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1）

    “啊，我是说，他们都忙于政务，剩下你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聊？”短暂的惊骇之后，重华的理智立即转过弯来，把之前说漏的话圆了起来。

    “哪，哪里，帝君大人费心了。青若不值得。”青若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别这样，我虽然名义上是南天之主，但早已差不多退隐多年，我的族人也星散四方了。”重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如今大多时间也是闲着，周游列国罢了。说起来，我在年少时就是这九重天的常客，直到现今还记得这里的九宫十三阙。许多有故事的秘密角落，就连常住在这里的人也未必知晓。”

    “真的吗？嬷嬷们有时跟我讲我小时候的事，我都一点也不记得了。”青若笑起来。

    这笑容真甜美纯净，竟是重华从来前所未见的。在明媚的春光里，看到这样一种纯真美好，竟有一种骇人的陌生感。

    “嗯，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带……”重华说着，蓦然想起，实在是不应该再跟青若扯上什么关系，话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人可以带我逛逛啊。”青若却接下了话。话刚说完，自个立即想到了重华和风曦的暧昧关系，顿时心中羞愧难当，恨不得把说出的话吞回去。

    青若既然已经说了出口，重华也不好拒绝，只得说：“好，正好六殿下不在，就劳烦七殿下陪我在天宫走一走吧。”

    “帝君大人。”

    “七殿下。”

    走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上，沿路遇到许多小仙娥小宫女，梳着精巧的双螺丫髻，丫髻上扎着红红的绢花，三三两两地挑着宫灯，都乖巧地对他们俩蹲半身行礼。

    青若小快步跟着重华，嘴里小声说着什么，重华侧耳细听，才听得清楚：

    “其、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参政……我、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不服，我觉得闲着也挺好的，只是皇兄们太过繁忙了，如果、如果能够为他们分一点……”

    他失去记忆之后怎么这般的絮絮叨叨了？连重华也一扫纷乱沉重的心情，忍不住要笑出来。

    这时回廊一个拐弯路口，迎面走来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大宫女，看起来地位颇高，梳着高耸的发髻，上面插了珠翠满头。

    这女官乍一见他们俩，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碰见了鬼一样：“是你？你们……”

    青若错愕地站住，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温顺地弯腰，表示对帝君和七殿下的尊敬。

    “不要走这边。”重华倒是很镇定，捉住青若的手腕，手上轻轻使力，把僵硬伫立的青若往另一边领。

    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隔着衣料握住，青若全身一颤，不知被什么击中似的，感觉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手上再被一道力量轻轻一带，他一个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

    “啊……”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肘下托住自己，青若慌乱中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你还好吗？”男人的眼中充满了关心，随即很快松开手，后退一步的距离。

    “没，没事。”青若小声嗫嚅着，不敢再看一眼。

    好紧张……感觉心儿在狂跳，为什么这么紧张？

    两人隔开了一人的距离继续前行，一路无话，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