脸上也不好看,御史台里谁动手都能辩解情有可原,唯有罗良吉,不该! 他可是赵家几位老爷的庶出娘舅,当年不是赵怀珏看在罗氏的面子上将其安置在御史台,说不定早就被罢官撵回乡下去了。 这可倒好,一时心软养了条白眼狼! “罗良吉不过是从六品东城巡街御史,芝麻大点的官,老夫可不信以他那胆小如鼠的性子敢反咬侯府一口,可查清楚了,背后是哪方高人?” 赵秉安抿着嘴,心中很是失望,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三个字,“闫—子—胥!” 五爷阖掌拍在椅柄上,怒极。“我倒是接连看走了眼,误信了两个贼子!” “他求什么呢,咱们赵家可从没有亏待过他,五弟一走立马就把他提上了佥都御史的高位,没有咱们赵家的支持,他一个寒门出身的泥腿子凭什么攀居庙堂!” “老四,父亲跟前你收敛点。” “……我又没说错。” “闫子胥算是干才,早些年怀才不遇,到我麾下之后一直沉稳内敛,偶有急进我也当作了人之常情,现下看来,是人家志向高远,不甘屈居于我之下啊。” “御史台两位老大人虽然神隐,但资历摆在那里,他们不退,闫子胥就不得寸进。”人往高处走,但朝中三品要缺可不是挤挤就有的,况且能比御史台紧要的地方可是屈指可数。 “吏部右侍郎魏襄遭受参劾之后已经抱病在府半月有余了,他的位子极有可能会空出来。” “魏襄?顾阁老的门生?” “嗯,上任半年就被陈旭宁拉下了马,当时御史台可出了不少力。” 陈旭宁,这个人就难办了,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