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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 对他来说最难的就是这一点,但大抵是因为前面的诱惑足够,所以竟真的坐住了,最后将越罗留下的功课尽数完成,没有任何错漏。 而一百神武卫也早就已经准备好,在御前接受考验了。 选人的地点定在了南苑的演武场。越罗本不想去,但在李定宸的坚持下,还是戴上帷帽跟着坐在了观看台上。好在大秦民风开放,并不禁女子出门,帝后同游更是十分正常,今日又不是大典,李定宸甚至只穿了常服,放松些微未为不可。 考察分为三项。 第一项是力量。演武场边上本来就放着几个大铁球,从百斤至千斤不等,是历代帝王挑选和训练勇士所用,正好用上。 越罗定下的标准倒是不高,能够举起最小的一个前行十步,便算过关。自然,力量越大,举起的铁球越重,自然越引人注目,能够给高台上的皇帝留下更深的印象。 所以神武卫排着队,各施手段,开始测试。 神武卫中或许并不是人人都是猛士,但能够被王安挑选,站在这里的百人,自然不会差了。三百斤以下的铁球,人人皆可举起。但增加至四百斤,便有一大半的人举不起来,或者勉强举起来也走不动,想来这也是差不多是普通人的极限。而五百斤重的铁球,则只有两人能将之举起。 “就到这里吧。”越罗侧身对李定宸道,“虽然或许还能举起,但若力竭,后面的项目便不能参加了。” 王安就站在李定宸身边,闻言微微侧首,见李定宸点头,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到此为止。李定宸见下面的人散开了,这才颇感兴趣的问,“王将军,这二人姓甚名谁?” “那个身量高的叫楚不凡,是英国公家是庶孙,天生神力,在营中人缘也极好。略矮些的是陈庆,安平伯的小儿子,性情有些沉闷,平日里无事便一直在演武场上练习,一身苦功。”王安对自己手下的人可谓了如指掌,不但说了名字,还具体介绍了一下。 他还怕小皇帝不预朝事,会不知道这些名字,却见李定宸微微颔首,面现了然之色。 这却是越罗这几日突击安排的功课,让人整理了京城勋贵之家的各种情况和彼此之间的关系,要求李定宸记下来。 所以这会儿,他一听就明白了。英国公宠爱妾室和妾生子,所以这楚不凡虽是庶孙,却也是千娇万宠的长大,有英国公支持,勋贵子弟自然都给几分脸面。而安平伯府没落多年,除了一个空壳子爵位就什么都没了,这一代之后,还要降级袭爵,就更艰难了。 虽然记的时候很痛苦,但这会儿能立刻想起来这些,李定宸心下却是十分愉快的。 他将这两个名字记下,便让王安安排第二项考察:骑射。 虽然叫做骑射,但其实中间分为几项,有步射、骑射、穿甲等。 步射就是立草人于百步之外,持弓射之,骑射则是骑马疾驰而射,至于穿甲,则是要求射出弓箭要穿透铠甲。几项考察各有出众者,李定宸也都一一问了名字,楚不凡和陈庆同样位列其中。 然后是马枪,要求骑马执枪疾驰,挑落置于两列木人头顶的木板,板落而人不动。 一直并列前驱的楚不凡和陈庆在这里分出了差别。一共八个木人,楚不凡挑落六个,还有一个木人倒了;陈庆则一个不剩,可见出手之稳。 本来考察之中,还应该有一项“材貌”。但神武卫是御前亲军,本来就经过了精挑细选,不但人人都躯干雄伟,身高六尺以上,而且个个都仪容甚美。 所以考察结束之后,便由王安根据几项表现得分选人。 最后二十人被选出来,李定宸便有些按捺不住,亲自走下台勉励了一番,便让他们散去了。从明日起,他们每日下午未时便会到南院来陪皇帝习练各项武艺,经筵日则暂停。 一直到走回台上,李定宸面上都还带着笑意,脸色发红,显然十分欣喜。 越罗笑着调侃他,“臣妾这主意,不比陛下让宫人内侍胡乱训练差吧?” 李定宸不服气的道,“神武卫本来就有日常训练,宫人内侍可没有。将来朕出宫之日,难道身边就不带人了?” “不带又如何?”越罗挑眉,“陛下是去行军打仗,莫非还要带上几十人随行伺候?若不能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又何必亲自前去?还是陛下只是想做做样子,出宫松散一番,实则并无建功立业之心?” 这番话一针见血,李定宸面色大变,待要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只能含恨瞪着越罗不说话。 越罗也不示弱的瞪回去。 过了一会儿,李定宸不甘心的收回视线,“皇后所言甚是。” 但还是抿着唇,很不高兴的样子。 越罗放缓了语气道,“带上三五个人,倒是不妨的。”说着往下面的演武场扫了一眼,“平常陛下训练时就让他们过来跟着便是,岂有主子劳累,他们享清闲的道理?”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将所有人集中起来训练,惹人注目了。 李定宸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正该如此,朕之前怎么没想到?”他说着,略微迟疑的看了皇后一眼,想说她到时候也要去,身边总要带着人,但又想着此事皇后必然心里有数,便闭了嘴。 他瞧着皇后身边得用的那两宫宫女,与之前那个弱得几乎站不住的也不大一样,想必皇后特意训练过的。 李定宸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长安宫时,他已经忘了之前的不高兴,对越罗说了自己琢磨了一路的想法,“皇后之所以要选人陪练,其实是为朕拉拢人心吧?” 自古以来,文臣武将天然形成了两个派系,彼此之间互相看不上,也少有往来,界限泾渭分明。李定宸想要亲政,看似是从王霄手中拿回皇权,实际上要面对的,却是整个文官集团。这个时候,拉拢勋戚便必不可少了。 虽然承平年代,武将总是被文臣死死压制,但毕竟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而且他们与文官不同,在没有太多仗可打的时候,晋升的道路便十分狭窄,不像文官完全可以从科举出身。 这样一来,皇恩对他们来说就至关紧要了。 李定宸选人陪练,实则是皇室对勋戚们释放的一次善意,也算是在他们处于弱势时,另辟了一条蹊径。 越罗微笑,“陛下说是就是。” 李定宸从来不笨,他只是……还没习惯从这些方面去思考问题。史书和典籍上或许写过,但学士们多半不会讲到这里,而江太后自己都想不到,遑论教他? 越罗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捧着一块璞玉,一点点将之琢磨出莹润动人的光彩。 总有一天,这光彩会遮不住,令所有人都看见他。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