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言情小说 - 拥罗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那玉会产生疑问,这世上有多少人是从无望的泥泞里,被时间的利刃刮去了柔软的温情?那是否更加悲惨?

    那玉惘然地看着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道路,被太阳照射的沙地白的刺眼。

    一瞥眼,见一个穿着土黄色深衣的老人在路上闲荡,那玉不由停下脚步。

    老人愁眉紧锁,大抵是有很重的心事,没看到迎面路过的那玉。那玉环顾一周,有些乏味,便转身跟在那老人的身后。老人走了很远才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你跟着我做什么?”老人驻足询问。

    “您看起来像一位智者,又年近花甲。拥有智慧,看了几十年的世态炎凉,还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嘛?”

    老人闻言眯了眯眼睛,在那玉脸上逡巡一圈,不答反问。

    “童子想来衣食无忧,涉世未深,又为何愁眉不展?”

    “嗯,您说的对,是我无知冒昧了。”那玉说着,并没有从老人身边走开。老人不曾注意过她,她曾远远见到,知道他的身份。

    边走边谈,老人就问起那玉的身世背景,那玉没有隐瞒,毕竟以后有机会照面。

    “我叫孙玉,是栾元帅的童仆。”那玉掏出钱袋,说,“这是大人赏的,放我出来逛逛。大人自己向来节俭,却赏赐财物让我出来玩儿。我见大人最近总是忧心忡忡,想为大人解忧,您看起来与大人一样年纪,那玉就想,或许您会有什么答案也说不定。”

    老人先是微微惊讶,接着沉默片刻,沉吟道:“栾大人治国非常勤勉,也很清廉。”

    那玉歪着头,目露不解的看着他。老人笑了笑,说:“身居高位,要cao心一国社稷,忧心也是自然。”

    那玉点点头,韩厥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回答的很是中肯。

    耳边传来一阵车架的声响,她一抬眼,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除了驭者,还有一名翩翩少年从车上下来。少年见到老人,便下了车迎面走来。

    “父亲,天色已晚,该回家了。”

    “嗯,你送这位童子回去吧。”

    少年看向那玉。

    “不知童子家住何处?”

    “栾元帅的舍下。”

    少年眉梢一挑,没有多问,将父亲扶到车上后,与那玉一道离开。

    那玉暗想,这大抵就是韩厥最小的儿子——韩起了。

    韩起彬彬有礼,嘴上总挂着笑意,看起来很温和。那玉却心中警惕,这小子言语之间,旁敲侧击的打探栾书的事,问题又很刁钻,或者说,是直冲要害。那玉觉得还是装傻充愣比较好,只要是敏感话题,都说自己不知道。

    到了家门口,那玉向韩起道了谢,去栾书那打了招呼,就回到房中休息。这时月上中天,那玉坐在靠窗的台榻上,准备给孙周写信。写到一半,那玉见墙上有一道人影。

    “你这时跑过来,难道不用值勤?”

    “今夜到别人了。”

    那玉放下刻刀,将目光定在魏淙身上。

    那玉原本不知魏淙是孙周的人,是魏淙带着孙周的书信主动找上门来,那玉才知道他是孙周的人。如今与孙周书信来往,可靠的信使,就是魏淙手下。

    从魏淙的语气里,那玉觉得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似乎对自己就有些不满。那玉也猜到几分,自己年纪太小,又是女的,他会生出“未免儿戏”的想法也很正常。那玉并不在意。

    “你既来了也免得我去找你,这信还麻烦你差人送去。”

    这段时间下来,魏淙早看出那玉不是一般稚童,可见公子的看重也不是没有道理。那玉让他送给公子的书信,他没有犹豫便伸手接过。接过之后他并未离开。

    “我承认你有些小聪明,”魏淙说,“不过,我认为你并不适合替公子做事。”

    那玉眼皮一跳,含笑看他,心里腹诽:这家伙,存心来找茬的?

    “恕我愚钝,不明白你的言外之意。”

    “追随别人,如果不能全心全意,必然心志不坚,稍遇挫折便心生动摇,也容易受到外物影响。

    只是半途而废也就罢了,说不准哪天会反噬其主。”

    那玉的脸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魏淙。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全心全意的追随他?”

    魏淙见那玉冷笑,也不气恼,只是淡淡地说:“如果我说错了,那就再好不过。不过敢问一句,你已有将性命,甚至尊严和荣誉都交付于公子的觉悟?你有即使背负恶名,即使为了达成目的而被公子厌弃,也不改追随他的觉悟?”

    说完,魏淙盯着一语不发的那玉,见她半晌没有回答,没再多言,闪身离开了。

    那玉抿了抿嘴,即便气恼,被他问住而无言以对,这也是事实。转念一想,魏淙跟她的想法定然千差万别,在认知上会有无法逾越的鸿沟,没什么值得介怀。仅有一点,被不算熟识的人点出要害,这样的自己,未免太过拙劣。

    没有十分也有六分决心,这还不够?要说交付一切,他魏淙又能做到几分?

    那玉很想一笑置之,可卧榻之后,左思右想总是耿耿于怀,一直挨到大半夜里,还是辗转难眠。

    .

    第11章 第十一章

    越尧自顾研究药草,那玉讲了半天,发现他眼皮也没抬一下,自觉无趣,便在一旁唉声叹气。叹了半晌,又瞅瞅越尧,越尧还是没有接茬的意思。

    “师兄,师兄?你听见我说的嘛,要是听见,好歹谈谈你的看法啊。”

    越尧终于抬眼,凉凉地瞥了那玉一眼。

    “看法?什么看法。”

    那玉只当没听到越尧语气中掺杂的凉意,苦恼地说:“当然是士燮的死呀,我就不懂了,要说怕卷入朝争,成为清洗对象,可他为人低调,按说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呀,他急什么?”

    士燮自从鄢陵回来,便让祝宗为他祈死,让家人诅咒自己早归九原。也不知是心诚则灵,还是天命已到,六月初九,也就是三天前,士燮当真去世了。那玉对他的死并没有什么感受,只是疑惑他一心求死的动机。他是中军将佐,又是老臣,这么做必定有这么做的道理,恐怕与朝局有关,难道攻伐之乱已经迫在眉睫?看栾书的态度,不忿归不忿,却未曾有大动干戈的意思。

    ……还是三郤那边有所动作,那么晋候呢?他是什么态度?

    那玉自己想不明白,还指望常在权贵家走动的越尧能够有所耳闻,好在他那探听消息呢。越尧虽然住在栾家,为栾书主治,栾书并不约束他的自由,新绛城里也有不少权贵听闻越尧之名,请求看医的。越尧没事也会走闾串里,知道的恐怕比她还多。

    不过越尧对政事向来漠不关心,平时也从不谈及。

    “这些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你如今在栾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