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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劫匪凶险又下流

    第四十八章 劫匪凶险又下流

    一条平坦宽阔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稳稳地走着,一个男人在车中悠悠地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向四周一看,不是自己熟悉的明黄色床帐,而是一个车厢一类的东西,这时候车轮似乎硌上了什么东西,车子颠簸了一下,男人的身体也随之一晃,他现在更明白了,这果然是一辆马车,不过自己昨晚乃是与苏霜枚一起在宫中过夜,赵祯还记得昨夜自己那个宠臣分外魅惑,让自己简直连魂儿都丢掉了,格外的畅快,此时怎么居然在这样一个地方?

    赵祯正在疑惑,只听身边有人懒懒地说:“贵人已经醒了?昨儿睡得可好么?”

    那声音熟悉得很,赵祯转头一看,可不正是苏霜枚?

    “啊,苏爱卿,朕为何是在这里?朕的寝宫呢?”

    赵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坐了起来,不知怎么今儿早晨醒来,居然有些头晕,他便很自然地抬起手来扶住了头,那最是贴心合意的苏霜枚这时自然是伸出手来扶住了他:“贵人不要着急,药效还没有完全消退,所以头会有一些晕,不要摔倒了,也小心撞到板壁上。”

    “霜枚,还是你最心疼朕,有你在朕身边,朕便顺心如意了。不过朕为什么是在马车里?这是要到哪里去?朕不记得有说过要微服私访。”

    苏霜枚噗嗤一乐,道:“贵人当然不曾说要去体察民情,不过贵人许多次和我说,只可惜担了这个差事,轻易出去不得,一出门就是好大一番阵仗,偷偷溜出去也不容易,包拯等一堆清流都盯着呢,所以十分的不自在,外面早市夜市都热闹得很,许多小民百姓都在那地方取乐,唯独贵人自己却出去不得,实在是好生郁闷,所以这一回我们就带着贵人出来玩玩儿。”

    赵祯虽然好色,然而却并不傻,一听这话头儿明显不对,这显然是将自己悄悄地劫运出宫,分明便是绑架,这是他才想到,方才苏霜枚还提到了药效没退,所以自己昨儿晚上到底吃的是什么药?难道不是新淘换来的补肾壮阳的秘方?

    赵祯顿时便觉得种种威胁都从四面向自己逼来,暗地里仿佛有许多鬼影,一步步地迫近,张牙舞爪都仿佛要吃掉自己一般,他的神情也失去了从容,颤声道:“苏爱卿这是何意?朕并不想这样偷偷地出来,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给众臣下看到了,好丢脸的,你快快送朕回去,这一次的戏耍便罢了吧。还有你昨晚给朕服的究竟是何种补汤?为什么朕居然睡得如此深沉,连上车出宫都不晓得?”

    苏霜枚掩口笑道:“我的亲亲爱爱的贵人啊,到如今还在说什么梦话哩?好不容易把你弄了出来,哪能那么轻易送你回去?至于你昨儿晚上喝的那汤茶药,乃是重金配制的瑶池醉仙蜜,西王母约了汉武帝,给他喝的那种,贵人不愧是当今的人中龙凤,喝了之后果然也是如同武帝刘彻的反应,都沉醉得一塌糊涂。贵人不要慌,我们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在那里夜夜做神仙哩!”

    赵祯越听越是凶险,不禁惊得他目瞪口呆,一双眼睛越睁越大,白眼仁多黑眼仁少,活像是要昏了过去,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纵然原本心中存有一丝侥幸,这时也已经完全破灭了,这些人劫持了自己,分明就是要谋叛,如今自己孤掌难鸣,禁军都不在自己的身边,连曹皇后都不见了踪影,倘若皇后在这里,自己心中也能稍安一些,然而此时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在这老虎窝里,实在是不由得自己不心慌。

    赵祯拼了命地想要怎样才能脱离虎口,绞尽脑汁之下忽然地灵机一动,张口便呼喊:“来……”人救驾啊啊啊!

    然而可惜了他只说出了第一个字,便给一只白皙的手掩住了嘴,阻止他呼救的正是苏霜枚。

    “唔唔唔”,赵祯还在继续挣扎,却见苏霜枚另一只手捏着一块粗麻布,这位婉转多情的才子将那块麻布揉成了一个团,移开右手露出了嘴,飞快地将那布团就塞进了自己嘴里,于是赵祯便只能嘴里含着那一枚布团,晃着脑袋不住地呜呜作响。

    赵祯一边做最后的挣扎,一边眼望着苏霜枚暗自哀叹,当真不愧是自己的苏卿,两只手都灵活得很,从前自己就赞叹他能够左右开弓,两手提笔都能写梅花篆字,如今可是知道这人的左手当真迅捷得很,瞧瞧方才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的动作,多么的利落精准,自己刚刚张开嘴来,连叫唤都发不得一声,那堵嘴布便塞了进来,这一下可叫做堵了个严严实实,自己拼命地抻着脖子,却叫不得一声出来,宛如一直给人捏住了脖项的鸭。

    而且还不仅仅是如此,这时苏霜枚可当真是动若脱兔,两只手忙碌了起来,掏出一根绳子,抓住自己的两只手反背过去,便如同捆绑囚犯一般拴住了自己的两只龙爪,可叹自己两只金尊玉贵的手腕,便这样给人家毫不怜惜地缠绕了起来,倘若是在宫中,这可该是多么大的冒犯,交到大理寺审判,大概够个死罪了。

    仁宗皇帝到了这时候,身处绝境困兽犹斗,也勇猛了起来,竟然挣扎着膀子要从绑绳之中脱了出来,却给苏霜枚一个小擒拿抓牢了他,麻利地将那绳索绕在他的腕子上,缠了几圈打了个结,见赵祯呜呜咽咽沮丧地软瘫在那里,苏霜枚抚摸着他的小臂抿嘴一笑,道:“贵人的腕子又白又滑,当真是‘皓腕凝霜雪’,给这锦鸾绦带缠绕着,愈发的漂亮了,就如同戴了一副金腕钏一般。”

    “呜呜呜……”赵祯伏在那里不住地抽搐,自己不要这连在一起的手镯,苏霜枚你快快与朕将这东西解开,朕饶恕了你的死罪。

    苏霜枚将赵祯的身体扶了起来,让他仰面躺在车中,然后便抽出折扇来,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含笑轻轻地与他说着话儿:“如今已经是五月,再过两天便是端午,往年的端午,贵人府中何等热闹,大家头上插戴了艾虎儿,准备着菖蒲酒和水团,贵人这一天也是极快活的,去年的端午,便是与我一起泛舟在湖面,何其的逍遥……”

    赵祯两眼满是伤感地望着苏霜枚,暗道自己哪世里晦气,去年元宵节遇到了这样一个玉面骷髅,仿佛真的有妖术一般,将自己哄得迷迷瞪瞪,大睁着眼睛掉进他这火坑里来,眼下也不知要将自己运送到哪里去,如今说不得自己那个后悔哦,早知如此,去年元夜时自己也不风流了。

    还说到端午的艾虎儿,开封府里倒是好像有一个差官叫做艾虎的,不知此时身在何处,若能猜到自己就在这车中,拦住了马车赶快救驾,自己便能够得脱大难。包拯啊,徐良白云瑞,你们可晓得朕如今正在某辆车中么?也不知这车究竟是往哪边去的,然而大概率不是江南,很可能是北边,不是辽国便是西夏,辽国与大宋已经结盟,一直以来关系不错,所以这些贼子莫非是要将自己运往西夏么?

    却说宫中丢失了官家赵祯,开封府马上震动起来,包拯眉头紧锁:“宫里面如今有皇后娘娘坐镇,消息并不曾走漏,对外面只说官家偶感风寒,今儿免了早朝,只是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为今之计是要尽快将官家请回来,绝不能出了意外。”

    蒋平向上拱手,道:“大人,庞太师全家都不见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搜查他的府中?”

    包拯点头道:“皇后已经有懿旨下来,秘密搜查,不要大张旗鼓的,另外沿途关卡加紧盘查,遇到车辆行人都要验看过了才能放行,也不知庞太师一伙将官家藏在了怎样的车船之中。”

    于是蒋平带着徐良等人便进了太师府,到处翻找是否有遗留的信函。

    东京城中与各道之间一派紧张,暂且不表,且说那仁宗皇帝赵祯,给人家绳捆索绑在那车厢里,这下可是遭了罪,那伙人只顾了快快赶路,哪管他的舒适安乐?堆在马车里还是好的,到后来居然给放在箱子里,那木箱乃是有夹层的,上面堆着货物,下面装着赵祯,只留个小孔给他透气,赵祯蜷缩在货箱底部,可怜原本金尊玉贵的赵官家,此时浑身上下缠了一道道麻绳,捆扎得如同尸体一般,嘴上又堵得严严实实,纵然耳听得哨卡的官军就在近前,却又怎样能够传递消息?

    “你们这车里有什么?”

    “回禀军爷,都是些贩卖的南货,金华好火腿,您看多新鲜!”

    赵祯:快来救人啊,这箱子下面还放了一只大火腿!还真是很珍重自己了,下面垫了稻草,听说人家腌制火腿就是要用稻草间隔着堆码的,造出来的好琵琶腿啊,这么大个儿的,血统又很尊贵o(╥﹏╥)o

    “嗯嗯,没有违禁的东西么?东京城里丢了一位贵人,现在正在各处查拿。”

    “没有,没有,您也看到了,都是火腿。”

    “啊呀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拿着喝茶吧。”

    赵祯:唐末藩镇割据,武人跋扈,诚然是可虑,从我大爷爷那一辈就提防的是这个,如今看来武将专权确实是要命,然而这军队腐败也受不了啊,一个个也不认真值岗查问,只知道收受贿赂,这可如何是好?误了大事啊!

    这一路躲躲闪闪直走了八天,这天晚上,众人露宿在荒郊野外,赵祯也给人从货箱里扛抬出来,展放在地上,苏霜枚一脸的疼惜,给他将身上的绳索解开,只差了塞嘴的毛巾没有拿掉,就让赵祯这么堵着嘴张着手坐在火堆前,赵祯虽然手上得了自在,却哪里敢自己去掏出嘴里的东西?他满面凄凉地望着苏霜枚,自己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傀儡。

    苏霜枚此时扶着他的一条手臂,正在给他按摩着小臂,一边按揉还一边说:“真的是让贵人受委屈了,手上都麻痹了吧?让我给贵人揉一揉,通了血脉便不僵硬了。”

    “嗯嗯呜呜……”赵祯嘴里叼着毛巾,眼里满是哀求,不住地对苏霜枚叫着。

    苏霜枚一笑,体贴地说:“贵人莫要着急,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便把那东西也拿掉。”

    赵祯当真是欲哭无泪,这些人对于管住自己的嘴,倒比绑手绑脚还要严厉,手脚还有放松的机会,然而除了吃饭喝水,自己这一张金口玉言的嘴就没有个自在的时候,显然这帮人是生怕自己嚷叫,招呼了路人过来,自己给他们生生摆布成一个无声的君王。

    过了一会儿,锅里的粥熬好了,串在树枝上的野鸡也已经烤好,苏霜枚殷勤地劝着赵祯吃一些,然而赵祯心中忧郁,只觉得仿佛有个东西梗在那里,哪能吃得进去?只草草吃一点粥汤也就罢了。

    吃过饭后洗漱过了,赵祯的嘴便又给束了起来:“贵人请张口,让我来服侍贵人。”

    赵祯凄凄凉凉张开了嘴,将那布条含在口中,然后看着苏霜枚将这长长的青色棉布绕着自己的脑袋缠了两圈,一张嘴给勒得实实的,然后在左侧打了个结,赵祯暗想,这下是板上钉钉了,自己再休想说话,棺材已经是封严了。

    赵祯就这样三缄其口,坐在夜空之下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月,今夜月色微茫,星光倒是明亮,如此荒山夜景,赵祯不由得便想到了那南唐的李煜,当年给自己的大爷爷装船从金陵运来汴梁,也是这样的一番心境么?难怪长短句写得那般好,这样的处境,不百感丛生才怪,就连自己,虽然素来不长于文辞,这种时候也想写一点什么东西了,真可谓“此间日夕以泪洗面”(╥╯^╰╥)

    自己在这里如此受苦,那些忠臣义士到底在哪里?怎么就不来救自己一救?免得自己在这囚笼之中,早晚都给那邪恶的苏霜枚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