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念
洞xue很滑,洞口很高,加上有流水不断冲击,陆禹夏同楚恬掉落的地方,只能进,不能出。 陆禹夏只好带楚恬往另一个方向走。 洞里又湿又冷,尽管有陆禹夏的衬衫,但那也不过仅能遮住她外露的春光而已,衬衫到底是湿的,风一吹,她不由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陆禹夏听到声响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想要带着她快点离开这里。 楚恬跟在陆禹夏身后,受了寒的双腿,又僵又痛,洞内青苔湿滑,她一个不小心险些摔倒。 “你的腿怎么了?”陆禹夏扶住她,一下子变看出不对劲来。 “没……没事。”楚恬不愿多谈。 陆禹夏也不好多问,只好伸出手递给她:“抓着我。” 楚恬待了一天机的手机,本就没剩多少电量,照明了没一会儿就歇菜了。 没有光,陆禹夏每一步都走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每一步迈脚向前,都确定过后,才让楚恬跟上;他先行,她抓着他的手臂小心地跟着他的步伐,两人行了好一阵,才看到一个有光透进的洞口,然后又顺着那光亮走了一阵,总算出了洞xue。 外头隐约有月亮的照明,道路不再像洞里那么难走,陆禹夏扶着楚恬站好后,略屈了膝,在她身前弯腰道:“我背你吧。” 他见她犹豫又道:“这里走回酒店还要半个多小时。” 楚恬的腿确实疼得厉害,迟疑了一阵,终究伸手勾住他脖子,将自己贴在他背上。 他的外套都脱给了她,整个背脊光裸着,她贴上去甚至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温度…… 她趴在他背上,随着他一步步向前迈去,思绪止不住地开始扩散,不由地回忆起以前的许多种种—— 直到一阵声音,楚恬看到远处打着电筒似乎正往水潭方向结伴而行去的一群人,其中有House有厉珉,听他们的交谈,正是去找她同陆禹夏的。 “看来是厉导找了人来了。”陆禹夏也看到了,同她道,“走吧,我们过去吧。” 他说完,便弯腰将她放到了地上。 她感到他的身体又恢复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刚才因为在他背上而浮动起的小心思,也跟着他的动作慢慢地落了原地。 “House——”走了几步,楚恬远远地冲着房维大喊了一声。 房维得到厉珉的通知,本来正担心楚恬,忽然见到她好好的,一颗悬着的心立马落了下来,跑着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甜甜,你没受伤吧。”House抱了好久才将楚恬松开,然后目光开始在她混身上下不住打量。 他将她转了一圈,确信她没伤着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目光瞥到一片的陆禹夏,不知怎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还没弄清楚情况,他其实也不好说陆禹夏同楚恬间发生过什么,又有哪里不对。 但是隐隐地,他就是感受到了一种威胁,一种说不上来的威胁。 既然House找来了,后面的路,自然是House背楚恬回去的。 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楚恬已经逐渐习惯了House的亲近,当他俯下身背她时,她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扶着他的肩膀,很自然地就上去了。 House的后背不像陆禹夏那般宽,楚恬伏在House背上,手臂得环成一圈扣住他的脖子。 她的下巴搁在他的右肩膀上;当她身子贴上他后背的瞬间,House脑子就开始有点不正常。 她的身体很软,软得就像沙滩上的海浪。 尽管她混身湿淋淋的,但他还是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体香;她雪白的胳膊绕过来环在他肩头,他垂头就能看到她干净白皙的双手。 软软的,嫩嫩的,让他不由想起某个暴雨之夜,它们包裹住他身体某个部分时的情形…… 感情这玩意,有时候就是从欲念开始的。 House以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关键是相处舒服就行了,她喜欢楚恬的性格,喜欢同她相处时的感觉,但这些如果有其他人也能给予他,他也不是一定非楚恬不可。 但,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忽然就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有了“非分”之想,这想法使得他再没有办法尝试接受别的女人,也使得他不再满足于只同她只做普通朋友。 就像来到这岛上之后,尽管两人男女朋友的关系是假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让别的男人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就像刚才,看到陆禹夏同楚恬一起出现,感受到他同楚恬间某种微妙的磁场,他会感到不舒服,感受自己受到了威胁……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说短也不算短,但因为背着的是楚恬,House一点也没觉得累。 回到酒店,大家才得知赵思翰小朋友已经被找回来了,不是在野外,而是在酒店某个房间里,赵思翰小朋友因为同某个休息的工作人员一起打一下午游戏,累的睡着了。 尽管很乌龙,但人到底是找回来了。楚恬松了口气,回屋洗澡,刚洗完,就见House不知从哪找来了支药酒,说要给她擦腿。 药酒的味道有些重,不过不得House的手法还是不错的,至少他帮楚恬按摩了一番过后,楚恬觉得自己的腿确实舒服了很多。 “甜甜,我听厉导说,你是为了救陆总所以跳下水的。”冷不丁的,House忽然问了一句。 “……是啊,不过是我弄错了。”楚恬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经过,眉头却不由地蹙了起来。 实际上,现在冷静下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今晚的行为有点不可思议:先是在看到陆禹夏在水下,她还没弄起状况就不管不顾地跳下水,后来看到陆禹夏晕过去了,她又那毫无形象的又哭又喊…… 楚恬一直以为她对陆禹夏已经完全放下了,谁知遇上今天的情况,她才发现她潜意识里,依旧还是很在乎他。 她的放下,大概只是理智上的放下:因为知道两人再无可能,于是不得不地接受将同别的女人结婚的事实…… 但情感上,她似乎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对他丝毫不关心不在意,就像今天…… 想到这楚恬不禁头疼地揉了揉自己额头。 House看她头疼的样子,忽然停下来手中的动作,贴近她,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你……做什么?”楚恬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甜甜。”他凝视着她,“我忽然想起,我们昨晚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我们昨晚没做什么吧?” 额……这思维是不是太跳跃了点,不过,还好,昨天她没有被美色所惑,做出什么尴尬的事。 “没……你喝醉了,然后倒头就睡着了。” “是吗,可是我记得,我好想拉着你不让你走。” “……”这么尴尬的事,能不要说吗,楚恬不太明白House这是要闹哪出,刚想说什么,House却忽然拉起他的手。 忍耐那么久,house还是忍不住决定将狐狸尾巴露出来。 温水煮青蛙固然好,但是陆禹夏的出现让House本能地感到了某种危机;他如果不向楚恬挑明,她如果永远把他摆在朋友的位置,两人怕是再难有进展。 轻轻抓住了楚恬的手,House终于开口道, “甜甜,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 House直直看着楚恬,又黑又亮的眼睛中间映出她的缩影……那眼神,楚恬就是想要插科打诨糊弄过去都难。 对于House再一次的表白,楚恬其实并不意外,毕竟已经一个月了,她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了House在追求她。 她没有想过装傻,这段时间她其实也考虑过接受House的可能性的;不然她也不能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关心与体贴。 她之前自所以拒绝他,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一段新的感情—— 但有些事情,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她总要给自己一个往前看的机会不是吗? 面对House灼灼的目光,楚恬的眼里闪烁、逃避、迟疑交替而过……直到最后变成了坚定。 这是要坚定的拒绝他? House看着楚恬神情的变化,心情忽然沉到了谷底。 现在以退为进,然后再接再厉还来得及吗?House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了,他刚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楚恬却忽然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好。” “诶?”House。 做好了被拒绝准备的House有点措手不及,直到楚恬笑着亲了亲他的嘴唇,他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 反守为攻,他忽然抱住她,加深了她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他的嘴唇柔软而温热,一点点地,从她的唇瓣到口腔,到舌头,细细与她的交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静静地看着她。“甜甜,你好甜。” “……”楚恬。 他没有给她过多反应的时间,又一次吻了上来。 在楚恬正同House纠缠的时候,房间往上两层的套房里,陆禹夏正点开了电脑里某份当初查到的关于楚恬的资料。 因为是孤儿,家庭背景简单;楚恬的资料看上去很简洁,寥寥数页,只记载她从小学到大学所就读的学校,毕业后工作过的包括奥纳集团在内的两家公司,以及她简单的社会人际关系。 那些文字,陆禹夏其实看过很多遍了,只是今天,他的目光不由地又停留到了楚恬在空难后的接收治疗的那段文字上。 据说她当初骤然发胖,是因为空难后用药留下的后遗症,当初她的腿曾暂时性瘫痪过…… 所以今天她双腿那么难受,也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吗? 无亲无故的,一个人遭遇那样的事情,她当时应该很难受吧,可是那时候,他居然半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还同伍敏订了婚。 陆禹夏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混账。 他想起后来他查到楚恬的存在后,陆禹秋作为唯一一个视频上见过楚恬的人,对楚恬的评价。 “哦,楚恬啊,见过啊,挺漂亮的,据说是你下属,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你们俩就住一块了。” “她是个怎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就视频见过几次,我怎么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不过感觉有点市侩,完全比不上伍jiejie知性大气就是了。” “你俩感情?你确定你对她不是玩玩而已?毕竟你都没有把她带回过家里过,连陆汐姐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也不过是打视频给你时候正好看到了而已……” 陆禹秋对楚恬的评价不算太好,他虽然不太认同,但理智上也认为他应该同楚恬的没有太深的感情,毕竟只有半年的交往,况且楚恬长得漂亮,又曾是从下属……他很难不去想象一些阴暗面的东西。 因为这样的推断,后来提分手的时候,哪怕楚恬哭得那样伤心,哪怕他心头也不好受,他也还是快刀斩乱麻,用他已经订婚了这样的理由,堵死了她所有的期望。 毕竟她同他在一起,阻碍太多;毕竟他还没有不理智到为了一份不知是真是假的感情,置陆家于不顾。 但现在—— 陆禹夏不由地想起今日她在水中奋力抓住他的样子;她那么丝毫没考虑自身安危就跟着他跳进洞xue;在看到他昏过去时,她那么着急、那么慌乱…… 如果不是有过很深的感情,如果不是足够信任,他自认为没有几个人可以为自己的前任做到这般……, 望着资料上那张干净的脸庞,第一次,陆禹夏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思绪万端,陆禹夏当晚便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楚恬。 在佛罗伦萨的街头,她拉着他兴致勃勃地穿梭于各个大街小巷,寻找着各种美食。 “禹夏,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禹夏,你想不想试试这个……”“禹夏……”“禹夏……” 她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似乎每一声都能喊到他心坎里。 她将第一口冰淇淋,小心翼翼地舀到他嘴边喂他,问他好不好吃,他则俯身吻她,将他尝到的味道悉数奉还给她。 异国的街头,他们无所顾忌地接吻,怀中的躯体是如此柔软…… 心念一转,他便看到了两人躺在船舱里的情形。 不知开向哪里的邮轮,傍晚的夕阳从窗外照进来,混着隐隐的海浪声,映衬地船舱里越发静谧。 楚恬白皙的躯体娇嫩莹白,躺在床上,柔顺的长发泛着淡淡的白光。 那样的画面,只是一眼,便让他欲念磅礴。 这种欲念不单只是对性的渴望,更是一种更深层的渴求,连同对方灵魂与骨髓都占为己有的渴求。 狭小的船舱里,他将欲望顶入她的双腿之间,深重地占有着她,带着某种期待同她融为一体强烈冲动…… 他在梦中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同满足,即将释放之际,画面却忽然急转直下—— 晃动的机舱,飞机猛烈下降,其速度堪比过山车时那一下俯冲。 身边的人紧紧抓着他的手,恐慌地尖叫出声。 那情绪感染着他,使得他也莫名恐惧,却不是因为对飞机坠落的害怕,而是恍惚中,他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一件东西…… 他于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身边人的人。 直到伴着一声巨响,飞机坠地,他带着一身冷汗,陡然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