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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奏折由司礼监掌印、秉笔代批。有些皇帝沉湎享乐,不理朝政,干脆由太监代行批红之权,太监得以独揽大权。 司礼监掌印、秉笔太监位高权重,一度可以和内阁首辅叫板,把文官们贬谪的贬谪,砍头的砍头,权势滔天。 文官们,尤其是江南士大夫们对阉党恨之入骨,认为阉党作乱,蒙蔽圣听。 其实太监批红的权力是皇帝给的,皇帝只是利用太监来监督压制内阁罢了。 所以裁抑司礼监不能一刀子砍下去,得一步一步削弱他们,还得想好怎么处理好皇权和内阁大臣之间的矛盾,维持平衡。 不然前脚把太监管服帖了,后脚大臣就会冒头架空皇帝。 朱和昶明白做事不能太急,浅笑着说:“我好歹上了这么多天学,知道分寸。” 谈了会儿正事,他起身,“扰了你半天,你早些休息,别急着回衙署,先把身体养好了。” 傅云英目送他出去。 门外又是一片响动,灯笼都靠拢过来,窗前一片朦胧淡黄火光。 她低头看着手里半个橘子,撕下一瓣放进口中。 还真是甜的。 她不由得佩服朱和昶,坚持不懈,竟然真让他找到了。 屏风外面响起脚步声,乔嘉走进来,问她有什么吩咐。 她放下橘子,问:“二爷呢?” 以前不管谁来看她,霍明锦都不会回避,顶多到隔间坐一会儿,马上就会回来。 今天却主动避开了。 乔嘉答:“二爷回府去了。” 傅云英还有话没说完,不过霍明锦已经走了,夜已深,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但想到霍明锦方才的样子,她心中隐隐不安,道:“我有事和二爷说,请他过来一趟。” 乔嘉应喏,出去了。 半盏茶的工夫后,他折返回来,道:“公子,二爷不在府中,听说兵部那边出了点状况,他被人请走了,不知几时回来。” 傅云英只得罢了。 “等二爷回府,请他务必过来。” 她想了想,加一句,“告诉他我想见他。” 乔嘉答应下来。 …… 从傅家出来,朱和昶站在台阶上,扫一眼跟随自己出宫的随从。 他身躯高大,因为小时候多病,肤色一直偏苍白,举止风流,相貌堂堂,玄色袍角在夜风中飞扬。 内官们伺候他这么些天,渐渐摸清他的脾气,知道他这是动怒了,惴惴不安,屏气凝神,不敢稍动。 皇上虽然宽以待人,但毕竟是天子,天子之怒,一般人承受不住。 吉祥跟随朱和昶日子最久,见他冷冷瞥一眼刚才在傅家内院表现傲慢的小内侍,明白过来,给旁边的侍卫使眼色。 侍卫会意,拉走小内侍。 小内侍一头雾水,还没回宫,就被带走了。 朱和昶一言不发,步下台阶,坐进早就侯在门外的马车里。 吉祥一声清唱,銮驾起行。 其他内官心有余悸,纷纷抹汗,跟在马车后面,小声问吉祥:“好端端的,万岁爷怎么生气了?” 有机灵的内官看出点意思来,眼珠一转,试探着问:“莫不是因为林高对傅大人不敬,所以万岁爷不高兴?” 吉祥抿嘴一笑,甩甩拂尘,慢条斯理道:“这对傅大人不敬,只是一条。皇上是天子,皇上爱和谁亲近,就和谁亲近,喜欢用谁,就用谁,还轮不着我们这些阉人来指手画脚。明知皇上信重傅大人,还不敬傅大人,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内官们若有所思。 马车驶入宫门之中。 乾清宫烧毁的南庑还在整修,走过广场的时候,能闻到新鲜而浓烈的木料香味。 内官们手执宫灯,照出地上刻有格纹的地砖纹路。 朱和昶拾级而上,风吹衣袂飘飘。 吉祥小心翼翼和他说笑,提起傅云英,飞快撩起眼皮偷偷看他一眼,笑道:“皇上待傅大人真好。” 知道傅大人病了,皇上特意派人回武昌府,搜罗了一大堆乡土之物,快马送回京师,自己看都没看,全都让人送到傅家去了。 至于人参鹿茸燕窝什么的,那更是如流水一般赐给傅大人,别说是养病,就是当饭吃,傅大人一辈子都吃不完! 黑暗中,朱和昶笑了一笑。 台阶高耸,他回望宫城南边的方向,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云哥待我也好。”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生病的时候,云哥过来看他。 云哥不爱和人亲近,平时他想方设法讨好云哥,云哥不冷不热。 但是看到他生病了,云哥真的担心他,容忍他的不着调,他故意靠到云哥身上,云哥没有推开他,扶着他在房里走路。 他很高兴。 云哥却只是老实说一句:“你病了,得对你好一点。” 虽然是打击他的话,但这才是云哥。 事后老楚王哈哈大笑,无情嘲笑他,“云哥只是同情你!宝儿,还是老爹对你好。” 到如今还记得云哥和老爹坐在一起说话,一本正经,倒像是平辈人。 但说到不苟言笑,云哥比老爹还稳重。 云哥别扭,自己当然只好热情一点,不然云哥怎么会成为自己的好兄弟? 朱和昶失笑了片刻。 吉祥一双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写满精明。 看来皇上虽然因为登基而有所变化,越来越威严,但和傅大人的情谊依旧,傅大人对自己有恩,帮自己洗刷冤屈,重回皇上身边,不管从私情还是以后的前途来说,以后见到傅大人,一定得小心伺候! …… 次日开始,傅云英分批接见自己的幕僚。 她询问哪些人熟知朝廷律法,有三人称自己略通一点。 “有事劳先生们去办。” 她示意王大郎把几本曾经流行于市井的拿出来。 众人传看那几本,问:“可是这几本有什么不妥之处?” 傅云英淡淡一笑,道:“并无不妥,只是想请先生们照着这几本写几本断案的书。” 包公案之类的曾十分流行,那段时间天南海北写的人都想方设法搜集各地轰动一时的案子,假托包公之名,写成,卖得非常好。 后来有人投机取巧,干脆找来官府判案的文书,从整个审案的过程到最后的判词、判罚,全部一字不漏照抄下来,也十分畅销。 写书对幕僚们来说不算难,不过他们不明白傅云英的目的。 “民间百姓,尤其是内宅妇人和不识字的人,不通律法,常常被欺瞒勒索。先生们便以几桩常见的案例为素材,将诉讼过程详细写出来,写得越通俗易懂约好。” 幕僚们心思灵活,不必傅云英多解释,只听她说到这里,心中雪亮。 平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