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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yin规:完结。

    临近傍晚的时候,院子里的水终于都被扫干净了。

    甘黎想去后院走走,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个下人便送过来了一封书信。

    是严悦寄来的。

    拆开后,信封里是一封信,还夹着两张照片。

    照片上,严悦戴着一顶草编的沙滩帽,身上穿着及膝的绿色短裙,而她的旁边,则站着那位园艺师凯斯。

    刚刚新婚的夫妻二人互相搂着对方的腰,严悦面色红润,面带微笑,而凯斯则低着头,也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另一张照片,则是沙滩上的落日景象。

    夕阳映红了大半边的天空,镜头里的人们都被映成了黑色的轮廓,海水涨潮,浪花被拍出了大片白色的泡沫,不断向镜头的方向冲击。

    而信里面,是严悦手写的字。

    她说自己过的很好,凯斯是个非常体贴绅士的男人。

    在生活的细节中,她时常惊讶于男人原来也可以那么温柔,她十分受宠若惊,于是总想着加倍的也对凯斯那样好。

    甘黎看着手中的信,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让丫鬟拿来纸笔,快速的回了一封,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啊!夫人,您快看!”

    “什么......”

    甘黎抬头一看,原来是屋檐上的鸟窝里,燕子携家带口的飞回来了。

    ‘啾啾......啾啾啾......’

    捡回来的小狗谁也不粘,就喜欢跟着甘黎,它像个小尾巴似得,不断绕着甘黎的身边跑来跑去。

    甘黎想抱抱它,丫鬟却不许,说怀着身孕,最好不要靠近猫狗之类的,说完就把那小狗给抱走了。

    由于上午的一场大暴雨,严晋不好下山,所以就连工作会议也临时改成了视频会议。

    他工作完回到院子里,正好看到甘黎默默地站在那屋檐下,昏暗中借着灯笼里暗淡的的烛光,那瘦削的身影似乎更多了许多落寞孤寂的感觉。

    “怎么,想你的那个世界了?”

    严晋的声音里故意带着几分调侃。

    他忽然出声,把甘黎给吓了一跳。

    甘黎叹了口气:“没有,我就是觉得......其实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然而严晋却盯着他,仍追着那个话题不放:“真的不想?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甘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严晋双手抄着裤兜,仿佛松了口气,“那你要是能回去,记得带上我,我也讨厌这个地方了,想去你的那个世界看看。”

    “......”

    甘黎被他这听起来像小孩儿才会说出来的话给逗笑了,他忍俊不禁却又不好笑出来,只能干笑一声,勉强忍住。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认真的!”严晋皱着眉强调。

    “我没有笑。”

    甘黎在原来的世界的工作是老师,课堂上学生们时常做出一些幼稚搞笑的行为或者话语,他早就养成忍笑的习惯了。

    可是在这里,可能太长时间没遇到好笑的事情,突然一想笑了,忍笑的功力便有所下降。

    甘黎把脸扭到一边,掩饰着自己不自然的声音,然后他就看到了院子里,院墙边的那颗老桂花树。

    不知怎的,忽然就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丫鬟说,严晋小时候在那里其实种了两颗桂花树,可是后来被雷给劈死了一颗。

    当时他听了只觉得好笑,现在看着,心里却只有说不出的落寞。

    “明天.......明天如果他们始终不肯放过我,以后.......你再娶,应该不会再娶 我这样的妻子了吧?”

    甘黎勾起嘴角,笑着轻声问道。

    严晋斜睨了他一眼,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只叼在嘴里,正要把打火机也掏出来,手里的烟盒却被拿走了。

    甘黎抽出一支烟,眼睛盯着他的手,等他把打火机拿出来。

    严晋动作顿了一下,用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的烟,叼在嘴里之后,然后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甘黎明白了他的意思,耳尖泛红淡淡的红润,可他还是照着严晋的样子,把烟也叼在了嘴里。

    严晋俯身低头,将冒着火星的烟头对上了他的烟头,不过两个呼吸的来回,甘黎的烟就被对燃了。

    那双幽深冷厉的眸子始终盯着他泛红的脸庞,等烟一着,于是甘黎立马垂眸将身子转了回去。

    走廊里两人吞云吐雾,烟雾弥漫在四周好一会儿才消散掉,不过很快就又被新的烟雾笼罩住。

    “你不是不会吸烟吗?”

    甘黎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会,就是不常吸,以前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就会偷偷抽一支。”

    “工作?”

    严晋有些惊讶,他竟然从不知甘黎以前还工作过。

    根据调查,婚前甘黎在老家时,因为双性人的身份,一直像别家那样,被父母养在家里,很少出头露面的。

    “嗯。”

    “什么工作?”严晋追问道。

    甘黎抽了口烟,抹了把鼻子:“老师,历史老师......”

    甘黎的语气带着些自嘲,严晋听的心里便跟着冒出了些个异样出来。

    他们从相遇,再到结婚,到现在,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年多了。

    可是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和和气气的好好聊过。

    可是这样一聊,严晋却觉得甘黎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了,他仿佛第一天才认识甘黎一样。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不算坏,他甚至很喜欢。

    但后面两个人却都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就这样抽完了一整支烟,他们又在走廊里站了许久。

    直到夜色笼罩住天际,远处山峰也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晚上睡得早,所以第二天天不亮,甘黎就醒了。

    他一起身,严晋也跟着醒了,两人洗漱后吃完早饭,管家正好着急忙慌的小跑过来报事。

    “老......老爷,夫人,外面突然来了好些宗亲,都想进来向老爷请求......请求......”

    严晋冷下脸来:“让他们等着。”

    甘黎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给自己梳头,他轻声道:“你还是去看看吧,省的他们再闹出个什么来。”

    严晋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撂下手中的茶杯:“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甘黎扭头看向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门口,忍不住突然出声叫住他。

    “等一下。”

    严晋顿住脚步:“怎么了?”

    “你怪我吗?”

    严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宗亲们都被放了进来,严晋正在宗祠等着他们。

    刚刚在外面还吵吵嚷嚷,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现在到了严晋的面前,却都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

    “不是有事要说吗?怎么都不说话了?”严晋沉声问道。

    宗亲里面一个地位比较高大的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

    “老爷,我们......我们是想向您问个结果,主母他真的不打算做手术,把腹中的孩子救回来吗?”

    严晋回道:“谁说不救了,只是更换了治疗的方法,做手术也不一定百分之百保证孩子会被治疗成功。”

    “可是有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直接做手术效果好,一旦错过的这个机会,就会耽误小少爷的生命,主母他.......”

    “耽误了就不要了,他的身体不适合再继续生育,将来我会考虑从宗亲之中,挑选出一个孩子过继为我名下,让他进族谱,当成严家的继任者来养育。”

    顿时人群再次躁动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复杂的神情。

    而那中年男人却依旧满脸悲愤道:“万万不可啊,老爷,这样会混杂宗族血缘,一定会导致将来严家分崩离析!”

    严晋冷笑一声,“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老爷,我们宗亲一致认为,倘若主母这胎再无法生产,老爷您便直接休了他,令娶一位新主母,尽快为我们严家家族产下小少爷,这样严家上下所有宗亲,才能放心啊!”

    “是啊,老爷,主母身体不好,上一胎就不小心流产了,这一胎竟然又这样,他......”

    “老爷,我认为最好现在就直接为主母进行手术,否则耽误了小少爷,严家可.......”

    宗祠外的人们躁动不安,阴暗的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又有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这是多少年来,严家第一次发生这样毫不退让的局面。

    可严晋依然是不动声色,他身上透出来的那股跋扈又阴狠的气势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

    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在这儿。”

    声音的主人在人们的注视下,走到了严晋的身旁。

    甘黎在严晋身旁站了一会儿,任由大家用刀子剜rou一样的视线对自己注目。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们都渐渐安静下来,甘黎一手捂着微微凸起的小腹,说道:“这个孩子,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我作为他生育他的人,最有资格做这个决定,而你们,离开了他,饿不死也冻不死,只是失去了严家家族的庇护,就满嘴的什么家族传承血脉,为了这个,你们让严晋休了我,好让你们自己和自己将来的后代继续在严家这个家族之下更好的存活......”

    说着说着,甘黎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一把抓住身旁的严晋,这才稳住了身形。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可严晋却弯腰猛地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闭嘴!”

    斥完他,严晋又扭头对着他们骂道:“都给滚!”

    骂完严晋便抱着他往主屋走去。

    离开宗祠后,甘黎扯了扯他的袖子:“先别回去,我想去外面的竹林看看.....”

    他越说话,气息便微弱,严晋停下脚步,脸色一片冰寒。

    然而严晋还是听了他的,抱着他走出了老宅。

    除了老宅的大门,穿过山路,底下就是一个下坡。

    山坡下便是漫山遍野的竹林,此时竹林都变成了深绿色,一眼望不到头,视线触及不到的深处,被天空中降下来的白雾笼罩住,有一种缭绕飘忽的感觉。

    甘黎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身子还是依靠在他怀里。

    “你还记得吗?”

    严晋压抑的哼了一声。

    “当初就是从这里,你把我给抓上来......”

    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站在竹林里,甘黎满脸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清朗又白嫩的少年犹如一块还没打开,就已经可以透过包装盒散发出香甜气息的甜品。

    甘黎猛然出现在他视野里,挥着手冲他大叫。

    “哎,你们好啊!”

    那是严晋活了这么多年里,人生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接近。

    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是雄性最阴暗的心里。

    他想着。

    等看到甘黎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之后。

    脸上露出来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突然,甘黎咳嗽着,猛地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

    回忆戛然而止。

    严晋迅速弯下腰来,想把人抱回去。

    可甘黎却拖着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不及了.......严晋,我偷偷吃了很多......”

    鲜血止也止不住的,不断从嘴角流出来,一个小瓶子从甘黎的手中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瓶用来祛瘀的药,药片磨成粉掺进特制的液体中,可以使皮肤上的淤青快速消失。

    但这个药,是绝对不能入口的。

    “对不起。”

    眼泪顺着眼尾流了出来,甘黎躺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痛苦的脸庞。

    “对不起,严晋.......我一直想着,什么也不想的,好好.......可是我控制不住,昨天你问我,为什么不放过你......我才明白......”

    严晋额头青筋爆起,双目充血赤红:“你什么都没明白!甘黎,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竟然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甘黎笑着摇了摇头,鲜血染红了他的嘴唇,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无法聚焦了。

    “傻......咳咳......可能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老天爷跟我们开了个玩笑......你当初不该那样对我.......我也不该......不该对你有任何感情......或许这样才有可能......”

    眼睛渐渐的便睁不开了,想说的话似乎都已经说完。

    甘黎抓住男人的大手,十指交握。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力攥了一下。

    那力气其实很轻,可在松开之后,余温仍然残留在指缝间,被寒风一吹,犹如生了翅膀,飞进山间的竹林里去了。

    一滴眼泪滴在了那沉眠之人的脸庞上,男人拥着怀里的人,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竹林摇曳,阴暗的天空之下,它们不分四季的散发着那清冷的竹香,它们不在乎这世间的任何一种分离,激烈的,平淡的。

    ......

    “就是......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