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酒后真实(剧情:撒酒疯的雪挽歌)
从朗华哪里得知了全部真相,知晓自己弟弟身为泉灵被捕捉至炼神宗,却炼魂失败魂飞魄散,月魑的心情很是不平静。自己的幼弟当年聪慧而骄纵,竟死于炼魂法阵之中,当时得痛苦? 这是他得知炼神宗全灭一事后,头一次产生了遗憾感——雪挽歌啊,你怎么就把炼神宗给全灭了,没给我们留几个呢?!这么想着,月魑昂首给自己灌了一口冰凉又热辣的酒液,眼角有泪水滑落。 心情过于不好的他,连朗华推门进来时,都险些没看清楚人。直到被揪着衣领粗暴的丢出门,才反应过来,险险的扒住门把手,没让朗华把自己关到门外:“妖尊?!” “雪挽歌让你回去。”朗华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去!” 月魑怔了一下,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松开手问道:“他振作起来了吗?” “不出意外,是的。”朗华说起同族倒是颇有耐心:“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会喝酒到失态,你看着点儿。” 这话你不说我也会做到,月魑笑了一下:“好。”他转身走了出去,这里是妖盟在小城市的驻地,离得雪挽歌现在的住处其实很近。 身后,又传来一言:“对了,雪挽歌那万年走的,还是无情道。这孩子够狠,为了没有破绽,封印了自己的记忆,才全盘取得炼神宗的信任。” 竟是如此?月魑脚步一顿,心头隐约明白了过来,细细一想又什么都没捕捉到。可他再抬头,就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庄园门口。一开庄园的门,香醇厚重的酒香就扑面而来。满天夕阳之下,月魑瞧着雪挽歌,眸色微微一闪。 只见白衣青年姿态慵懒,正睡在花园绿荫下的躺椅中,躺椅旁是一张石桌,上面摆着很大的酒碗,还有一只古朴的酒坛。雪白的一截手腕自袖口露出,端起来便是整整一晚倒入口中。 月魑迈步上前,就这短短几步的距离,雪挽歌已喝了有几大碗。月魑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雪挽歌的手腕:“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 “行。”雪挽歌没抽回手腕,就等着月魑给自己倒酒,在瞧见一截绿藤爬向廊道方向时,也没在意。 不一会儿,月魑的分身带回了好几坛美酒,还有各式各样的酒觞。雪挽歌终于抽回手,托腮瞧着月魑分门别类的为自己倒酒。你别说,美酒的颜色不一,配上不同样式的杯子,倒有了几分雅致。 当一只酒觞搭上唇角时,雪挽歌顺从的张开了嘴。月魑倒酒的力度很是柔和,他能清晰感受到酒液流过喉口,触感是灼烧的激烈与辛辣的爽朗。就连酒水的搭配顺序也很有节奏,烈度是由低到高,很容易让人适应。喝着喝着,雪挽歌不但没有喝够,反而精神越来越好了。 “你喝得太出汗了。”良久,一只夜光杯被递了上去,月魑轻轻拭去雪挽歌眉间热汗,缓声道:“换换口味吧,这是果酒。” 雪挽歌眨了眨眼睛,这一回没睡在躺椅上,任由月魑就这么弯腰喂他,而是直起身子摇摇头,将杯盏推回石桌上:“你怎么不喝?不是说,陪我吗?” “你喝得很开心。”月魑忍不住笑了:“看你喝得这么起劲、这么开心,我都忘了,自己也要喝酒。”话虽如此,他却倾下身子,为雪挽歌擦拭了一下眼角。那里湿漉漉的一片,令月魑微微叹了口气,很温柔的劝道:“所以,看在我这么投入的份上,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打心眼希望,雪挽歌在这一晚解开心结的同时,能将一切悲伤绝望的过往尽数埋葬。这双漂亮的黑眸,只需面向更美好的未来,哪怕看见他如此脆弱一面的自己,可能瞧不见明天的太阳。 但回答月魑的,是一个拥抱,还有埋在他胸前的头:“呜呜~对不起~”低低的哭声从胸膛上传来,那是一个孩童最真挚的忏悔,也是一个大人最酣畅淋漓的发泄:“对不起~万年~万年~我才恢复记忆~呜呜~” “你没做错什么。”月魑拥住了雪挽歌,又一次安抚道:“没人怪你。”正如我弟弟一样,没有人会责怪他。这世间,哪里有责怪自家珍宝太珍贵的道理?明明是强盗太残忍,也明明是自己太弱小。 雪挽歌的颤抖越发剧烈,哭声从大声变得抽噎,月魑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块儿衣衫湿了个彻底,心头却越发软了:“你很厉害,做到了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情。” “真的?”雪挽歌抬起眼睛,尤带水雾的眸子闪着几分亮色,澄澈仿若雨后晴空,透着几分铅华洗尽的天真纯粹,紧紧盯着月魑。 自己不该回答的,这个肯定可以来自于任何人,唯独不该来自于自己,一个因为炼神宗而迁怒盟友的混账。月魑心头苦笑,可面对这么一双充满不自知期盼的眼睛,面对这个几乎把答案当成救命稻草的人,他无法拒绝,更不会拒绝。 “是的。”月魑笑着,揭开最烈之酒的封泥,用最大的碗倒了两碗,回答的语气无比笃定:“你一个人,决定了妖族如今乃至未来的胜算,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以雪挽歌的性格,绝不会躲躲闪闪隐隐藏藏,妖族的身份迟早会传开。到那个时候,所有本于妖族不轨的势力,都会引以为戒——夜路走多早晚撞鬼,你看强如炼神宗,不也栽了吗? “来,这一碗,敬你,也敬妖族。”最后,月魑将一只酒碗塞进了雪挽歌的手掌,另一只自己拿着。 被肯定的那一霎,雪挽歌微微醺了。但他还是举起了碗,和月魑撞了个碗。一饮而尽之后,雪挽歌随手把酒碗掷出,唇角绽放笑容。这一笑,仿若暗夜中盛开优昙,又如炎炎夏日吹来的清风,沁人心扉的舒适美丽。 月魑被这个绝美的笑容晃花了眼,以至于被一脚踹趴下时,表情还有点儿恍惚。而雪挽歌就趴在他身上,轻轻喘息着,低笑着:“天狼,很漂亮。翅膀漂亮,飞起来也漂亮。要是边飞边掉毛,一定更漂亮。” 默默的和雪挽歌对视,一个呼吸后,月魑垂下头来。他心情很微妙,有哭笑不得的无言,也有几分莫名的轻快放松:“好。”话音刚落,雪挽歌就被一匹银白色的狼从草地上驼起。 “手感很不错,上等狼毫。”雪挽歌搓揉着铺在狼身上的皮毛,天狼有翅膀,平时翅膀收拢于狼身,触感与狼毛一样,非是普通鸟类的柔软,而是柔韧又有弹性:“飞上去吧。” 果然,还是喝醉了。月魑心里嘀咕了一句,翅膀当即张开,速度快如闪电。雪挽歌端坐在他的脊背上,也是两双翅膀的交处,摸上去的触感又比翅上更厚实,像是冬日盖的毛毯。 在一只手揪下一撮毛时,正穿过云层的月魑身子一僵,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但并未有任何反抗。喝醉酒的雪挽歌没管那么多,只开心的松开手,瞧着银白色的狼毛随风飘飞,还称赞了一句:“比下雪更美。” 说着,雪挽歌又伸出小腿,用脚趾有一下没一下戳弄着月魑的肚皮,甚至用脚趾夹住狼腹的毛发,向后使劲拉拽:“弹性好足。” 很好,被宠大的幼子都是一个样儿,不管是自己弟弟,还是雪挽歌原本的身份,两只小妖都在父兄的宠溺之下长大,皮的上天下海令人头疼不已。想到少时驮着弟弟上天去兜风的旧事,还感受着一撮又一撮的毛从身体各处被拔掉,被雪挽歌已假身份蒙蔽的月魑一边疼、一边飞,竟然也没有误事。 直到隔着厚厚的云层,都能听见下方传来喧闹,月魑才不动声色的向下潜去。雪挽歌再是喝醉酒,也明白这个时候不好胡闹,便没有再飞毛,而是一撮一撮揪下来,再自己攥在手心。随后,月魑轻车熟路的避开因狼毛上来的魔族,又飞回了那个偏僻城池的小庄园。 月光下,雪挽歌歪头看了看,一语就给了月魑一记暴击:“啊,秃毛狼,好丑。” “砰!”月魑一头磕在草坪上,那一瞬间简直有吐血的冲动,以至于在被雪挽歌逼着变回人形时,他更是犹豫了一会儿。可最后还是拗不过雪挽歌,月魑化为人形,只得眼睁睁的瞧着,雪挽歌指着他一截长一截短的头发,笑倒在草坪上。 笑着笑着,白衣青年眉宇间的醉意蔓延开来,神态越发慵懒,也愈发恣意:“我要吃点心。”他忽然止住笑意:“饿了,要新鲜出锅的点心,你做的。” “……”不要和喝醉酒的人辩驳,更不要意图解释,月魑神色如常,直接给出建议:“吹风太久了,点心出锅容易凉,你最好还是喝点热的暖暖身子,甜汤怎么样?至于点心,我保证你明早起床就能吃到。”只不过,不是我的做的,但味道也绝对不会差。 雪挽歌把头歪倒另一边:“好啊,我要放水果的甜汤,要灵果,最好是……”报了一连串汁水充足、味道极好的灵果名字,见月魑表情郑重,应该是全部记在心里,雪挽歌又做了一件惊人之举—— “滋啦!”他将身上的长袍从领口撕开了,赤裸而莹润的肌肤暴露在月光下:“我要沐浴,你抱我过去,湿衣服就不要了。” 是了,云层里水汽充足,衣服是湿的差不多了,也就自己化为原形都是毛皮,才没及时发觉。月魑僵着脸,脚步有些踟蹰的走过去,勉强制住手臂的僵硬无措,把雪挽歌抱了起来。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夜晚,仙将精疲力尽的睡在他的臂弯里,柔软无力的肢体紧紧贴着他……曾经为所欲为的罪恶感和愧疚感油然而生,魔尊定了定神,迈开步伐走向屋室。好在上天前就留了分身,也准备好了热水。想来,对方应该不会让自己近身为他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