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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吃饱饭,没过上过哪怕一天好日子,是自己的无能,才让生活过早地将妻子磨砺成了这幅样子。 “夫人放心。”钱楷挽起袖子蹲下来打下手,怀里下值时李文柏托人塞给的几块碎银子叮当作响,“以后为夫一定跟着县令大人好好干,这苦日子,到头了。” 后院书房里,李文柏揉揉酸痛的眼角,问面前汇报的虎子:“钱楷一家子情况如何?” “正如大人所料,属下带人赶过去,刚巧就碰上一群人砸钱家家门。”虎子说,“也不知道这施家是怎么想的,几乎是前脚钱楷刚出门,后脚他们就跟上了钱氏,这做法也太让人寒心了。” 李文柏冷笑:“施五不会做出这种蠢事,八成是钱德兴自作主张,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眼皮子浅,尽出些馊主意。” “倒是帮了咱们大忙。”虎子笑道,“您是没看到,钱家母子对属下等那是感恩戴德,就差没磕头谢恩了!这弄一下子,那钱楷还不对您忠心耿耿?” “确实省了不少事。”李文柏也笑,“rou食饭菜都跟弟兄们送去没?” “您就放好心吧!”虎子拍拍胸脯,“按您说的,每人一块鲜rou五斤大米,属下带人亲自一个一个屋去送的,还给钱氏他们母子送了半条干鱼呢,小伙子正抽条吃得多,别给饿着了。” 虎子做事确实周到,李文柏满意地点点头:“事急从权,交合物产本就不丰盈,暂时只能委屈委屈兄弟们了。” “您这是啥话?”虎子虎目一瞪,“弟兄们都是刀山火海滚出来的,何至于就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您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官,弟兄们都愿意跟着您干!要属下说,钱楷那家子瘦弱文人没办法,其余的钱您省下来,好好给自个儿补补身体才是。” 交合县衙这边其乐融融,施家庄园此时却已经闹翻了天。 蒋勇、三子脸色阴沉地站在两侧,施五端坐上首,时刻带着的温和笑意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凌冽的寒光。 钱德兴低着脑袋,战战兢兢跪在书房冰凉的地砖上,缩着身体瑟瑟发抖,脸上又是后悔又是懊恼,吓得青白。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施五大手往书桌上一拍,笔墨纸砚随之一颤,“让你盯着衙门动静,不是让你擅自动用私刑,把人往他们那边推!” 第107章 李文柏之名 “五爷恕罪!这事儿真不是小的指使的啊。”钱德兴被喝得浑身一抖, 面皮上松弛的肌rou滑稽地堆在一起, “小的只是让他们注意叛徒, 没让他们动手啊!” “还敢狡辩!”蒋勇虎目一瞪, “那些都是你养的打手, 没你的示意,他们敢动吗?当我傻吗!” 钱德兴一震,抖抖索索地再说不出话来, 他的确说了要找机会教训教训钱楷一家人的话, 可意思是暗地里去做,没想到那帮蠢货竟然直接找上了们, 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罪状吗? 可面对着谈笑杀人的施五和黑面神一样的蒋勇,钱德兴不敢多解释一句, 只敢不停地喊着“饶命”, 生怕激怒了这一屋子的杀人恶魔。 这时,一直袖手旁观的三子开口了。 “算了吧,五爷。”三子阴鸷地双眼一到钱德兴背上,“毕竟跟了咱挺久, 让他去地道里戴罪立功吧。” 钱德兴一听有一线生机,忙不迭地叩头请罪:“五爷!小的愿意戴罪立功, 去地道管理那帮懒惰的奴隶!” 施五沉吟半晌, 终于点了头:“好吧,最后一次机会,你可要千万把握好。” 钱德兴千恩万谢地出去了,只留下施家三人在书房里, 施五卸去伪装,想着钱德兴感激涕零的脸冷哼一声:“没用的废物。” 向来脾气最为火爆的蒋勇却有些心有不忍:“只不过犯了点错,没必要吧?” “他也就能用在这地上了。”施五说。 蒋勇还想说什么,肩膀一沉,回头一看,确实三子搭住自己的肩膀摇了摇头。 “表兄就是太心善。”三子冷冷提醒,“钱德兴知道那件事,就算没有这次的过错,也不能留太久。” 蒋勇一愣,头颅慢慢低下,不甘心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这孩子,就是心太软了点。”蒋勇走后,施五无奈地对三子感叹,“钱德兴,首鼠两端者也,本就是从关中军叛逃出来的,不过几个月,他竟真当其兄弟了。” “这也是表兄的优点。”三子宽慰道,“能汇聚人心,也是施家继承者该有的特质不是吗。” “就你会说话。”施五摇摇头,“你兄弟俩一明一暗,是我的两大臂膀,切记互相扶持。” 三子郑重应是,似乎对蒋勇同为外姓人却能被内定为继承人并没有什么意见。 施五对外甥的反应十分满意,多年前他也正是看上这个孩子的冷静和忠诚,才决定将其作为施家暗地里的支柱培养,如今看来,三子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只是再看看蒋勇,明明年纪差不多,但和三子比起来就太幼稚了点,竟然在这最关键的问题上还在讲人情。 看来还得多锻炼锻炼,以免以后铸成大错。 “五爷。”三子突然道,“属下有个提议,明日让表兄以您的名义,去探望钱楷一家并赔罪如何?” 施五皱眉:“这样能管用吗?” “对钱楷,当然是不管用的。”三子道,“无非做给还在观望的那些人看罢了,钱德兴这事儿做得实在是愚蠢至极,如不做补救,恐怕畏惧之下和我施家离心离德之人会越来越多。” “这个钱德兴,打发他去地下真是便宜他了!”施五一拍桌子,然后又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明日就让勇儿跑一趟吧。” 次日,交合城百姓又在绝望中迎来新的清晨,交合虽临近草原,但物资却出奇的匮乏,毛皮冬衣普通百姓根本负担不起,是以即使到了凛冬,城中大部分百姓还只穿着春夏的单衣,日日都在冻死的边缘垂死挣扎。 但最令人绝望的不是寒冷,而是饥饿。城中米粮价格不降反升,rou食早在初冬时就已经与平民百姓的餐桌绝缘,及至如今,连不甚新鲜的蔬菜都比平日上涨了数十倍,大多数人只得靠米糠和野菜勉强度日,不至于被饿死。 虽说前几日新的县令上任,据传言还是个在京城颇有才名的少年天才,但对大部分的百姓来说,不过是被施家cao控来剥削他们的傀儡又换了一个而已,并没有太多存在感。 上任县令被cao纵数年,后来好不容易听说要变,粮价也多多少少下降了些许,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不过几个月后就从京城来了一批官差,凶神恶煞地把县令大人了回去,粮价才降了十几文前就又涨了回去,甚至比之前还要高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