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谋杀
书迷正在阅读:少年犯(双/n.p)、丧家之犬【双/N】、一号盲人按摩师、渣攻养成系统[总攻]、春满山寨、祸事成双(双性/生子/H/3P)、催眠人父(双性)、小美人的不幸遭遇、临危兽命【兽人/部落/肌rou/高H】补完、[总攻]梦里啥都有
炉子上正在炖着一锅热汤,阮宋来找彭影的时候彭影正在家里休息,高三学生今天放一天月假,昨天晚上,他和陆熠孜聊了一整夜,彻夜未睡。陆熠孜也没休息好,下午的时候同事邀她参加活动,阮宋来的时候她刚走,彭影为她熬了鲈鱼汤,正在炉子上小火慢煨,从厨房里溢出的香味飘香四溢,阮宋抽了抽鼻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感叹道,“真的好香啊……” “我给小陆煨着鲈鱼在炉子上。” 彭影刚才睡了几个小时,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没想到阮宋会来。高三休月假的当天店里是不营业的,这是和陆熠孜结婚后彭影定下的规矩,陆熠孜休假的时间比较少,他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妻子互相陪伴。 女儿们去上舞蹈班了,彭影已经很放心让她们自己去自己回来,没有去接送小孩。彭影的父亲也不在家,出门溜达去了。阮宋来找他,他还是真的没有想到,但还是很高兴阮宋能找他,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挺无聊,最近视力下降得比较快,不敢再多看手机了。 “你这段时间没有来,我两个孩子都很想你呢。”彭影趴在桌子上看着阮宋说话,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睛也亮亮的,“其实哪里是想你这个人啦,她们是想着你要是来,肯定会给她们带礼物。” “那下次我带礼物来。” 彭影忙笑着去抓他的手,“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啊,别把孩子惯坏了,到时候巴不得小宋叔叔天天来。” “那我就天天来啊,来找你,跟你和陆姐说话。” 和彭影呆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只是两个人一起发呆,阮宋都能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在彭影面前,他可以完全不用紧张,也不用伪装,用和别人虚与委蛇的那一套来面对彭影,彭影的性格很好,相处起来也很顺利,没什么架子,感觉很不错。可以放心信任。 “哈哈哈,可以啊,随时欢迎,不过礼物就免了吧。”彭影狡黠地笑了,“你渴了吗?哎……瞧我这记性……我忘了给你倒茶了。不过,我最近托人从越南买了一罐咖啡,要不我泡咖啡给你喝吧!” 听说是越南咖啡,阮宋的心里立即泛起了带着乡愁的苦楚。他想起了之前钉在门后的明信片,上面的景色就是越南西贡的湄公河沿岸,他母亲的故乡。他忙答应下来,“好啊,我也很久没有喝咖啡了,帮我泡一点吧。” “要加奶和糖吗?” “不加糖,只要奶。”他哑着嗓子说,他喜欢喝泡得浓苦一点的咖啡。 “好。” 不多时,一壶已经泡好的咖啡被端上了桌,彭影将两个咖啡杯摆在两人面前,为自己和阮宋都斟了一杯咖啡,特意给了阮宋一小袋奶包,阮宋道过谢,用勺子翻搅着杯里的咖啡,冒着热气的咖啡正散发出浓郁的醇香。 “好香的咖啡啊。”他赞道,朝着彭影微微一笑,“你花了很多钱吧?” “不贵,越南的物价低,只要几十块就买到了。你要是喜欢喝咖啡,我给你几包回去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每次在你这里玩,回去总会带一大堆东西走,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羞愧。” 他吹着热气,杯里的咖啡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彭影用手衬着下巴,盯着阮宋的脸,他总觉得阮宋不开心。 “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很差。”彭影吹了吹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不知道阮宋的脸色差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没睡好。他喝了一口还有些烫口的咖啡,也算是给自己提神了。昨天一晚上没睡觉,彭影的眼睛下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黑色,他有黑眼圈了,今天晚上要早点睡觉。 “你脸色也很差啊。 阮宋也打趣道,他突然又止住了笑,实际上,这几天阮宋一直在做噩梦,梦见杀人现场,而且往往都是他提着刀去追杀别人,结果反而被别人追杀,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还被剁成了rou酱。最可怕的还是做了关于南枝的噩梦,她提着刀到他房间里砍人简直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哎……说实话,实际上我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他捂着自己的额头,这几天晚上都没法睡好,每天从外面工作完之后都特别累,可是一睡着就做噩梦,断断续续地做,一到了晚上就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他的家里。阮宋想,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神经太紧绷了,一下子还没办法放松下来。 “为什么会做噩梦?你经历了什么?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听说你那边发生了命案……你该不会……” 当彭影说起“命案”二字,阮宋的心立即揪了起来,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没有忘记那块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地毯,那块地毯简直是他的噩梦。似乎现在还能够感觉到搬房间时踩在地毯上时,未干的血液黏在鞋底上的那种滑腻感。 “你住在那里,你应该知道那个事情吧?” “哎,当然知道。” 阮宋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害怕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他害怕这件事情,倒不如刚好以此为机会,把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告诉彭影,用这种方式面对恐惧。 “说起那件命案,你知道多少?”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拿起咖啡杯忙饮了一口,就好像要说故事一样,勾起彭影的好奇心。彭影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果真知道真相啊,快告诉我具体的情况,我简直太好奇了,这段时间本来想找你聊天的,你手机一直没接电话,我怕打扰你上班,就没问你。”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很搞笑,也很丢脸,因为这件事情在某一部分上还和我有点关系。” 接着,他像是讲笑话一样,将他和南枝从如何认识到南枝杀人被抓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他用一种说笑话的语气讲述这件事情,说着说着,原本让他觉得恐怖的画面反而变得滑稽好笑起来,他讲得气喘吁吁,甚至还开始绘声绘色地用肢体做动作,生动地为彭影再现当时的情景。后来,他居然说着说着就开始哈哈大笑,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为什么会因为害怕而不断地做噩梦了。 他因为兴奋,脸上的皮肤已经全部泛起了潮红。但想起南枝和他在派出所里的那一场对话,他又觉得索然无味,眼睛里燃烧着的光慢慢地熄灭了。他想起南枝,耳边就似乎再次回响起当时他们隔着玻璃她对自己说的话,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去,如果他咬死了不去,别说是警察了,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拿他没辙儿。但最后,他就好像是鬼迷了心窍,跟警察走了一遭,他听到的是他这辈子觉得最恶心的话,他就是个纯粹去找虐的狗东西,他耳边似乎一直回荡着南枝的声音,她对他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为了你,我愿意杀了那个想要伤害你的人。” 阮宋害怕了,他停止了说话,脸色也越来越差,就像是一张苍白的白纸,任何清淡的颜色在他的脸上浮现,都将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害怕的,是因为南枝对他说起了爱,说起了喜欢,从那天起,阮宋对“爱”、对“喜欢”这两个字眼就充满了抵触的情绪,他们两人别说zuoai了,就连接吻都没有过,南枝对于他来说真的就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最多最多只是一个邻居,他突然觉得,女人的思维真的很可怕,对于一个连自己都不熟悉、不认识的人,她们就敢随随便便地付出真心,而且可以隐瞒对方良久,弄出一副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用以瞒天过海。但是这两个字眼对他来说又是多么的陌生呵,他根本不懂这两个字眼所表达的意义,也不相信这两个字眼表达的意义——原因很简单,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而他正巧是一个臭婊子。 他开始诉说起了两人在看守所里的那段谈话,每一个另阮宋觉得恶心反胃的字眼从舌间绽放,吐到了空气之中。他在说起那段谈话的时候,仿佛南枝给他蒙了羞,他坦言,自己说起这段谈话的时候一定是鬼鬼祟祟的,导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贱,他抬起了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抓到,又放了下来,看了彭影一眼,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彭影的胳膊,像是找到了什么支柱似的,他的身体不再发抖,声音也不再发虚,他用唱歌一样的语调说起了那两个字眼,爱呀,喜欢呀,可是,他不相信。 房子里昏暗,头顶上连白日里都要开着的节能灯正散发着氤氲的光。 轰隆一声,外面打雷了,接着,豆大的雨点打落在地上。彭影起身去关上了店门口的玻璃推拉门,这场雨下得又急又大,关上了推拉门,雨声小了些,阮宋说得很快,呼吸也很急促,头居然产生了缺氧一般的眩晕感。也许他真的是被南枝吓到了,但吓到他的,归结起来就只有三个字,“喜欢”、“爱”,这段时间里,他被这三个字弄得神经兮兮的,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有除了家人之外的人对他说起了这三个字吧!他卖逼这么多年碰见过很多男人,有年轻的有老的,口味繁多,都有。有些男的脱了裤子,挺着jiba就来干逼,没有前戏,脑子里仿佛就剩下了机械一般的抽插,鼻子喘着粗气,像头牛;有些男的倒是磨磨唧唧,要先来一套足的,koujiao一次,泡个鸳鸯浴,甚至还喜欢搞各种各样的花样。他记得之前还碰见过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真是老当益壮,脱了裤子还是头牲口,就是身上的那股气味简直是太味儿了,弄得他直想吐。 不过,遇见过这么多的男人,发生过这么多次性关系,说“爱”、“喜欢”的可真心没几个,就算是说过,也是在床上说过的调情话,不算数的。调情是什么?调情就是没贼心有贼胆。在阮宋的眼里,其实调情也算是一种性行为,但这是是一种非常规的性行为,因为没有发生身体接触,不过调情的双方都能够得到充分的满足,所以阮宋也将调情称为“安全性行为”。 但南枝说起那三个字的时候,那种神态,那种语气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不是调情,不算在“安全性行为”当中,阮宋发现这个场景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也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所以他慌了。他是个贱种,也早就是个卖货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因为他觉得不配,南枝不配,他自己也不配,南枝不配说起这三个字,他不配接受这三个字。 事已至此,阮宋也已经说完了这件事情的所有始末,他开始喘起了粗气,耷拉着眼皮,对彭影说,“就是这样。” 彭影沉思了一下,“其实,我没有搞清楚你为什么会害怕,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在害怕什么?阮宋没有回答,答非所问地问了彭影一个问题,“你爱不爱陆老师?” “爱啊,当然爱。”彭影脱口而出,“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那我再问你,在你还在新京拍GV的那些年里,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他们喜欢你,爱你?” 彭影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 “如果有一个你不算很熟悉的人突然说爱你,喜欢你,你会是什么反应?” “神经病吧!”彭影大声地说,皱起了眉,似乎已经将自己带入了阮宋所说的情景之中,“不过,之前还真的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那么,如果有人对你说了爱,说了喜欢,你会相信吗?” “当然不相信。”他笃定地说。 “好,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害怕了。”阮宋用这种方式,说出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担忧,但阮宋也无法说明为什么爱会让他害怕。但这要说清楚,这种“爱”、这种“喜欢”,并不是亲人和朋友之间的,这属于另一种社会关系,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要讨论的就是这第三种社会关系中的喜欢和爱。 “你相信爱情吗?” 阮宋冷笑了一下,“我不相信。” “其实,我也不相信爱情,爱情严谨的来说,属于虚无主义的一种范畴。” “嗯?怎么说?” “就和真理一样。”彭影比了一个手势,继续往下说,“真理也许存在,但在现实中不可触及。爱情也一样,也许存在,但在现实中不可触及。” “你觉得爱情不可触及吗?”阮宋看彭影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我倒是觉得爱情不堪一击。追求爱情,本来就是一种美的徒劳。” “为什么?” “瞧,其实可以这样说。”阮宋用手指往杯子里蘸了些咖啡,在桌子上画了两个圆圈,代表两个人。“这是两个人,而现在,他们相爱了,产生了爱情,那么如何去保持这段爱情呢?他们需要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的爱意也在这逐渐的相处中渐渐地消失,消失了的,分手了;没有分手的就是挺了过来,但这份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成了其他的感情,这不是纯粹的爱情了。” “或许也会有爱情的部分吧?” “喏,我们现在假设两个人结婚了,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家庭,那么他们不再是两个个体,而是一个家庭共同体,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的利益捆绑,还会有孩子,孩子的出现将一部分爱情转化成了亲情,也许随着时间,连亲情都没有了,最后只能选择离婚。好面子的不离婚,也是个纸糊的城堡,看起来漂亮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了,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要是一直感情好,老了也在一起,就更不存在爱情一说了,两个人相处宛如左手摸右手,和爱情还能够挂钩的关系吗?” “所以说,爱情。”他老气横秋地下了一个定义,“爱情只存在于某一个瞬间,接着,爱情就会慢慢地消失,纯粹的爱情完全只能在理想状态下存在。” “我懂你的意思了。”彭影收起了脚,他刚才听得很认真,“你的意思是,善良的爱情不该存在于不安的现实当中。” 他明白阮宋的意思了,阮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被彭影刚才说的话砸得眩晕,“你也不相信爱情吗?你不是结婚了吗?你不爱陆老师吗?!” “我相信爱情啊,我相信爱情的存在,我也很爱陆熠孜,我爱她甚至可以为她去死,但我也没说对她的爱是爱情。”彭影抓了抓头发,第一次开始直视这个问题,看见阮宋有些震惊的脸,他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了,干嘛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啊?” “不是爱情吗?我一直以为,你们之间有爱情。原来你不爱她啊……” “等下,我没有跟你说明白。”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接着往下说,“我很爱陆熠孜,陆熠孜也很爱我,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爱有很多种,我们是婚姻关系,但我们并没有爱情,即使我们互相相爱。” 阮宋被绕进去了,“我不太懂……” “好吧,我这样跟你说,你可能会好理解一点。不过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如果没有爱情,为什么我会和陆熠孜结婚。其实我非常爱她,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爱她。可是这并不是爱情,我爱她,她爱我,是因为我把她当成我自己来爱,她把我也当成她自己来爱,但是爱自己和爱别人是不一样的。”彭影说,“这就牵涉到很多层面的东西,我不否认爱情的存在,但是在我这里真的没有。爱有很多很多种,陆熠孜是我的伴侣,她和我缔造了婚姻,她是我女儿的生物学母亲,她是我下半生携手奋进的战友,她是我最亲密的亲人,每一点她都值得我付出百分之百的爱意。但她不是我的爱人,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彭影又问,“你猜猜我和陆老师有多久没有性生活了?” 阮宋说了好几个数字都没有猜对,彭影说,他们已经有六年没有过性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里,就连接吻的次数也都屈指可数。 “这么久?!” 在阮宋的思维里,如果没有吻,就算有爱情,爱也会很快就枯萎,爱枯萎了,婚姻和关系也会不复存在。但对于彭影来说,他和陆熠孜之间没有爱情,两个人之间最深的反而是革命同志一般深厚的情谊,他们不需要这类亲近的方式。 “为什么会没有爱情呢?”阮宋问。 “假如把爱情比作太阳,世间的所有人都是树叶,树叶都会向着太阳,但总会有不需要太阳的树叶,他们不需要阳光。” …… 当陆熠孜回来的时候,阮宋已经走了,彭影正在收拾桌子,咖啡壶里还剩了一些没有喝。陆熠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彭影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今天倒是挺有闲情逸致啊?还泡咖啡。”她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充盈了她的口腔,她打了个哈欠,但她想等会儿应该就不会这么困了,“刚才外面下好大的雨哦,还好我要回家的时候雨就没下了,我赶紧坐车回来,今天也没带伞出去。刚才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嗯,小宋刚才来过。” 彭影收拾好桌面,和陆熠孜坐在一起,接过陆熠孜手里拿着的咖啡杯,他们共用一个杯子分享了同一杯咖啡。 “你们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彭影将他们刚才的谈话都复述一遍给陆熠孜听,“小宋说,他不希望别人爱他,他怕伤害别人。他说爱情就像是心里结疤了,结疤了爱情就没有了。也许根本就没有爱情。” “他是个善良的人,你也是。”陆熠孜淡淡地评价道。 “为什么会这样说?” “如果不善良,为什么要那么急切地去跟那么多的男人们做那种事情呢?”陆熠孜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正因为你们是善良的,又无法告诉别人你们的善良,所以只能用那种方式去告诉他们,我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