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真正的主角上线

    虫族星系的景色壮丽瑰奇，舷窗的正中央无疑是最好的观赏位置之一，两颗小行星碎片划过夜幕，顾寰无暇欣赏，反而将它视作了不详的预告。

    他为自己产生这种念头而奇怪。为什么不详？今天他即将收到人生中最大的功勋了，多年之后，回到银河系，他会被怎样以最高规格迎接，种种念头已经持续在脑中长达一年。

    今天正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第三十次查看光脑无新消息，顾寰移步到桌前，在桌子一角按了下，木质桌面闪现出流动的屏幕，输入密码，在确认到打开后里面的东西还在，他那股莫名的忧虑终于降下了一些。

    他小心地拿起圆形罐子，晃了晃，里面的液体还充足，他安心地原样放回，坐回椅子，索性把光脑打开，架在了面前，不愿错过消息到达的一瞬间。

    为了使即将到来的消息尝起来更具爆炸性，他重新回忆起这段奇妙的经历。

    身为地球人的顾寰被选中作为银河系特使，他没有过多的惊讶。顾寰的一生都游走在致力于创造和平与平等的战场上，他功绩卓绝，五次被公众推选为银河系和平奖获得者，直接或间接地拯救过无数生命。

    有谁能比这样一位彻底的人道主义者更适合接下出访虫族星系的伟大任务呢？

    当顾寰经过半年的飞行，顺利靠近虫族联邦时，银河系滞后的信息网给他传达来一个消息：联邦军部独掌大权，虫族联邦已名存实亡。

    星际世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政体，从收集的资料来看，类似虫族社会崇尚雄性地位的制度并不少见，只是那多发生于落后的文明，在顾寰看来，高度发达的虫族社会存在这种现象耐人寻味。

    顾寰一船人被安排在首都星的顶级宾馆。

    果然外表都是男人。顾寰亲眼见到，也不禁内心感叹。他环顾四周，宾馆大厅内工作的多为雌性，他能很容易从身高和长相判断出，雌性更高更壮，雄性则矮小，仿佛发育不足。

    一位穿着酒店制服，胸前戴标牌的雄性匆忙走过来，顾寰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耳边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他立刻扭过头。倒不是因为谈话的内容特殊，只是人在异乡，突然听到一个类似地球人的名字，难免会下意识关注。

    “苏黎先生，劝你放弃吧，再目不转睛盯着雄性也没用，这年头，多少清白小雌排队等嫁呢，你个被赶出门的二手雌侍，还是趁早死了念头为好。”说话是护送他们下舰的警备虫，他揶揄着挡住了另一只雌虫的去路，言语中满满的恶意。

    来虫抬起头，让顾寰看到他的脸。顾寰讶异地扬起一边眉毛，这张脸实在是很有他家乡人的特点，长相只能靠得上普通英俊，身高也比挡住他的警备雌虫矮半个头，可顾寰看着就是没由来地舒服，看了一眼就难以移开眼了，也许所谓地眼缘就是如此。

    “我没有在看雄性。”他平淡解释着。

    酒店经理朝顾寰行礼，没有朝旁边看，像是闲聊般和顾寰笑着说：“虽然我有意愿娶第六位雌侍，但也不是个爱将就的虫，大使先生呢？家里有几位伺候的？”

    顾寰因为雄虫的用词而蹙眉。且不论地球远古时期的两性地位是怎样的，至少在他看来，地球的雌性地位高得多，她们受到男人们的呵护，被给予各种照顾，在承担生育的同时也获得了相应的尊重。

    可虫族社会的情况似乎糟糕极了，顾寰本以为虫族联邦的虫权问题会比更为极端的帝国和缓一些，现在看来，根本比他想象的还要落后十倍。在虫族社会这样一个崇尚生育的地方，竟然不尊重他们的生育者，反而放任雄性践踏雌性尊严——

    太过野蛮了。

    不，与其说是野蛮，倒不如说是原生。把雌性作为生育机器，随意抛弃，这样的极度不平等竟然能延续至今？

    顾寰随口说：“我还单身。”

    入乡随俗，到了别的星系就要尊重别的星系生活习俗，这是顾寰的准则之一。

    “大使先生，”苏黎在他转身时喊住他，“我需要对您做一个登记。我代表外事委员会而来。”

    顾寰的目光在那张脸上逡巡了几遍，对警备虫说道：“让他过来。”

    警备虫黑色制服上的徽章闪闪发光，他嘲讽地朝苏黎笑了下，侧身让他过去。“顾寰大使，请您谅解，我要向上级报告。”

    顾寰点点头，礼貌道：“请便。”

    他做了个手势，让苏黎跟着他，酒店经理将他们引到了房门前，在他们关门时，顾寰假装看不懂雄虫笑容中的意思，转身对房间里雌虫说：“要做登记是吗？麻烦出示一下证件。”

    “滴——”光脑信息提醒，他扫了一眼，是有联邦议会认证的下议院成员，顾寰心下了然，顺手摸上了自己随身包里的圆筒形硬物。

    会派级别如此低的成员来接触外来使节，如果真是联邦议会的命令，只能说议会的衰落不无道理。

    但他更倾向于苏黎独自前来。

    “大使先生，你觉得怎么样？”苏黎目光哀恸，顾寰对他突然的变脸提高了警惕。

    “什么怎么样？”

    苏黎低声一笑，“如你所见，这个虫族社会怎么样？”

    “不予评论。”

    “它烂进了沟里，臭不可闻！你听到他们对我说的话了吗？我想知道作为地球人的大使先生，也对这一切感观良好？”他从喉间溢出绝望的喘息。

    顾寰不确定对方在卖什么关子，如果是想从他嘴里套出对虫族联邦的负面评价，也太过直白愚蠢了。

    “顾寰，我知道你，你是银河系亲善大使。”他似乎是想暗示什么。

    这点资料不能证明什么，他在银河系的地位，稍有能力的人都能悉知。

    “顾寰，你不该来这儿。你会后悔的。”雌虫恢复了冷静，阐述着。

    “身为虫族，在使节第一次和平来访说这种话不会不合适吗？”顾寰开始猜测对方是不是因为婚姻问题出现了仇恨社会的情绪。

    “所以你说，要促进世界平等，只是一句戏言？”雌性目不转睛望着他。

    顾寰沉默了。

    雌虫突然向他靠近，顾寰后退两步，迅速掏出包里的东西，拇指精准按在阀门上，金属器物直指雌虫脑门方向。

    雌虫猛地顿下脚步，下意识脱口道：“雷电杀虫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