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琴声和鸣 醉里看剑(剧情/舞剑/缅铃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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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寝宫比起设宴的正殿灯火通明模样,要暗沉些,此刻仅有数盏烛灯错落摆布。 早早辞宴回殿的帝王褪去了冕服,卸下繁重发冠,只将发丝用一截枯木枝模样的簪子虚虚挽起,倚榻坐着。 易怀玖便从中看出分闲散作派来,然后被自己这个念头怔了怔,脑内挥开。 十七仍穿着赴宴礼服,宽袍广袖,腰封高束,颇是正经模样。 “这几日倒是认真修行了,精益不少。”帝王将执着的木匣随手摆至一旁去,抬手摆摆免了他的礼,边抬眼瞧去。 这番夸奖听来,本该是父子间再寻常不过的勉励。传至易怀玖耳廓里,却又好似有了些别的意味。 并非好似。 那盏槐花酒酿圆子呈上来时,他便了然知晓…这也是他自觉留下的缘由。 方才食尽了整碗芎酒酿之后,案上摆的酒水品来便好似缺了些滋味。十七也说不清自己怀的是什么念头,要喝醉是件不算简单的事,但并非难以达成。 他便唤来身旁侍从,换了美人醉上来,显然那侍从没法对端王的要求表示拒绝。而那些佳肴他向来食不知味,也懒得吃。 余下半场宴会足够十七把自己灌得半醉,他甚至觉得,如今自己的血里都该混着一股酒香。 当然这些念头都被他妥帖按捺在脑海里,面上仍是清醒模样,作答也是四平八稳,“儿臣这几日在府中静心,确是有些感悟。” 帝王显然没打算提起藏书阁一事,纵使十七心思流转,所谓‘静心’期间想到过许多回,但也是不敢主动提起的。 只是接下来元帝话题一转,倒让他有些意外,算不得意外,圣心也确实难测。 帝王曲肘支起小臂,屈指撑着侧颚,收了视线静默片刻,便只有烛火轻燃细微声响,佐着那琴音渺渺而来。 片刻之后,元帝悠悠开口问道,“怀玖进来时,可曾见着那琴师。” 踏入门槛前,殿内是肃穆一片。禁制自然阻隔音声,毕竟若有什么嘱咐的,只需传音入密即可。 再绕纱幔重重,进到殿深处,那琴音便又层层削减过,若说是赏乐,余下的这点音量…着实有些奇怪。 如今听得帝王特地提起,易怀玖在脑海里将那一眼掠过的身影模样回忆起来,通身瞧着平凡,不过玄阶中等实力,只有一件—— 那人左手为六指。 十七的记性向来是极好的,自幼如此,只是也因此,记住的东西太过纷杂,哪怕在脑海里是梳理整齐的,一下子要寻出来,有时便也需要些机会提点、或是时间。 他隐约觉得好似抓到了点什么,但在帝王面前,显然无暇细想。易怀玖点头应道,“儿臣进来时便见着了。” “朕素来赏不来歌舞之流。也知你倒是擅乐理,笛子吹得也不错。你说说,那琴师演奏的,与你相较,如何啊?”帝王就此轻飘扔出个问题来。 易怀玖微怔,说是擅乐理,自己也确实能将各色谱子和演奏原理倒背如流,只是实践起来——俞婴不敢说,别人自然也不敢说,但他对自己水平如何,心里还是有数的。 至于这琴师水准,确实上佳。 而那笛子……乐行送来品鉴的,来去动静自然瞒不过帝王耳目。 元帝投来目光,颇有兴致模样,就等着他点评作答。 “——若是让儿臣来说,儿臣自然是觉得自己更好些。”易怀玖也没太过斟酌,方才的静默时间里足够他将琴音听得分明,听进去多少不得而知,但起码没有理由拿没听清拖延,于是他摆出颇自信模样。 接下来又是话语转折,“只是儿臣以为,乐理之事并无高下之分,只分用心与否。若是心思在,随手抓片叶子来编奏个无名小调,那也是极好听的。” “怀玖这意思,便是说琴师今日演奏的不在心思了?”元帝随口道,话音刚落,传来的琴声便明显可闻得破了个音。 帝王神色不改,手掌掩在袖里,随意勾画符阵将眼前这一小块声响单向阻隔住,那侧琴音传来依旧,这边话语好似是让人听够了,便尽数拦截起来。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易怀玖垂首轻言。 “拿树叶吹小调,朕记得你幼时——倒是不知从哪儿学来这招,兴致勃勃跑来吹与朕听。”元帝也未为难他,换了个话题,好似追忆旧事般。 “那时年岁轻,便不知轻重了些。”易怀玖自然记得当时跑得不成调的小曲儿,抑住唇角,不敢出神去回想。 帝王再看了他一眼,不多说什么,又问道他可知这琴师由来。 那个隐约念头飘久了,却还是没能抓住,十七便摇摇头,坦诚道是不知。 “就琴技造诣,据说是学宫排行上前几名的人物。” “他虽实力不显,修的功法倒是独特。琴音化刃,攻心为上。若是不小心着了道,越阶杀人也并非全无可能。”帝王点评随意,确是将独到之处尽数说来,“据说他之前还有个擅剑舞的朋友,两人相伴而行,相辅相成,能将十成实力再多发挥三四分。” “只是可惜,在邺城失散了去。那朋友说是与兄长约了见面——再之后,便杳无音讯了。” “本来是邀他在送别宴上压轴,只是朕方才看书时觉着有些无趣,便让他过来弹几支曲子。” 确也有功法恰好合适的,增益效用自然不言而喻,但元帝口中这般增幅,倒是最为难得。 剑舞、兄长、六指、邺城……种种关键词汇聚串联起来,十七觉得自己该是抓住了端倪。 父皇总不会无缘无故,单纯只为了讲个故事给他听。 易怀玖还未来得及将那串呼之欲出的线索揪出来,就听得琴音一转,便是换了曲调。方才是靡靡幽缈,到了终了,突兀便转作铮铮金骨。 一扇琴,竟奏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来。 帝王面上神情不露喜怒,倒是似笑非笑,“这支曲子听着好似有些心思,怀玖觉得呢?” 易怀玖听着鼓点乍起,似骤雨狂风般涌入,无疑是支战曲。 “还缺了点东西。”元帝没等他作答,自顾说道,指掌微蜷屈起,轻敲桌案好似思索模样,几瞬后才抚掌道,“想来是缺个舞剑的。” 他的眼皮半耷着,视线却是在十七身上落稳,继续悠然道,丝毫未受那琴音间蕴力影响,“怀玖以为如何。” 易怀玖自然听出言外之意,拢拳搭掌,微垂头颅应道,“——儿臣愿一试。” 显然他那柄阔剑用在此处不合适,更何况眼下灵力运转情况如实,他连戒指空间都打不开。 元帝没将他晾太久,只淡言道了声好。便随手召来一旁博古架上陈设的长剑,挥到十七面前去。 易怀玖甩袖执剑,另手握鞘。元帝早年佩剑模样他虽未曾见过,但这把剑——他还是识得的。 通身并无繁复花纹装饰,仅剑穗流苏处,缀着块浅黑色环形玉石。 宫中持剑出鞘乃是大忌,元帝却不再说半句只字,只等着他动作抉择。 乐声刚刚渐轻,将至下一篇章,便是转折高潮,留给易怀玖斟酌时间并不多。 脚下是厚毯软实,他索性借着几分涌来的醉意,便踹了靴袜,赤足而立。敛目垂睫,玉冠高束马尾齐至肩背位置,脊背挺直,便等着那串颤音掠过, 随后是脚尖点地,旋身而起,拔剑反手出鞘时的铮鸣声恰与弦音相和。两步趔趄,持鞘左掌好似又虚拎酒坛,曲臂抬高,饮尽忘忧物,好似砸个满堂响。 再敛首稳步,兀然舞剑而起,宽袍云纹翻飞旋起凌厉弧度,翕张有度,剑芒寒锋冽动,腕臂蕴力,佐着放旷曲调。 他想起来了。 尽管错综关系在此刻没法有条不紊理个清楚,但他的直觉可以肯定,那琴师与老六、与六皇子身边新得的宠妾息息相关,而元帝这般动作…… 所谓直觉,不过是将一切前因后果交织起来而形成的本能反应。 十七便在这微醺曲调间,想明白了缘由,父皇是要借他的手—— 他原本揣测以为的制衡之道,好似也不全然。 这层蒙在真相前的薄纸一旦穿透,便有冷汗沁透后背,额角也腻湿薄汗黏着碎发,而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的引线。一场他不知起因不知后果,却还是会选择接受的交易。 世间最尊贵之人无出帝王位,易怀玖想不明白、也无暇去想,生杀执掌不过帝王一念间,何至于要他去做那‘刽子手’。 他只知道,这是摆在面前的机会。 历练设计、端王封号、别苑宴请、精进功力,甚至藏书阁之事,这其中种种,层层相扣,让十七明白了一件事: 要抓住机遇,总是需要同等的付出。 半曲终自高潮跌落,至尾声,易怀玖挽了个剑花抖落萧肃作结,最后剑尖寒芒直指,竟是大不敬所向,削落半缕散垂发丝。 这便显露出几分骄矜性子来,平日不敢在帝王前展露,恃醉行事,倒是不惧了。 十七确是不知自己如今醉得几分真假。 帝王却只是端坐不惧,敛眸去瞧散垂鬓发飘落,倒轻笑出声。他再屈指轻弹极近处的剑身,力道沿铮声传递去,直直到握剑手腕位置,震得十七肩臂都颤。 方才那一曲,释了易怀玖心中郁结,如今就只剩…… 十七醺然踯躅,好似不胜酒力,撤腕收手,价值连城的长剑与剑鞘一道,被他随手扔在一旁。 之后便好似站不稳当的作派,是喝多了,还是心底后知觉因方才荒唐行事畏惧脱力,这不重要。 帝王连余光都未舍去给那无声坠落的剑,只是眼瞧着人一派醉意模样,也不至于看着他当真摔着,便抬袖展臂扶稳了窄腰,如此就好似尽揽在掌心了。 十七借着他手上力道,有恃无恐般迤迤倾身,靠进帝王怀中。身上薄汗沁透,体温便较平日更烫些,热气氤氲满颊,好似猫儿姿态映进元帝眼底。 易怀玖垂着睫,烛光落下阴影晦涩。他宽衣时手指尖还微带着颤意,也不知费了多少时候,便在帝王默许下将身上衣袍尽数褪去了。 华贵衣料落沉时也是无声的,好似绽开的瓣朵层层叠叠,开得极艳。 十七光裸着身子,皮rou白皙薄覆光泽,他没抬眼去迎帝王投来的视线,这放纵似的主动投怀送抱——多少还是仍持着几分矜。 易怀玖再伸手去替元帝解衣带时,手指更是颤得厉害,与他故作镇定模样不似,兴许是因为醉意干扰,他眯起眼眸。 帝王抬掌扣住窄腕,止住了他继续动作,话音平缓,好似寻常宽慰关怀,“如今夜里还是凉了些,小心风寒。” 十七闻言这才抬起下颔,眼底氤氲湿润雾气,水眸好似不解失措模样,动作顿住,一时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元帝不再出言指点,只是另取了件轻纱似的衣袍出来,剪裁样式简单,披裹在十七肩上,引着他穿上广袖。 微沾绯色的皮rou便隐约可见,掩在织金线银纹的鲛纱下,质地极轻软。 帝王便好整以暇,单手再揽上腰身,“方才那舞确实漂亮,让朕想想该如何赏才好。” 嘴上说着是要再想想,元帝心底自然早已设了答案。他去将方才摆在桌案上那木匣取来,黄铜卡扣打开,里边垫着细绒布,俨然衬着中央两粒金丝缠成的精巧绒球。 不过寻常佩饰的香囊大小,却是浑然一体,被元帝拢在掌心,遇着体温便泠然颤着。 “怀玖可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