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53
十足。 小雀先跳出门来,紧张地搀着戴着一只亮银镯的皓腕:“阿娘慢一点,阿爹和四姑妈就在这里,别急。” 我打起精神,微伸头,另一只玉手微搭着略黑的木门,更映得肤白如雪,新雨后清新的空气中走出一个隆着肚子的高个佳人,那漆黑的瞳仿佛是最深的湖心,卷滚着无限的波涛。 我愣在那里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借着于飞站了起来的,一跳一跳地来到她的面前,用力挤出一丝笑容,对我的大嫂福了一福:“大嫂。” 她一向冷然的脸上竟然涌起一丝红晕,垂下头虚我一把:“很久不见了,木槿。” 我与她相视许久,只是微笑不语。 “我说了吧,木槿,是熟人吧,你嫂子自我离开原家后便一直跟着我了,”于飞燕呵呵笑道:“快有七年了吧,珍珠。” 他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她的明眸柔顺似水,略带害羞地点了一点头:“都有八个年头了,夫君。” “没想到还能再活着见到木槿。”她抬头看着我,柔和地笑着,那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温良贤淑的笑容。 “我也没有想到,”我怔怔地看着她,讷讷说道。 我们三个人站在原地寒喧了一阵,然后是一阵奇怪的沉默,可能是太阳渐渐烈起来,我的头开始旋晕。 红翠干娘提醒我们进屋,我们才如梦初醒地进了屋。 我在红翠干娘的帮助下,上了据说于飞燕和他媳妇精心配制的金创药,伤口开裂的右眼处又缚上了干净的白布,然后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物,扶我躺下,我透过窗棂地缝隙,于飞燕面目严肃地同众人说着什么,眼眶又红了,偶尔听到他激动地提起我的名字,看他们不停地瞟向我所在的屋子,估计主题还是关于我。 大熊怎么就取了当初在紫园最具管理素质,最高管理能力和最有管理前途的珍珠了呢? 我稀里糊途地想着,最后药性起了作用,带着满腹疑问,我陷入昏睡,这一睡连身也没有翻,错过了中饭和晚饭,一直到了半夜支腿扭到伤脚,这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见床头站着一个高个黑影,正看着我,我吓得跳了三跳,惊觉是珍珠,她俏丽的脸在烛光下定定地看着我,深幽难测。 我定下激烈跳动的内心,尽量平静道:“这么晚了,嫂子怎么还没有歇着。”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窗棂处漏进来的风拂着烛光飘忽,映着她在地上的身影,忽长忽短地变着形,往事和现实交错中,令我有一种错觉,我仍在永业三年,秦中大乱的恶梦中,而珍珠只是梦中的一个鬼魂。 脚上的痛扭到了,也惊醒了我,不!这不是梦。 我努力坐起来,她没有过来扶我,一手插腰,一手微笼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站在我对面,轻轻道:“对不住,我吵醒你了。” 她的脸在阴影处,看不清她脸上的诚意,唯能感到那目光冰冷地看着我,就跟小时候她拿着紫玉牌来检查各个院子一样,那时无论多有资历的婆子或是执事都得对她微弯腰,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珍姑娘好”。 我有点冷,咽了一口唾沫,拉起了被子包着自己,微靠在枕上:“嫂嫂怎么还不睡呀。” “飞燕去神谷入口接大夫去了,干娘年纪大了,白日里受了惊,早早睡了,我也不敢惊扰,”她微微移开目光,慢慢移过来坐在我的身边,指了指我脚边的一袭薄被:“我想着你的被子有点单薄,便取了一床来,再说我也睡不着,索性守着你吧。” 她的纤指葱白嫩的手指有些局促地拔弄着鬓边攒着一支珠花。 我心中一动,这支珠钗我见过,以前于飞燕一直托我保管,因为那是他苦命的娘亲送给他唯一的东西。刚到子弟营势利的连教头总是找他碴,于是他便老让我藏着。 于飞燕既然将这支珠钗赠与她,可见是真心爱上她了,然后我注意到她一身粗布衣服,头上身上除了这支珠钗,便也没有任何首饰了,这几日在神谷生活,也知道这里的人们只以后面半山腰的田地种些农作物为生,有时渔猎之物偷偷潜下山到汝州城中换些什物为生。有时遇害到南阳山的土匪封山,便无法出谷,我不禁心中感慨,大熊还真过起了采菊芳蓠下的生活,只是如此清苦,便暗中打定主意,等出谷后, 定要从君记中悄悄调出些银子来接济给大熊,只是大熊性格刚烈,得给一个不伤其自尊的借口才好啊! 孩子们的压岁钱?嫂子和干娘的见面礼? 我正想得出神,珍珠轻轻开口道:“那一年,原三爷同飞燕攻入西安城中,救了大伙,也救了我。” “那天晚上,南诏兵正好起了内哄,看守我的士兵忙着到前面去打仗了,”珍珠笑道:“我们几个出去便是一场混战,夜黑风高,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自己人,眼看就要被人乱刀砍死,他就像天神一样出现,救了我。” 一说起于飞燕,她的眼神和表情都柔和下来,那双颊泛起玫瑰色,因怀孕而微微变圆的脸欲加娇美丰艳,柔柔道:“他被贬为罪员,我便跟着他,一开始他老对我吼……说什么山东大老爷们,不要娘们贴在屁股后跟着。” 我和她同时笑了起来,我几乎可以想像着于飞燕顶着大胡子,对人发彪的样子。 “这些年日子虽清苦些,可是他对我真得很好很好。”她低眉顺眼的,一幅小媳妇样,完全没有半点紫园的整治几千号人那大丫头似的高傲,我在心中啧啧称奇。 我们一直聊着,几乎把珍珠和于飞燕这几年的事聊光了,珍珠还是像在紫园那样的稳健成熟,一点也没有提我这几年的生活。 不知不觉,我们迎来了一个沉默。我看向脚边珍珠取来的薄被,却见上面修着一枝粉艳的桃花,想起了初画,不想珍珠也微微叹了一口气:“那个秦中大乱,将军派出去找初画的人回来说她被大理的蒙久赞掳去了,生了一个孩子,死在兰陵,可怜的初画。” 珍珠的眼眶红了,眼中也有了恨意,我想起了初画说过,珍珠一直待她很好,便温言道:“嫂子,其实初画她很幸福。” 珍珠诧异地看向我,我便把初画的遭遇说了一下,她走的时候躺在深爱的丈夫怀中,听到了心爱的儿子唤她一声娘亲。珍珠的妙目睁得大大地,专注地看着我,一字不落地听着,我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这样复杂,从惊诧,愤怒,震惊,欣慰,到最后满脸淌满热泪。 “初画,我可怜的好meimei,”珍珠捂着嘴,失声痛哭起来。 ------------------------------------------------------------------------------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