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六月二十六号这一天,“越南之声”发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前任国务委员会副主席、今日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叛徒黄文欢被人民法庭缺席判处死刑。这是迄今为止越南叛逃级别最高的人,还是越共元老之一,他的叛逃对越南的震动不亚于当年林彪叛逃对中国的刺激,所以越南的反应也就格外激烈。 黄振烨是在午休吃饭的时候听到广播里这个消息的,他坐在休息间拿着铝制饭盒,登时吃了一惊,广播里播音员情绪激动措辞尖锐的批判与指控,让他模糊地勾起了记忆中一段特殊年代的剪影,何其的似曾相识。 虽然不太了解越南的政治格局,不过黄文欢这个名字他并不算很陌生,好像去年七月的时候吧,这个人就离开越南投奔了北京,越南这边自然也有反应,这段时间断断续续就将他所有的职务都撤销了,并且开除越共党籍,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北京的坐上宾了吧,从人情角度来讲,北京方面对这位弃暗投明者越热情,越南方面就越别扭。 黄振烨非常朴素地认为,无论大家分歧多大,毕竟黄文欢也是为越南革命出过大力的人,有话完全可以好好说,此时却因为政见分歧而被逼出逃,还被判了死刑,虽然在中国的庇护之下这个判决应该是无法执行的,但是那里面所包含的意义却让人心寒。更何况黄文欢也姓黄,和自己也算是同姓本家吧,虽然知道这样的联想有很大的生安硬套的成分在里面,有些人,比如黄文欢就未必会这样认为,不过黄振烨还是有一点同气连枝兔死狐悲的感情在里面。 因此黄振烨闷闷地吃完了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回到车间继续干活儿。 晚上回到家里,黄振烨少不得便和阮经武议论起今天的爆炸性新闻:“今天广播里面讲,判处黄主席死刑了啊,事情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如果不喜欢他,让他退休在家里也就是了,为什么要逼得这么紧?” 阮经武笑了笑,他难以给这个人解释极权体制下政治斗争权力角逐的残酷性,那不是一个人是否愿意退休的问题,那是生与死的问题,在这样的制度下,权力的交接永远不会是和平的,严肃正义的幕布下面往往都是鲜血。 极权者的权力是非常大的,这种权力让所有人恐怖,甚至让掌握权力的人自己都感到惶然不安,他手中的生杀大权就像核按钮一样,在消灭别人的同时也反噬自己,驾驭这种巨大权力的人就好像骑在老虎的背上,被老虎驮着蹦跳确实很心惊rou跳,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然而想要跳下虎背也是要粉身碎骨的,会被转过头来的老虎撕碎吞噬,所以华语里有一个成语说得特别好,那就是“骑虎难下”,中文真的是博大精深啊。 阮经武轻松地说:“黄文欢主席是亲华派,当今的黎笋总书记是亲苏派,这就是在选择盟友上有了很大分歧,现在中国和苏联关系日益僵硬,越南不得不做出抉择,黎书记选择了苏联,黄主席就离开了。其实黄主席去北京,也未必就那么如意,他是属于旧时代的人,一心向往毛主义,然而如今的中共已经变得非常功利,或者说是务实,开始脱离苏联的共产主义阵营,与美国加强了联系,他以为中国还是原来的中国,然而那个曾经的画面已经改变了,他过去了可能只会感觉到物是人非,他所追寻的终究是一场已经消散的梦,他是在追逐一个已经逐渐远去消失的身影。” 黄振烨听他解说这些事情,忽然间想起因为今天对于黄文欢主席的判决,而在工厂里带动起来的新一波小小的谴责中国的浪潮,本来去年的中越战争,越南损失惨重,就让大家很憎恶中国了,如今这个判决又把情绪调动了起来,工友们纷纷说着: “中国太过分了,七二年的时候我们和美国人打得正激烈, 她们居然请尼克松过来访问了,之前明明是支持我们与美国人斗的,还天天讲着‘抗美援越’,然而转头她们居然和美国人讲和了!” “是啊,去年一月一号她们两国还正式建交了,本来已经几十年互相不说话的,如今重新开始做朋友,这就是把我们撇下了啊,早知道这样,唉……” “幸好我们还有苏联。” 当时自己的感觉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好像小朋友吵架啊,你到底跟谁好?你跟我好就不能跟她好┓(?′?`?)┏ 阮经武继续说着:“我所得到的消息是,我党高层也曾经想过与美国讲和,然而上层的这个想法却受到中共毛泽东主席的严厉批评,所以我党就一直坚持作战,当然统一南北越南的诱惑也确实是很大的。只不过世界变化太快,一转眼间曾经坚定的盟友已经改换了轨道,这当然是因为种种原因造成的,中共也有她们的为难之处,如果有选择,没有人愿意做一个失信的人。” 虽然阮经武的话语对于中共很是体谅,然而黄振烨却感觉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如果对方也是像工友一样义愤填膺地指责,他觉得自己或许还能更好受一些。到现在黄振烨也觉得越南自有她们的冤屈之处,本来一直被鼓励着与美国争斗,结果转头忽然发现自己的大靠山钢铁盟友已经变了一副脸色,开始与自己正在血战的敌人握手言和了,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就好像一个人原本以为自己是组团厮杀,转眼间发现己方队伍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曾经充满激情的鼓励已经消失,自己孤零零站在聚光灯下唱独角戏,这是怎样的孤单和凄凉?那种被背叛和抛弃的愤懑与恐慌是怎样难以承受? 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善变的朋友……黄振烨觉得自己恐怕要随时提防对方背后插刀吧。 黄振烨虽然之前表示相信阮经武对自己身份背景的陈述,但是他本能地对中国有一种亲近感,之前也认为黄文欢亲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亲华很好啊,比亲苏要好,然而如今晓得了这中间种种纠葛,恩怨情仇简直一团乱麻,他现在感觉到,许多事情都不是那么线条清晰的,中间的过程与因果很复杂,假如抱持简单的爱恨,到了尽头有时候可能就会产生一种幻灭的感觉。 或许是看到黄振烨有些郁闷,因此晚饭之后阮经武就拉着他一起进入小小的淋浴间,洗起澡来。虽然已经发生了那样亲密的关系,然而两个人这样同时洗浴还是第一次。温热的流水从上面浇下来,因为花洒比较小,两个人如果想要都淋到水,就要紧紧挤在一起,赤裸的肌肤免不了要互相磨蹭的。 阮经武拿着一块黄黄的半透明肥皂给他擦在身体上,一个不留神,沾水之后变得滑溜溜的肥皂落在了地上,黄振烨连忙弯腰捡了起来,用水冲洗了一下,转过头来给阮经武擦抹在后背上。 两个人就这样你给我擦背,我给你擦背,不多时就摸到了对方的敏感处。阮经武一手拿着毛巾给他擦肩膀,另一只手就从后面伸过来,抚摸在他胸乳部位,黄振烨这里非常敏感,于是很快就颤抖起来,阮经武暧昧顽皮地笑着,将毛巾搭在不锈钢单管挂架上,那只手也腾了出来,非常情色地从他的脊背一路滑到臀部,在他臀瓣上不住揉搓。 黄振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两只手也开始在阮经武身上摩挲,阮经武见他已经开始动情,就干脆将他直接搂在自己怀里,右手探到他胯下,开始抚慰那最敏感的地方。阮经武的手非常灵活,抓蛇的时候是如此,做菜的时候是如此,慰藉的时候也是如此,效果格外的好。 黄振烨不是小男孩了,欲望来了的时候也会自己纾解,不过黄振烨感到,他自己自慰与阮经武帮他抚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总是更熟悉的,然而当阮经武的手碰触到他身上,尤其是握住性器官的时候,黄振烨不知为什么就发起抖来,浑身都软了,别有一种新奇刺激。有一些地方比如手臂、小腹,自己洗澡擦汗的时候也是会碰触到的,然而那就只是普通的日常动作,如同左手摸右手一般,没有兴起特别的意味来,但是给阮经武摸在这些地方可就不一样了,顿时就仿佛有细细的电流通过皮肤传到进身体里,有时候甚至战栗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尤其是这一回在水流的冲刷之下,那种感觉分外鲜明,水的导电能力果然是很强的。 射了一回之后,黄振烨的身体已经软了,阮经武把左手臂环绕在他胸部,支撑着他脸朝着墙趴在那里,然后用手指慢慢地扩充着他的下体,之后就将自己的性器插了进去。 这种站立的姿势他们是第一次用,格外地新鲜有趣,随着阮经武的动作,黄振烨的身体也一起一伏地前后晃动,如同波浪一般,他们商量过要找个时间去看海的,毕竟越南有比较长的海岸线。 阮经武用力顶着黄振烨肠道里的某一点,黄振烨承受不住地“啊啊”叫着,但是却又要努力压低声音,以免被邻居听到,这就让人的内火更盛,简直要憋出内伤。阮经武真的是一个很称职的情人,自从两人之间的那一层窗户捅破后,他很快就摸索到了自己身体的秘密,十下有八下能够非常准确地撞击在这个地方,那感觉就好像从内部拉开闸门,一道道电磁脉冲沿着肠道向自己的体内一路爆发,简直要震荡得黄振烨的脑浆都旋转起来,感觉处处都是烟花。 那种刺激太过强烈,有时甚至畅快到疼痛,这种时候黄振烨才知道,原来过度的快乐也是会伤人的,每当这时,黄振烨就需要阮经武动作轻一些,慢一些。 过了四十几分钟,这一场淋浴间性事终于结束了,两个人全身上下都已经湿漉漉的,汗水混合着清水,头顶的莲蓬头还在不断地出着水,黄振烨心里估算着,这个月的水费估计要比以往高一些了。 阮经武的性器撤了出去,黄振烨转过身来,背抵着墙壁,两个人又亲吻起来。细密的水流一直在浇洒着,狭小的淋浴室里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显得接吻的声音也格外湿润,吸吮喘气的声音混合在朦胧的蒸汽里,连那亲吻声都显得格外水润了,仿佛是雨季之中的烟雨蒙蒙的风景。 这时水温慢慢降了下来,阮经武松开了嘴唇,笑着说:“热水要结束了,我们赶快洗吧。” 两个人飞快地洗了头发和身体,擦干了之后慢慢穿着衣服。 黄振烨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经武,为什么你的技术这么好?第一次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太难过,到后面还有些麻酥酥的。” 阮经武一笑,道:“可能是因为我的人体课学得好吧。” 确实是,虽然准确掌握了颈动脉和心脏的位置,然而自己也是知道男人的前列腺在哪里的,就在膀胱和精囊腺下面,紧邻着尿道。 时光转眼又过去了两个多月,在黄振烨翘首盼望之中,九月二号终于到来了,这一天是越南国庆节,在这一天,胡志明宣告越南独立,另外这一天也是胡志明纪念日。 国庆日基本上对于每一个国家都是一个比较大的节日,越南也不例外,这一天不但是法定休息日,而且工厂里还有一些节日物资发下来,比如牛rou干之类。 假日这一天,黄振烨和阮经武没有待在家里,而是出门游玩,他们来到了河内一个很出名的休闲处:还剑湖。 在清澈如镜的湖面上荡着舟,今天因为大家都休假,所以这个地方的游人也是比较多的,显得有些嘈杂,不再是平日里那优雅宁静的样貌,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增添一些人气,显得活泼很多。 黄振烨不由得又想到了上一次游湖的时候,阮经武给他讲的还剑湖传说:相传五百多年前,黎朝太祖,也是越南的民族英雄黎利在发动反抗明朝的蓝山起义之前,在湖水中捞得一把宝剑,上刻“顺天”二字,十年后已经称帝的黎利乘船游水军湖时,突见一金龟浮出水面,游向船边,黎利拔剑斩去,金龟口含宝剑潜入水底。黎利命人排水寻剑,但水中剑和龟都踪影不见,人们说这是金龟要回了宝剑,有一种“完璧归赵”的意思,湖名从此被改为还剑湖。 反抗明朝,反抗明朝……不过既然越南人能够反抗法国殖民者,她们想要摆脱中国的统治也不必怎样指责吧? 阮经武划着船往南湖去,那里有一座龟丘,龟丘上有一座龟塔,都是为了纪念当年的金龟的。这里的风景也非常美,白色的塔身倒映在碧绿的水波里,波光粼粼之中,两者交相辉映,偶尔有鸽子飞起来。虽然塔身可以看出已经很有历史感,不过那种古朴的美仍然很动人,岸上还有一些游人络绎不绝地走着。 不过黄振烨看着那座塔,不知怎么脑子里一拐,竟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阮经武插入自己体内的器官,两者的形状非常有相似之处o(╯□╰)o 阮经武见他忽然一脸古怪地瞄着自己,看那样子显然也是不打算和自己说了,便笑了笑也没有深究,毕竟这人的想法有时候是十分离奇的,自己虽然也堪称是想象力丰富的了,但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跟得上他的节奏,不过阮经武并不想追根究底,毕竟每个人心里都难免要保留一点自己的隐私,这也算是体现了某种独立性,自己对黄振烨也并不完全是知无不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