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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袖一大早就不见了。” 南子安心觉不安,略一推算,找到她的位置,往西北方向去了。 他让车夫驾车往那边走,一路往道路两边探寻,想找到她。足足追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发现她的踪迹。他下了车,孤身进了一片竹林,远远就看见她跪在地上,不知用木棍刨什么东西。 “拂袖。” 拂袖一顿,回头看他,两只眼通红肿胀,像是大哭过。 南子安看见她身边的阿福了,肚子已经没有了起伏。 他什么都没说,找了木棍,跟她一起刨坑。 拂袖默不作声,挖开很大一个坑,抱了阿福抱进土坑里,边埋土边哭道:“我知道你想再吃一口安州的酱rou,但太远了,要是我早一点知道,我就带你回家去……” 她哭成了个小泪人,被婶婶赶出来后,她就从来没哭过。她不爱哭,因为在爹娘过世时,她就知道哭没有用,有用的话,爹娘就能回来了。 但还是止不住难过,眼泪都快将掩埋好的泥土打湿了。 南子安站在一旁,有时候哭一哭,反而是好的。 拂袖抽泣着起身,跟阿福做最后的道别,见南子安还在那,朝他伸出手掌,说:“我偷偷溜出来,是我不对,先生打我吧,规矩不能坏。” 南子安没有惩戒她,牵住这小小的手,给予长辈的温暖,说:“阿福走了,先生来做你的家人。” 拂袖愣神,家人?除了阿福,她还会再有家人? “走吧,回家。” 眼里还挂着泪的拂袖怔然看着这高大的身影,一点头,眼泪又啪嗒落下。 “先生,拂袖会一生侍奉您的。” 先生不死,她就会一直侍奉他。先生要是死了,那她也会一直侍奉南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拂袖也慢慢长大。外人或许不知道南子安有几个子嗣,但一定知道拂袖。拂袖是南子安的婢女,年纪小,但聪明伶俐,南子安十分信任她。 有些请不到南子安去家中坐坐的人,常在路上堵住拂袖,跟她求情。她通通拒绝,有些听着被鬼祟缠得可怜的,她也忍住了,让他们直接跟南子安说,来叩南家的大门。 否则一旦开了个先例,以后大家都以为她能办事,那就坏了规矩了。 等拂袖十六岁时,基本南家弟子所学的,她都会了,偶尔还会跑去后院指点一番,一瞧见谁练得不好,就说他们笨蛋笨蛋,好玩得很。 南子安知道后,并不说她,等次数多了,才终于说:“他们不是笨,你不要总打击他们。” 拂袖了然,说:“那先生是要夸我对吗?其实是我太聪明了。” 南子安见她笑得得意,无邪天真,也笑笑,又道:“总之你不要总说他们笨蛋就对了。” “好吧,听先生的。” 名声太盛的人身边有个年轻貌美的婢女,总是容易惹来闲话。拂袖并不在意,南子安也不在意,但南家的人在意了,也有人劝南子安的,不如收了拂袖,续弦也好,纳妾也罢,反正拂袖从小就生活在南家,如今老少配成风,也没什么闲话。 南子安比拂袖长了三十余年,不见老态,看着是个十分康健的中年人,和拂袖走在一起并不突兀。但南子安没有这个想法,发妻早逝后,他就一直醉心玄学。 倒是拂袖,许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太过无暇,太过神明,以至于她看别的男人总觉得带着一股乳臭未干的气质,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其他婢女劝她,她去求嫁,先生或许心软,就答应了。 但拂袖不想,她仰慕他,可是她才不要他是因为心软才收了自己。 先生不提,她就是他的婢女。先生提了,她当然高兴。 横竖都是能留在他身边的,这就很好。 一年又一年,拂袖十九了,按照登门的媒婆的话来说,就是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 南子安也觉得她总留在南家耽误了她,这日叫她来书房,问:“你有属意的人家没?有的话,就过去吧,你的嫁妆,我会为你备好,不会让你受委屈。” “没有。”拂袖气道,“先生是要做媒婆了吗?先生自己都没续弦,反而有空关心别人的婚事。先生不是最会推算吗,那您算算我的吧,快去算。” 南子安微顿,拂袖看了他半晌,看得南子安都避了她的双眼。他叹了一口气,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好的,先生。”拂袖又恢复了平常温和的模样,不咄咄逼人了。 除了婚事,什么都好说。 &&&&&& 拂袖察觉出南子安最近变了许多,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阴沉,连房门都不愿出。 等他再出来,突然将全部弟子都驱逐了,连最喜欢的入室弟子长空,都赶走。 她守在门外,看见他从外面回来,上前为他披上外衣,低声:“先生进去歇歇吧。” 南子安低哑着声音说:“让南星过来。” “是。” 一会南星过来,她关好门,又守在了外面。过了几近一个时辰,南星才从里面出来,似心事重重,连站在门前的她都没有看见,直接走了。 她心知南家应该会有大事发生,才会令他们如此黯淡。她去泡了一壶热茶送进去,只见南子安坐在桌前,烛火晃动,他的脸色却黯淡无光,甚至似乎没察觉到她进来。 “先生。” 南子安闻声抬头,看着依旧年轻,陪伴了他多年的拂袖,说:“你去收拾收拾东西,等会就走,再不要回南家。” “拂袖不走,您还记得您以前说过的话吗?您要做拂袖的家人,现在您不愿做了吗?” 南子安微顿,说:“南家有大难,血光之灾。” 拂袖怔神,许久才问:“先生这是让拂袖独活吗?” “南星也会活着。”南子安冷脸说,“但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走吧。” 拂袖笑笑:“先生是不是等好话说尽,就要对我说难听的话了?可拂袖不是长空,不是您说些难听的话就会气走的。”她拨着灯芯,将它从蜡油中挑起,又开了道口子,让满满的蜡油流走。她淡然说道,“拂袖是不会走的,除非您将我绑了,丢得远远的。” 南子安轻轻叹息:“你又何必留下来送命。” “拂袖的命本就是先生您捡回来的。”拂袖放下剔杖,将灯重新放回桌上,明光照耀着南子安明显苍老的脸,她的眸光随着摇曳的烛火微闪,说,“没有您,拂袖早就死了。没有您……拂袖也跟死人无异。” 她仰慕他,也爱慕他,她知道他明白,但既然他不提,那就只是将她当做婢女,她也就会做好婢女的本分。 终身侍奉他,侍奉南家。 南子安没有再叹气,他说:“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离开南家,你可以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