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

    乔格自从知道了这个信息之后，马不停蹄便开始实验来敲掉A1基因上的碱基，但鉴于如果对序列改变太大，或者变更得过于刻意的话，后期实验员在临床测试时早晚也会发现问题出在他这儿，所以如何拖延时间直到三年后他调离BAY，再让对方查出实验失败的源头在他这儿这件事，十分花费乔格的脑细胞。

    另一方面，在进入实验基地之前，季晨已经告诉了乔格关于废品回收站的这个消息流通渠道，于是他便简单地做了个类似培养基的琼脂外壳，在上面故意涂布些杂菌伪装成实验失败需要处理的生物垃圾，再将关于信息素实验的内容写成密信包裹其内，寄希望于收到消息的柳文霏在基地之外能抽时间对bay的信息素实验计划进行更多的破除实验尝试，毕竟以乔格在封闭基地内束手束脚的情况，实在不能冒太大风险。

    不过与此同时，穆九这边却遇到了个极大的麻烦。

    就在穆九摸到姜教授办公室，取证他利用军区研究院暗中进行人类增强实验之时，悄然发现这位老姜教授正是丁一他们之前怀疑的那个想着长生不死，与BAY交易替换了人体器官的cyb，甚至意外收获了这位老姜头确实有一位隐藏上司的消息。在那个穆九差点被发现并一命呜呼的惊险一夜，他正搜查时，办公桌上忽然铃声大作，慌乱之中，穆九看见那个秘密连线的来电上只写着个代码001，而就在老姜教授开门来接电话之前，穆九一个闪身翻出窗户悬挂在排水管之上，而后便听老姜头接了那电话，与电话那边的人就正在进行的人类增强实验聊了起来，显然对方不仅知情此事，且听两人的语气，大概对方还是姜教授的上级，可惜穆九只能从电话那头听出个中年男性的声音，甚至来不及听完全过程，为避免被发现，很快就撤离了。虽然这一趟只提取到了证据，关于姜教授的上级获得的线索并不多，但这至少给他们提供了新的思路。

    铁证提交给C国国家安全部，很快便有了对姜教授的判处，而就在警方要前往军区研究院搜查销毁更多实验证据时，研究院忽然燃起大火，像是故意为之，更关键的是，这大火正是白日上班时间燃起来的，加上实验室中危险的挥发性药剂非常之多，很快引起了爆炸，不少实验人员或伤或亡，其中便包括了温柯，军部报告的消息是，基因组学实验员温柯在大火中不幸丧生，而鉴于这场火灾起的蹊跷，军部拒绝了任何人员的探视，遗体全部统一处理了，最后交给他们手上的不过是个骨灰盒，连渣都没剩，饶是穆九再怀疑温柯死的蹊跷也无话可说，只能按下不表，倒是魏平海伤心了好久，一直念叨着真是好O不偿命，红颜O薄命之类的，气得柳文霏拎着他的耳朵把人揍了一顿。

    不过穆九的直觉到底是战场上练出来的，对方这一招，正所谓——暗度陈仓。

    乔格是非常突然地察觉到自己有麻烦了，这几日不论是在基地补给处还是在食堂或者实验室甚至是公共厕所之内，都或明或暗地感受到一些探查的目光，这种侦查技术要点分析还是当年在军区医院他和穆九天天瞎混在一块儿时，对方闲着无聊教他的，于是乔格侧重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人不仅盯着他的实验近况，甚至在盯着和他来往的人，尤其是特意隔开了他和云钟离一切可能交流的机会，乔格觉得对方一定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他暴露了还是云钟离那边出了问题，不过转瞬他就想到了个好办法，当然了，这办法还是当年穆九教他的教科书版反侦查。

    乔格不是个热情的，爱和旁人打交道的人，为了尽快弄清对方意图，他不得不开始接连不断地跟陌生同事接触，装作一副神秘兮兮地样子，实际讨论的都是非常简单的生物学原理，然后默默观察那些被他接触过的无辜同事，果然发现在三天之内，他们的身边也被派上了或多或少的人盯着。乔格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虽然不清楚云钟离那边的情况，但这至少说明对方确实在针对他本人，不然不会下这么大功夫，连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不分青红皂白地监视一气，可是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乔格在床上翻滚一圈，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但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对方是不准备再等了。

    他这个小实验员突然接到通知，上面命令，要他去一趟地下室帮忙进行临床信息素实验监测之时，到这时乔格才逐渐明白了对方这些天乱七八糟折腾的意义。

    原来BAY这个A实验组一直在他和云钟离这两个omega之间精挑细选，而直到今日，才图穷匕见，神不知鬼不觉地想将他诓去献身了他们这个违背伦理的信息素实验，乔格偏头想了想，决定按计划将计就计。

    他以有东西忘带为由，将编码好的信息留在了omega专用的休息室内，这是他和云钟离之前就商议好的信息交汇点。对方大概还没意识到他们自己的实验员云钟离小姐对BAY这些手段早已了如指掌，早早推断出他们一定会先刻意隔开同期实验的omega，其次再逐个突破诓骗，于是他和云钟离一早就定下了信息交汇处，并约定如果在半天之内没有在公共场合看见对方，为争取时间，一定要检查信息交汇处是否有对方遗留下来的求救信息。

    乔格料想，BAY再怎么丧心病狂，对于让自己的omega实验员牺牲这点，一定还是先礼后兵的，不然不必费这么大周章，所以他能做的一是拖延时间尽量发现对方的薄弱点，二便是……让云小姐能够按计划部署个实验室事故现场，然后他们再趁乱逃跑，毕竟对方当初搓着手跃跃欲试地说：“我这次搞个有毒气体泄露加断电吧，不能再搞火灾了太没意思。”

    跟着前方领路的实验员越走越偏僻的乔格思及此，无声地笑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