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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误会了雇主的意思。” 迎着不解的目光,刘拂解释道:“他所作乃是上佳,真有如此本事者如方兄徐兄谢兄,并不需花大笔银钱去买……会如此作为的,定是上榜无望之人。” “都说笨鸟先飞,可一鸣惊人者古往今来,也不过一二。” “我已将他那日观点全都录下,若他真为人捉刀,想来在贴榜品读时,亦会有类似的大作。如果没有,那便是我多想了。” 被她一脸信誓旦旦震到无法生出幻想的众人:…… 他们却也明白了刘拂的意思。每次乡试后,都会张贴头五十名的卷子,此时姓名公开,对上榜之人称得上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幸事。 而那些平日蠢笨却名次靠前的,自然会有他昔日的同窗发现不对。 室内一片沉默,压抑非常。 “科举,舞弊,今年必将再考,既如此……你们便不能懈怠。” “放心,不会影响来年春闱的。”刘拂继续安慰道,“ 按着旧历,若能早早发现,年前就会再考,以免误了远方的学子赴京春闱。” 她重重念着“早早”二字,视线扫过众人,沉声道:“为稳妥计,在事发之前,还请各位兄长用心读书,少去诗会文会,茶会花会。” *** 江水苍苍,倦柳愁荷,共感秋色。 “贺兄,久违了。” 正在与人交谈的贺子寅与身后众人闻声回头,恰见一少年正施施然向这边走来。 少年青袍白靴,高高束的乌发在身后打着旋儿,像是甩在他背后的落日上一般。 他从远处行来,正巧踏着余晖,却带着蓬勃的朝气,比赤霞漫天的美景还要引人入胜。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世间竟真有崔宗之这样的美少年!” “闭嘴。”贺子寅咬牙打断身旁的惊叹声,抬首挺胸,阔步向来人的方向迎了过去。 “贺兄,小弟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贺子寅还礼,笑道:“若非不知道贤弟已游历归来,帖子早已由为兄亲自送至刘贤弟你府上了。” 与贺子寅随口谈笑的刘拂眼神微错,似笑非笑地剔了另一旁的三人一眼。 看来有时候有些事,真是冥冥注定,躲也躲不过。 刘拂终于明白,颇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违的几位世家公子,是缘何卷入科举舞弊案中,且难以自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一句是杜甫在中夸赞唐代美男子·太白好基友·崔宗之的,并非本文人物 第72章 哎呀 在场众人一一通报过名姓后, 纷纷落座。 “贤弟与我同坐?” 刘拂推拒了贺子寅的邀请:“我与方兄等一起就好。” 听她如此说,围站在贺子寅都松了口气。 感受到对面戒备神情的刘拂轻笑一声,颇觉有趣,回了个大大的笑脸后径直拉开方奇然身边的凳子, 施施然撩袍坐下。 她才坐稳, 就被周行握住了手腕。 扇扇子的动作微顿, 刘拂偏头歪了歪身子。 “阿拂,你怎生认识他的?” 就猜到周行会有此一问,刘拂用扇面掩唇, 又向着他的方向靠了靠。 刘拂低声道:“说是认识, 其实从未会面过……” 两人距离极近, 近到可以闻见少女身上草木的清香。 她用的,是什么香?闻着像是竹叶……非礼勿视, 非礼勿闻……周行的指尖颤了颤,状似无意地收回。如果刘拂此时回头, 当能看到一张五味杂陈的脸。 可惜忐忑非常的周三公子,并未迎来那道期盼中的目光。 刘拂打着扇子, 轻声将自己与贺子寅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见过一面, 我感佩贺兄才华, 之后一直与他书信相交……” 贺子寅, 常州人士,十七得中举人,幼年才名比之现在并不在场的神童谢显还要强上些许。可惜一连三届都未曾考中进士,次次名落孙山, 将一身名气全部耗尽。 伤仲永一说,直到此时仍稳稳套在贺子寅身上。只不过碍于贺家在常州不亚于刘家的家世,并无人敢在他面前多嘴多舌,甚至还多有趋奉。 直到建平五十五年的春闱,再不被看好的贺子寅终于一鸣惊人,名列二甲第一传胪殿前。更以坦荡之姿赢得了圣上的注意,从此平步青云。 而他同科的榜眼,正是坐在自己身边的方奇然。 更重要的是,贺子寅是自己恩师的堂兄。也是因为当年的授业恩师,刘拂才会知道当年广受赞誉的清流之首贺大人,便是后来意图谋反的安王党羽。 刘拂为了知己知彼,早在一年前听闻贺子寅来金陵探亲时,便使计与他在定山寺诗书相合,凭书信神交。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当刘拂听到邀请方奇然等人赴宴的是贺子寅后,才会不顾“在外游历”的托词,直奔他们聚会之地。 贺子寅十一年前便已中了举人,此时既不在家乡苦读准备来年的春闱,又不早早上路赶赴京师,反倒赶在乡试这么个时间点来了金陵,肯定不是为了游玩访友。 当年舞弊案一事,簪缨之族的公子哥儿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经过今天这场文会,几乎能确定是贺子寅的手笔。 至于给学政督查壮胆子画大饼的人,亦有可能是他。 就老师所言,两头骗的借刀杀人手法,正是贺子寅的最爱。 不过这些话,在没有捉到证据前,还不能对周行等人说。想起贺子寅与周默存的一段公案,刘拂终于回头,斜睨周行一眼。 然后就被周行赤红的脸面惊了一跳。 她换了只手拿扇子,替周行扇了扇风:“周兄今日可是穿得多了?怎得脸红成这个模样?” 坐在对过正与方奇然闲话的贺子寅闻言抬头,笑道:“想是周兄习惯了京中凉爽,应对起江南的秋老虎没什么经验。” 周行面不改色:“确实如此,那便劳烦阿拂了。” 本是玩笑般替他打扇的手一顿,刘拂剃了周行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体贴入微着。 “这是小弟的荣幸。”刘拂呵呵笑了一声,不带丝毫感情。 谁让她与贺子寅鸿雁传书时,为了拉低对方的防范之心,表现得特别纯粹友好呢。 借着扇扇子的动作,刘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坐在贺子寅一边的人。 他身边围着的那群人,她大多没什么印象,不过大抵可以猜出,其中的大部分应该都是此次来参加乡试的常州学子——用以佐证的,是其中一位刘拂前世归乡读书时,曾拜见过的“老太爷”——那位老太爷祖籍常州,后在湖州知州手下做了个师爷,自此发家。 坐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