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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恒绝不想要的社畜生涯14

    自打成年后,塞万提斯鲜少有慌乱的时候,这天除外。他大概猜得到给亚恒的那杯酒有问题,但能让人完全失去意识的玩意就太多了,再者,下药的人肯定没什么医疗常识,万一药物过量则会造成更严重的问题。

    塞万提斯将亚恒安置在副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他太着急了,甚至想不起联系专属司机,自己就把车开走了。

    在路上,他匆匆忙忙地给医生打电话,之后伸手摸了摸亚恒的额头。

    还好,目前还没有出现高热。

    他把车开到了偶尔歇脚的公寓,就在他下车走到另一侧,准备把亚恒抱出来时,亚恒醒了过来。

    “亚恒,你还好吗?”塞万提斯关切地问。

    “唔……”亚恒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显然是不太舒服,他原先蹙着眉,听见塞万提斯的声音后眉头慢慢舒展开,望向对方时,眼神却是空茫的。

    看起来不太好。塞万提斯这么想着,上半身探进车内帮亚恒解安全带,亚恒忽然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塞万提斯没防备,险些摔到亚恒身上。

    他无奈地抓住亚恒的一只手臂:“别胡闹好吗?”

    亚恒变本加厉地将大部分体重都挂在了塞万提斯的肩膀上,塞万提斯只好搂着亚恒的腰,把人从车里弄出来。迷迷糊糊的亚恒分外粘人,两只手紧紧搂着塞万提斯不肯放开,塞万提斯感觉对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灼热,这似乎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塞万提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八爪鱼似的的亚恒弄回公寓,进门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亚恒在外边已经算是收敛的了。他被亚恒推到了门板上,亚恒开始亲吻他的脸颊、下巴和颈侧,两只手也相当不老实,不一会儿他就听见了自己的皮带被扔到地板上的声音,要不是他按住了亚恒的手,估计再过几秒裤子也会被一起扒掉。亚恒不知为何特别执着,两只手被按住不能动了,就强行把腿插进塞万提斯的两腿之间来回磨蹭。

    “嗯……我想要你。”亚恒连着亲了塞万提斯好几下,“我想要你,塞万提斯。”

    亚恒的执着和讨好都是那样的反常,塞万提斯担心得要死,根本没有半点兴致,可要是不做点什么,他估计亚恒能直接办了他。塞万提斯深吸一口气,一把扛起亚恒,把这个超过180公分的男人扔进了浴缸,然后用领带把亚恒的双手捆在了龙头上。

    此时的亚恒就跟大型野生动物似的,发现自己的活动受限后就开始奋力挣扎,塞万提斯只能按住他,打开了冷水开关对着亚恒一阵猛冲。

    “别动了,别再动了,”塞万提斯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听我的话冷静冷静,一会儿就好。”

    五分钟后,亚恒终于老实了,哆哆嗦嗦地说了句冷。

    “没事,会没事的。”塞万提斯环住亚恒的肩膀,“医生就要来了。”

    浴缸里的亚恒衣服被水泡得乱七八糟,塞万提斯也好不了多少,这时正值初春,室内足够温暖,水温却很不可爱,两个人都被冻得够戗。

    塞万提斯意识到,自己真的很怕亚恒有个三长两短,很怕失去对方。

    他在八岁那年失去了母亲,在十八岁时失去了父亲,失去双亲的塞万提斯并未感到太多的痛苦,反而认为自己解脱了,他是安达卢家最年轻的掌权者,极少害怕自己会失去什么。他很熟悉各种各样的利益交换,直面过相当多的困境,没有哪次让他变得如此狼狈。

    亚恒在他怀里渐渐失去了意识。

    塞万提斯不知道亚恒是因为刚才闹得太厉害耗尽了体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陷入了昏迷,他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扒掉湿衣服,在床上擦干身体,再塞进被子里。公寓的木地板上满是水的痕迹,亚恒的衣服扔了一地,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好在医生终于赶到,拯救了六神无主的塞万提斯。

    经过医生的检查推断,亚恒误饮的酒里放的是罕见的催情剂,起初可以让人在十分钟内彻底失去意识,半小时后会令人产生强烈的性兴奋,最要命的是,第二天倒霉的受害者醒来不会记得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塞万提斯简直不敢去想象,如果他没有及时发现亚恒被人带走、或是干脆不管会发生多么糟糕的事情,他就不该带亚恒去这个酒会,亚恒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过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亚恒的身体素质很好,他比看起来要重些,那些药对他来说并不足量,经过一个晚上,应该能够代谢干净。饶是如此,亚恒还是在一小时后出现了高热的症状,医生为他打了退烧针,等他体温降下来才离开。

    塞万提斯坐在床不远处的沙发上,身上的西装被他的体温烘干了,直到太阳缓缓升起,他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这次,他失态得太厉害了。

    他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接近亚恒也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太清楚自己是否爱亚恒,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对亚恒是喜欢的。

    只是有些喜欢,他就大乱方寸,之前的他一直因极强的情绪管理而感到骄傲,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可笑。

    难道不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能表现得游刃有余么?塞万提斯回想了这个晚上的自己,觉得真是惨不忍睹。

    他对亚恒如此在乎,以后别人只要拿捏住了亚恒就约等于拿捏住了他,这怎么行,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不能让亚恒成为自己的软肋,成为自己的弱点。

    于是他开始找理由开脱——亚恒之所以接近他,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试想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那种,亚恒可能不会用正眼瞧他吧。哪怕他还是现在的样子,只要他把自身的懦弱和疯狂都展示给亚恒,亚恒也会被他吓跑吧。

    他想,亚恒之所以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凝望着他,是因为他看起来是个非常优秀、还很温柔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哪个人能接受,自己喜欢人的胸膛之内跳动着一颗黑色的心呢?

    现在的最优解就是推开亚恒,离亚恒远远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亚恒可以很快淡忘从而奔向下一段感情。

    他会有个很好心眼的恋人,两个人一道抚养几个活泼的孩子,过完普通而踏实的一生。

    可是很快,塞万提斯意识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还没大方到可以把亚恒拱手让人的程度。他困扰极了,完全想不到一个两全的方案,要是公司的董事们知道他正在为情感问题深受折磨,估计肚皮上的rou都能笑掉几磅。

    塞万提斯左思右想,一开始他觉得无力,后来渐渐感到了愤怒——既对亚恒,更是对他自己。

    可是比起亚恒,塞万提斯显然更爱他自己,在他发觉自己可能因感情问题栽跟头后,对自身的保护机制立刻被激发,他开始将矛头转向亚恒。

    都是亚恒不好。

    要是亚恒不轻信别人,不去喝那杯酒,今晚的情况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他不可能天天帮亚恒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不能让别人用亚恒要挟他。

    所以,只要跟亚恒保持rou体关系就好,其他的都不需要。

    感情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不想伤害自己,那么就伤害别人吧,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怎么能对一个没有过错的人做那么糟糕的事情?

    然而他没有相信良知的规劝,他用最糟糕的方式伤害了亚恒,当然,亚恒完全没有反抗这件事给了他更多的勇气一条道走到黑。他既生气又害怕,他太紧张,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都跟亚恒说了些什么,不过从亚恒几乎心碎的表情看来,他一定说了非常糟的话。

    事后,他要求身体状况极差的亚恒立刻离开,坐在远处的他看着亚恒费劲地将衣物往身上套,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

    如果亚恒就此和他彻底断绝往来,或许会更好一些吧。

    但是,若是亚恒还是钟情于他,他就会想办法把亚恒藏到别人再也碰不到的位置,至此一生只爱亚恒一人。

    在亚恒离开前,塞万提斯叫住了对方。

    “亚恒,如果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你还会接近我吗?”塞万提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很冷,“我会有个喜欢家暴还出轨的父亲,对我不闻不问还死得很早的母亲,成为早早就辍学找不到长久的工作,可能差一点点就要睡大街的那种人,你怎么看?”

    亚恒回望他,如此说道:“那我肯定会说‘你吃了太多的苦啊,不过以后不会了。’”

    塞万提斯呼吸一滞:“但你看到的我,是我的学识和家世所支撑了,失去了这些,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对。”亚恒闭了闭眼,潮红褪去后,他的脸色相当苍白,“你就是你,这跟外物是没有关系的。”

    塞万提斯绷着脸,眼角的肌rou微微抽动,看起来快要失去控制了。

    “还有,你不会沦落到去睡大街的程度,你比你自己想象得要坚韧和努力得多。”亚恒拉开门走了出去,“我先走了。”

    直到听见大门合上的声音,塞万提斯全身紧绷的肌rou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这才明白,自己究竟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