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狭路相逢

    一个小时之后，艾尔弗莱克准时出现在亚当家门外。

    亚当打开门来，艾尔弗莱克倚着门框，高举的手里拎着墨镜，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前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下面穿着一条米色休闲裤，双腿闲适地交叉站着。这身衣服无论剪裁还是配色，都有种奇妙的清新感觉，让亚当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里，那种美国电影里没有被电子网络冲击过的五十年代，那些迷人的大众情人男主角。

    加上艾尔弗莱克健美的身材，成熟的面容，只是看上一眼，就好像带着明媚的阳光和芳香的草地味道。

    “准备好了吗？”艾尔弗莱克牵起亚当的手，走进房间。

    看到艾尔弗莱克，乔瑟夫脸色煞白，本能地退后好几步。

    艾尔弗莱克淡淡笑了一下：“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他牵着亚当来到窗边，窗外正悬浮着一辆超酷的悬浮车，但是和上次的不同，这次是敞篷跑车，车身扁长，只有两个座位。他为亚当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悬浮车和窗户之间只有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但是这三十厘米的距离下面，却是千米高空。亚当看了一眼，直接矮身进入车里，毫无感觉。

    艾尔弗莱克微微一笑，伸手一撑，腾身翻起，直接落座到另一边。他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拉过安全带，帮亚当系好：“接下来的路程可能有些刺激，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他坐稳之后，跑车往前缓缓滑行了一段，越过公寓楼的边界，接着就车头向下，近乎笔直地冲了下去！

    风剧烈地从耳边刮着，失重的感觉让亚当一阵阵发飘，跑车向下直坠，穿过环空轨道，向着一栋大楼径直撞去。

    在撞击之前，大楼就已经发出警报声。黑色的跑车滑过一个巨大的弧线，贴着楼面向上冲去，直直顺着楼顶冲上天空，短暂滞空之后，再次落了下来。

    刚才的疑似撞击已经引起了城市警卫队的注意，最先出现的就是一群机械乌贼，在空气中游动着划过一道道蓝光，急速向他们追来。

    艾尔弗莱克娴熟地驾驶着跑车，在楼宇间穿梭，车身滑出黑色的流光，旋转，急转，跳跃，危险又灵活。

    这刺激的飙车让亚当肾上腺素飙升，嘴里狂呼乱叫。

    最后在机械乌贼的紧追下，跑车超出城市的边界，进入了外面浓密的森林中，向着夜语之堡飞去。

    “哇哦，太刺激了。”亚当抹了一下吹得凌乱的头发，爽的嗷嗷直叫，“该死，太棒了，这可真刺激。”

    艾尔弗莱克满脸轻松微笑：“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当然。”亚当靠在车窗上，看着艾尔弗莱克，用老司机遇到老司机的眼神看着艾尔弗莱克：“温柔体贴，才华出众，富有多金，又如此会玩浪漫，艾尔，真的有雄虫能抗拒你的魅力吗？”

    “相信我，像你这样喜欢飙车的雄虫真的是少数，至少我就只遇到你一个。”艾尔弗莱克单手握着方向盘，姿态从容，这样自信的开车的样子，从来都是男人最性感的画面之一，可以说艾尔弗莱克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他致命的性感。

    “好奇怪，我只看到了机械乌贼，竟然没有看到警察，这可不像我了解的警察局。”亚当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看，“是因为他们顾忌你的身份吗？”

    “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清楚自己追不上我，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向他们证明了这一点。”艾尔弗莱克笑道。

    “很早之前？”亚当好奇地问他。

    “是的，我也曾经年轻过。”艾尔弗莱克眨眨眼，开了个玩笑。

    “可以想象。”亚当却并不意外，他看着穿着休闲衬衫，气质成熟稳重的艾尔弗莱克，“优雅绅士和黑夜侠客，他们都在你的身体里。”

    “真是迷人。”亚当舌尖带着暧昧的尾音，低低地称赞道。

    艾尔弗莱克并没有因为这勾引的语调而着迷，反而淡定地微笑着看向他：“现在就开始夸我？是不是有点早？”

    “哦？所以我应该期待今晚有更多的惊喜吗？”亚当听出了弦外之音。

    艾尔弗莱克的笑意收回了一些：“今晚是有一些特别的准备，只希望不要变成惊吓就好。”

    “不用担心，我已经对锹族的黑暗面有了充足的准备。”亚当自信地说。

    艾尔弗莱克正要回答，视线突然被什么所吸引。亚当也从后视镜中注意到了，竟然是一辆警车。

    “有意思……”艾尔弗莱克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将车缓缓停了下来。

    紧跟而来的警车是专用的特快防暴型号，看来对艾尔弗莱克的跑车性能早有所知。亚当有些担心，就要起身。

    “不用担心，小事情。”艾尔弗莱克从容地单手撑着车，站在路边，等待着警车到来。

    悬浮警车贴着地面带起两道烟尘，掠过艾尔弗莱克身边，骤然刹车扭头停住，带起的尘风卷起了艾尔弗莱克的头发。

    亚当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化被动为主动的挑衅行为。本来艾尔弗莱克以等待的姿态备足了气场，现在却不得不回过身去，面对和自己的跑车对面停下的警车。

    警车门打开，穿着蓝色警服衬衫的史蒂夫走了出来，金色的短发微显凌乱，但是他的表情却显得十分严肃：“艾尔弗莱克先生。”

    “我想按照规矩，你应该称呼我为审判长阁下。”艾尔弗莱克彬彬有礼地说。

    “那要取决于你怎么回答接下来的问题。”史蒂夫盯着艾尔弗莱克，抿紧的嘴唇让他看上去不像亚当熟悉的那么温和阳光，“作为帝国审判长，你是否清楚刚才的超速行为已经违反了法律？”

    “我想援引审判官特殊条例，在紧急事态下，审判官有权逾越交通法规，超速行驶。”艾尔弗莱克淡定地说。

    “我并没有看出有任何紧急事态的发生。”史蒂夫寸步不让地回应道。

    艾尔弗莱克露出了一抹笑容，优雅从容中，暗藏着刀锋：“我身边这位英俊的雄虫先生心情沮丧，急需我的安慰，算不算紧急事态？”

    史蒂夫的脸依然不动如山，但他的眼神流露出短暂的呆滞和挣扎。回答算，违背了他的良知和准则，回答不算，却会让亚当以为自己不在乎他的感受，伤了亚当的心。艾尔弗莱克挖好了陷阱，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这个对他来说本该非常简单的问题，却因为亚当的存在，而变得难以回答。

    “发生了什么事吗？亚当，你……最近都没有和我联系。”史蒂夫最先想做的，还是忍不住关心一下亚当，却又不小心透露出一丝委屈，他顿时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愧和后悔，“我是说，作为你的劳作核准官，我需要及时了解你的劳作完成情况。”

    说完这句，他又感觉更加后悔，这公事公办的语调，会让亚当怎么理解？

    “厄，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亚当站起身，“抱歉，都是为了让我开心，艾尔才会违反交通规则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罚我好了，反正我也不缺这点惩罚。”

    亚当本来只是玩笑的意思，但是作为他从黑区逃避变为劳作服刑的亲手经办者，史蒂夫听起来却是另一重让他深感不安的意思了。

    “按照帝国法律，如果仅仅是超速驾驶而没有造成任何财产损失和事故问题，那么应该只有一张罚单而已。”艾尔弗莱克胜券在握地微笑道，“我相信我的技术还没有退步，那么本应七十二小时之内通讯我的罚单，还要史蒂夫警官亲自送来，还真是不辞辛苦。”

    史蒂夫没有办法，正直的他做不到像艾尔弗莱克那样“灵活变通”，只能开出一张罚单传给了艾尔弗莱克。

    “我会按照规定，在十个工作日内上交的，当然，容我今天先拖延一下。”艾尔弗莱克看也没看罚单，反而含着笑容看向亚当，拖延时间的原因不言而喻。

    眼看艾尔弗莱克带着亚当要坐回车里，史蒂夫终于忍不住说道：“亚当，你……你确定清楚自己坐在谁的车里吗？”

    “怎么，史蒂夫警官，现在连海雅的工作也要代劳了吗？”艾尔弗莱克脸色微寒，坐在车里冷冷地看着他。

    “亚当是我从黑区中搭救出来的，他对奈瑟还不是很熟悉，我怕他轻信了不该相信的家伙。”史蒂夫不客气地说。

    “谢谢你的关心，史蒂夫。”在艾尔弗莱克发怒之前，亚当及时劝阻道，“我知道艾尔的身份，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约会了，你不用替我担心，改天我再和你联系，好吗？”

    “是的，警官先生，夜语之堡的主人现在要和我回去，恕我们不能奉陪了。”艾尔弗莱克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跑车骤然加速，越过警车的头顶，直向夜语之堡飞去。

    史蒂夫却脸色大变，因为众所周知，只要能够忍受锹族那黑暗的特性，一旦交配，就会对锹族的特殊体质成瘾。所以如果亚当成了夜语之堡的主人，其他雌虫恐怕就再没有机会和他交配了。

    包括史蒂夫。

    亚当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他笑着撑着车窗，扭头看向艾尔弗莱克：“行了，艾尔，这个样子可不适合你。”

    艾尔弗莱克也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抱歉，亚当，我知道你不喜欢占有欲太强的雌虫，我向你道歉。”

    “没关系，艾尔，看到你吃醋，我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呢。”亚当吐吐舌头，“不过史蒂夫是个好虫，有他的帮助我才适应了在奈瑟最初的生活，之后他也给了我很多帮助，他对你没有恶意。”

    “我只是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艾尔弗莱克少见的表现出不够成熟，反而有点幼稚的一面，他像个心烦意乱的小男孩一样皱起了眉。

    聪明如亚当，自然也察觉出史蒂夫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情愫，但是史蒂夫太克制，亚当也不确定史蒂夫是否真的有追求自己的想法。

    潜意识里，他还是秉持着作为人类时的准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他觉得史蒂夫这样的性格，未必会受得了自己这样花心的家伙，所以他也不愿意给史蒂夫错误的暗示，伤了史蒂夫的心。

    “你知道我的，艾尔，我不会主动，但也不会拒绝。”亚当淡淡地说。

    “是我的错。”艾尔弗莱克将车停在夜语之堡的门口，扭身看着亚当，“我曾经说过，夜语之堡的门永远为你敞开，但你不必永远留在夜语之堡，今天是我逾越了，请原谅我，好吗？”

    “我怎么会怪你呢？”亚当笑了，“我很喜欢夜语之堡，能够经常来这里看看，我很乐意。”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承诺了。

    “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来了，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艾尔弗莱克起身为亚当打开车门。他们向着夜语之堡门口走去，走了两步，艾尔弗莱克抬起手，试探着握住了亚当的三根手指。

    对于亚当来说，手牵手其实是个很少见的亲密动作。他本以为艾尔弗莱克的牵手会像那种古典的贵族步入舞会般的优雅，但是不是。

    他感觉到艾尔弗莱克的手心在微微颤抖，还有些出汗。

    艾尔弗莱克的紧张就这样微妙地传达到了亚当的手里，一想到自己竟然让艾尔弗莱克像个青涩少年一样紧张起来，亚当顿觉今天的阳光真是如此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