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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第九十三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众人竭力压抑呼吸,厅中悄无声息,一片死寂。

    裴松声昂首阔步进得屋中,只见数根蜡烛照得白昼也似,偌大一间厅堂空无一人。

    但裴松声内功深不可测,耳中听得分明:房梁上、桌子下、窗子前、柱子后……各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大厅中一共埋伏了八人。

    他呵呵笑道:“你们弄什么玄虚呐?捉迷藏么?”

    众人仍是站定方位,一声不吭。

    裴松声懒得磨蹭下去,耳听东首一张香案下传出的呼吸声最为粗重,料来是八人之中武功最低者,便喊道:“今日先拿你开杀戒!”一边大喊,一边纵身跃去,飞起一脚踢翻香案,案下果然藏有一名罗华武士。

    那武士发一声大喊,挺起弯刀直刺裴松声小腹。

    裴松声哈哈大笑,大袖飞舞,那武士顿时卷入一阵狂风之中,弯刀停留在半空中,难以挪动分毫。

    裴松声举起右掌,正要击碎那武士的头顶,忽然脑后冷风飒然,似是一柄长剑急刺过来。

    裴松声说道:“来得好!”振出左袖,以浑厚真气荡开长剑,右掌仍往那武士脑门摁落。

    哪知长剑回旋之际,另有一股疾风袭向裴松声后心。

    裴松声立时想到:“是那双手使剑的小子。”

    此刻他左袖还来不及收回,只能将击到一半的右掌硬生生调转方向,呼的一掌拍向后方,同时身子回旋,凝目瞧去,但见一个削肩细腰、相貌妖冶的青年正在纵跃躲闪,身形轻灵,剑法狡变,果然是殷月城。

    殷月城不敢硬接裴松声的掌力,一面侧身避开,一面抖起长剑刺向他的手腕,笑道:“老不死的丑八怪,你来得好准时啊!”

    裴松声冷哼一声,伸出双指在长凤剑上轻轻一弹,剑声震得嗡嗡作响,殷月城虎口登时震裂,鲜血长流。

    裴松声这才冷笑道:“我敢来得不准时么?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夹手夺过长凤剑,随手往地上一抛,只听嗤的一声,长剑迅疾无双刺入地转,直没至柄。

    虽然凤凰双剑锋锐无双,但要像裴松声这般轻轻一抛就深刺地心,非得有几百年的深厚功力不可。

    殷月城右手痛彻心扉,暗骂:“老匹夫,横什么!”脸上却笑嘻嘻的行若无事,说道:“哎呦,那你苟活了这几百年,阎王怎么还不捉你下油锅呐?”嬉皮笑脸之时,猛地飞起右足踢向裴松声的下巴!

    裴松声退后一步,正待举掌横劈殷月城,背后那武士又是一声大喊,举起弯刀砍向裴松声的后颈。

    裴松声只得回身料理那武士,心道:“他俩武功远远不如我,但我正对付这个人,那个人跑来缠我;我对付那个人,这个人又过来啰嗦。如此反复纠缠,倒也烦人得紧。”于是下了狠手,反手一掌狠狠击在那武士的胸口。

    那武士哼也没哼一声,肋骨寸断,倒地毙命。

    然而就是这么迟得一瞬,殷月城就地一个打滚,已经抢到长凤剑旁。

    裴松声岂能容他拔出长剑?弹出左腿横扫殷月城的头颈,蓦地斜刺里金光闪动,慕流星一声长啸,如猎豹般急蹿而出。

    裴松声笑道:“好啊,你们是小鬼捉钟馗吗?一个接着一个来烦我?”

    慕流星说道:“你找面镜子照一照,你这副尊容连钟馗都自叹不如。”黄金双爪一上一下,牢牢擒住裴松声左臂,喀喇一声,便要用分筋错骨手法扭断裴松声的小臂!

    常人若是给人抓住手臂,怎么还有反击余地?可裴松声毫不慌乱,深吸一口气,大袖急速鼓胀,慕流星双爪拿捏不住,反而给裴松声反震出去。

    慕流星胸中气血翻涌,难受至极,忙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屈膝落在地上。

    然而这一震之力如同惊涛骇浪绵绵不绝,一波冲劲儿紧接着一波,慕流星若是不加缓冲,定要在后面墙壁上撞得血rou模糊。

    情急之下,他双爪往地下一抓,十指嵌入地面,只听哧啦啦一阵乱响,他整个人急速划出数丈之远,在地上抓出十道深深痕迹,这才勉强稳住身形,堪堪化解了裴松声这一震之力。

    裴松声笑道:“好哇,还有五个小娃娃呢?怎么不一起上啊?”顺手抓起香案要掷向慕流星。

    殷月城此刻已经拔出长凤剑,笑道:“急什么,我先陪你耍耍。”长凤剑横齐眉心,短凰剑竖立身前,剑光如雪,身形游动,电闪雷鸣般抢到裴松声身前。

    在裴松声眼中看来,凤凰双剑好似化作了两道蜿蜒闪电,气势如虹,不可小觑,当下气聚丹田,欲待接招,却见殷月城邪邪一笑,身形一晃,倏忽闪到侧旁,长凤剑在空中挽了个花里胡哨的剑花,短凰剑则嗖的一声,脱手飞向旁边无人处。

    裴松声一怔,心道:“他闹什么鬼把戏?”情不自禁转头望向短剑。

    殷月城趁机喊道:“臭腌鱼出来!”

    鄢雨空早在暗处等候已久,见裴松声心神分散,立即猛推轮椅,从东首厅柱后疾速滑出,手中青竹萧舞成一团碧光,瞬间疾点裴松声背后数个大xue。

    呼呼风声在玉箫长管内来回激荡,虽无人吹奏,却自行发出呜咽声响!

    裴松声变招却也奇快,听到萧声,连忙回头,两只大袖轮番飞舞,便似立起一堵无形高墙,将青竹萧的攻势尽数弹回。

    鄢雨空一招不得手,当即不架而走。

    裴松声正待反击,殷月城双剑却又削到,裴松声要待翻袖化解剑招,殷月城早就笑着躲开,慕流星又从半空中猛扑而来。

    裴松声不禁气闷,暗道:“他们这般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实在恼人气闷。”

    须知以殷、鄢、慕三人的武功,在裴松声手下连一招都撑不过,可他三人今夜改变策略,再不像先前那样每人只管各打各儿的,而是互相援助,彼此呼应。

    一人击出一招就立即换人,你进我退,你攻我守,翻翻滚滚无穷无尽,丝毫不给裴松声还击的机会。

    裴松声心道:“如此打法近似于耍无赖了,就算能多拖延些时刻,时间一长,小娃娃们体力耗尽,还不是老夫独胜群英?”

    他想到此处,心中稍定,一边凝神拆解三人攻势,一边说道:“这个阵法倒有些意思,天光寺这些年折腾出了些新鲜花样啊!”

    殷月城笑道:“你以为当年指点过四大纯阳名门的武功,便对各家的绝学了如指掌么?哼,你没领教过的绝世本领还多着呢。”

    裴松声说道:“若是玄阳功、玄阴功那等风流yin邪的双修本领,老夫不领教也罢。”

    殷月城说道:“你这老妖怪就是想要领教,我还提不起兴致呢。”

    裴松声哈哈大笑,砰砰乓乓又斗了三十几招,却渐渐觉得不妙——殷月城三人的攻势看似凌乱不堪,但混乱之中分明有着极为清晰的条理,你一剑、我一爪,慢慢将他夹逼到屋子的正中心。

    裴松声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这阵法不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脚步微顿,想要从阵法中抽身而出,却有罗华武士从僻暗处猛地杀出,又将他逼回原路。

    裴松声这时恍然大悟:殷月城等人使的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高明阵法,自己虽然一时不会落败,可三人的刀光剑影仿佛织成一张蛛网,将他一步步紧逼至中心,周围的空气越加浓稠紧密,行动愈加束缚局促。

    裴松声心中暗道不好:“这阵法似乎是效仿罗华人草原围猎、将猎物逼到死角一举而歼之意,我可不能任由他们将我困死!”

    当下再也不管殷月城等人如何变幻阵势,抱元守一,站在当地,自顾自打起一套黑木掌法,一时间风声赫赫,四面八方皆是虚幻掌影!

    鄢雨空见裴松声使出以硬碰硬的打法,心道:“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方阵法就不破而破了。”立即飞起青竹萧点向裴松声腋下。

    慕流星也看出不妥,一声虎吼,双爪成钩径取裴松声的腰眼。

    裴松声稳如泰山身居中央,纵声一笑,双掌分向左右击出,鄢、慕急忙闪开。

    裴松声料定下一个攻来的必是殷月城,侧目一看,殷月城果然追云逐电般斜削而来,叫道:“还有我呢!”

    裴松声笑道:“你来还不是一样?”右掌横劈,正欲故技重施夺过长剑,忽然头顶风响,白影晃动,谢雯卿从房梁上纵身跃下!

    裴松声吃了一惊,登时明白过来:“我这回可猜错了,下一个攻来的其实是白狐,殷月城这一剑乃是虚招!”连忙纵身跃起数丈,双掌向上猛推,要将谢雯卿震死在半空之中。

    哪知裴松声刚跃到半空中,谢雯卿身形又是一晃,右手一抖,将一大包药粉当头洒落。

    裴松声眼前登时一片朦胧,暗道:“原来他们要用药物对付我,白狐早就潜藏在房梁上,我一进屋,剩下的人就用这个古怪阵法将我逼到屋子正中央。唉,我将他们囚禁之前,曾命仆人暗暗搜身,查清了他们并未携带什么迷魂药物,我今日才放心过来叫阵。没想到百草老仙精于医道,短短七天,现炒现卖整治出了毒药,我这回可是托大了。”

    这些想法说来虽长,但在裴松声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心里想事,手上不停,双臂疾向左推,整个人便从上冲之势扭变成向左平移。

    同时丹田中涌出一股真气,哈的一声急喷而出,将那团药粉尽数吹向右首,地下一名武士不及躲闪,药粉吸入鼻中,立即软倒在地!

    殷月城等人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裴松声变招如此之快!

    裴松声翩然而落,立在屋角,笑道:“你们还有什么新鲜招数?”

    这时谢雯卿也落在地上,恰好撞入龟鹤昏梦散吹斜了的烟雾之中。

    幸好他出手撒药之时早已屏住呼吸,并未吸入药粉,心中大急,暗道:“我们的计谋就厉害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八个字上,如今裴老先生把第一包龟鹤昏梦散吹散了,心中已有了防备,殷儿他们好不容易挣来的机会,岂不是叫我浪费了?不,我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放倒了他!”

    谢雯卿从袖中抖出第二包龟鹤昏梦散,咬牙说道:“晚生功夫粗浅,请裴老先生赐教。”足尖轻点,身形连动,一眨眼的功夫就抢到裴松声近前。

    殷月城见他孤身直冲过去,吓得连叫道:“狐狸精你不要命了?快回来,快!”

    裴松声则赞道:“你轻功倒是很好,可惜活不过今日啦。”双掌齐出,推向谢雯卿的胸口,这一招似是“推窗望月”,又似是“揽雀尾”,看似平平无奇,但拳势甚为猛恶,含有莫大威力。

    谢雯卿身入劲风之中,呼吸窒滞,明知不敌,却不愿退后,右手折扇并拢,戳勾点挑,眨眼间连使四种手法,竭力抵挡裴松声的掌风,左手则运劲震开纸包。

    只见一道药粉疾射而出,如同一支白箭,迅疾无双射向裴松声的口鼻!

    裴松声眼睛一瞪,肚腹突起,鼓劲儿用力一吹,药粉白箭立即转而射向谢雯卿,同时裴松声提起右拳,狠狠捶向谢雯卿的小腹。

    凭谢雯卿的绝顶轻功,自然能够躲闪保命,可他知道自己一旦退开,大家就输得一败涂地了,于是打定主意玉石俱焚,双足钉在地上牢牢不动,哗啦一声抖开折扇,运起全身内力狠命一扇!

    他这一扇的气流,和裴松声那一吹的气流彼此相撞,白箭瞬息间爆成一团白烟,终究还是裴松声气力更长,白烟随风而去,直直扑在了谢雯卿脸上。

    但谢雯卿这一扇凝聚平生功力,毕竟不是白费功夫,一缕细线从白烟中分了出来,荡悠悠飘回裴松声面门!

    此刻两人距离极近,又是贴身搏斗,裴松声一口气正在吹出,来不及接上第二口,惊怒交集之下,那细细药粉飘入了他的鼻中。

    裴松声脑中一阵迷乱,幸好那分量太少,不足以立即致晕,他杀心更盛,怒道:“老夫纵横江湖多年,杀人如麻,无人能挡,今日怎能栽在后生小子手里?”

    谢雯卿则眼前一黑,人事不知,砰咚一声委顿在地。

    裴松声煞性发作,抬起一足踏上谢雯卿的胸口,只待脚底一发力,谢雯卿就要毙命!

    他两人过招犹如兔起鹘落,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谢雯卿就已昏迷在地,殷月城眼见裴松声要下杀手,尖叫道:“不要!”提起长剑砍了上去。

    慕流星失声叫道:“师哥等等!”鄢雨空沉声说道:“咱们也上。”两人双双抢上补足阵法,罗华武士则在旁夹攻掠阵,一群人再度斗得一团。

    然而裴松声已经看穿阵法秘奥,任他们如何变幻多端,他只是抱桩站定,自顾自施展自己的掌法,一招一式稳稳使将出来,端的是以不变应万变。

    十几招过后,殷月城短剑牵引,长剑斜斜削出,裴松声提起一掌拍向他的丹田,慕流星连忙伸爪接过,将这一掌的力道接去了一小半。

    但殷月城受了大半掌力,仍是觉得体内真气暴乱,热血如沸,呛啷啷双剑摔落,叫道:“啊呦!”重重摔倒,眼前金星乱冒,胸口难受得如要爆裂。

    迷迷糊糊之中,只听得兵器碰撞声响,鄢、慕等人和裴松声斗得更加凶恶。

    殷月城脑中嗡嗡乱响,口中痛苦呻吟,心里胡乱想道:“他妈的,我……我们这就算输了吗?”强行睁大眼睛,只见谢雯卿就躺在不远处,不知是死是活。

    殷月城看见他这副死样活气的模样,心中一阵悲苦,颤抖着伸出右手,从他袖中取出最后一包龟鹤昏梦散。

    裴松声手上对付鄢雨空等人,右足始终踏在谢雯卿胸口,感到脚下有动静,瞥眼看见殷月城拿出药粉,冷笑道:“还不死心?”挪动右足又踏住了殷月城的手腕。

    殷月城死抓着纸包不松手,裴松声脚尖一用力,只听喀喀几声脆响,殷月城惨声尖叫,手腕骨似要扭断!

    慕流星怒道:“放开我师哥!”身形纵跃起伏,双爪劈头盖脸猛抓狠挠。

    鄢雨空亦加紧攻势,青竹萧舞成了一团碧光。

    裴松声说道:“够了罢?还要死缠烂打吗?老夫可没空和你们纠缠。”气沉丹田,一声大喝,呼呼两掌排出,凶悍掌力俨然化作两条龙卷风,排山倒海般冲向鄢慕二人。

    慕流星双爪护住头颅,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直飞出去,砰得一声砸烂了一张大圆桌,挣扎了几下,一时站不起来了。

    鄢雨空则仓促转过轮椅,那青竹轮椅代他受了裴松声这一掌,噼里啪啦轰然爆裂,鄢雨空跌坐在满地轮椅碎片之中,头发散乱,低头不停咳嗽,情状狼狈不堪。

    裴松声大袖飘飞,又料理了剩余几个罗华武士,顷刻之间,大厅内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或死或伤,触目惊心。

    裴松声哈哈大笑,脸上皱纹根根扭在一起,颇为狰狞凶恶,说道:“殷小子,这就请上西天罢!” 抬足要踩殷月城的心口。

    鄢雨空咳得双颊泛红,颤声叫道:“住……住手!”奋力撑起上半身,伸出伸臂抱住裴松声的小腿。

    裴松声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着急送死么?好,老夫成全你,先送你上路罢。”右腿一甩,随随便便挣开了鄢雨空的手臂,

    鄢雨空被他踢翻在地,仰面朝天,几缕乌黑长发垂下来盖住了双眼,又咳嗽了几声,喘着气儿说道:“裴老先生,只怕你今日看……看走眼了……”

    裴松声笑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飞足径踢鄢雨空的太阳xue。

    就在他足尖将要碰到鄢雨空之际,鄢雨空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反手在地上一撑,身子如翻板般弹了起来,双腿笔直,竟然直挺挺站了起来!

    到了这个当口上,就是日从西出,海水倒流,众人都不会有半分惊异,但鄢雨空这久坐轮椅的残废竟突然直立,众人登时瞠目结舌,难以作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命悬一线,只是瞪大眼睛死盯着鄢雨空,浑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饶是裴松声百年道行,也意料不到如此奇峰陡起的转折,不禁一楞,呆呆说道:“你……你怎么……”

    话未说完,眼前碧光闪动,鄢雨空挺起青竹萧,喝道:“着!”竹萧一下子刺中了裴松声的咽喉。

    一来裴松声先前吸入了极少量龟鹤昏梦散,脑中本就有些昏蒙;二来他是武学大宗师,心思无比缜密,动手之前,早将所有人的本领强弱估量得清清楚楚,鄢雨空突然站起身,一举推翻了他的全盘估计。

    因此裴松声一惊之下,竟而被鄢雨空一招得手,喉咙间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张开了嘴巴。

    鄢雨空厉声喝道:“月城动手!”

    殷月城脑中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却如过电般一跃而起,右手一扬,纸包飞入裴松声大张的嘴里。

    裴松声又是一惊,要待吐出龟鹤昏梦散,但他的唾液迅速浸湿了纸包,粉末化水流入咽喉,药效发作,两眼一发黑,立刻昏厥倒地。

    只听得厢房中传来一声欢呼,屋门打开,百草老仙手舞足蹈冲了出来,一边拍着巴掌,一边欢声笑道:“老天有眼,祖宗保佑,不枉费我们这七日来的苦心,你们果真打败裴老怪啦!你们刚刚都给他打倒了,吓得老仙险些没昏过去,真怕你们就此输了呢。小残废,真有你的!咦,你现在还是残废吗?”

    赵轩临则由赵仁景搀着走到厅中,看到遍地狼藉,不禁心惊,说道:“他……裴老先生真的昏过去了?”

    方才激斗的众人都是惊魂未定,慕流星手捂胸口,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哑声说道:“快、快把裴老怪绑起来!”

    一个受伤较轻的罗华武士连忙取出牛皮绳,战战兢兢走到裴松声身边,将他四肢躯干捆了一圈又一圈。

    百草老仙撸起袖子,兴冲冲说道:“这还不够呢,瞧我的!”快步抢上前去,从怀中取出几枚银针,飞速插在裴松声身上,说道:“我用银针封住了他几处关节,就算他醒过来,手足也使不出力气啦。”

    百草老仙施针之时,裴松声双目紧闭,始终沉沉睡着,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

    众人这时才觉死里逃生,如梦初醒,喜上心头:“我们真的击败了这老怪物!”

    又想到这次转败为胜的关窍一是谢雯卿奋不顾身,二是鄢雨空突出奇招,除了谢雯卿昏迷不醒,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鄢雨空身上。

    鄢雨空仍笔笔直站在原地,白皙的额上蒙着一层细汗,神色淡淡的略有疲态,似乎自己能够站立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罢了。

    殷月城全力掷出最后一包药粉以后,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便又摔倒在地,但仍死死盯着鄢雨空,一双眼珠子快要掉出眼眶,满脸惊诧之色,问道:“臭腌鱼,你……你的腿什么时候好了啊?你这坏小子把我们都骗啦!”

    鄢雨空苦笑一声,说道:“我残废这么多年了,哪能说好就好?不过是个小机关罢了。”伸手撩起青衫下摆,又提起裤管露出双腿,说道:“诸位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