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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T教授的课时,我尽量地扫清自己大脑里因为他那身漂亮又修身的银灰色西装而产生的大量废料和空白,努力认真听课。我希望自己的表现能够得到T教授的赞赏和喜欢——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课堂上。事实上,T教授的课也确实是有趣的,只要能够积极发言的话——他往往比他的学生们沉得住气,问题抛出来后,即使一时间没有人回答,也只是微笑着用鼓励的眼神看我们,直到有人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而最终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这其实是一种很聪明的教学策略,能逼学生开口,让学生从一开始磕磕巴巴的表达,到学期末得以顺畅自如的进行观点疏通。

    T教授不喜欢我们规整地坐在教室摆列成排的椅子上,而是喜欢我们坐成一个半圆,而他在中间,可以跟每一个人有眼神接触。他看我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在他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僵硬,即便他的眼神是温和的、不掺杂除了教授这一身份之外任何色彩的那种。不知为什么,越同他亲密接触,我就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丢到手里头精美玩具的小孩,因而越发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这样想着,便连脊背都忍不住挺直些,恨不得把“我很认真”这四个字刻到前额。

    Jo——那个腰肢扭成一条蛇的小0号,非常狡猾地坐在了教授的身边,这样他能正好避开大部分T教授的注视,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冲我抛媚眼、舔嘴唇。下课的时候,我身边坐着的中国女生同学凑过来悄声说:“我都要被Jo的媚眼烧伤了,你能不能管管?”我耸耸肩,盯着拧开水杯喝水的T教授,无所谓地道:“又不是我的人。”

    我的人正站在讲台上,低头看着台上的电脑,一手随便地扯了一下领口,一小截脖颈的皮肤便在他的指尖露出来,我的脑中闪过他在我怀里呻吟的场景,一时间裤裆发紧,不由得赶紧低头开始装模做样的玩手机,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该死的老男人,随便做什么都好像是在勾引人一样。

    手机震了震,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信息。我点开一看,“我可以用剩下的五分钟把你吸出来。”不用想就知道是坐在对面的Jo,我抬头看他一眼,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冲我眨眨眼睛。天知道他从哪弄到了我的号码——我完全不感兴趣,但要是T教授愿意帮我吸,那又是另一回事……翻了个白眼,我回了两个字:“省省(save it)。”Jo又飞快地回过来一条:“求求你了,我很会吸。”我干脆把手机屏幕摁灭了,懒得回复。抬头便对上了T教授的目光,他的视线似乎有些探究的意味,在我和Jo身上转了一圈……也许是我多想了,我冲他笑笑,不错过任何一个卖弄风情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Jo也没什么两样。但T教授只是移开了目光。难道他吃醋了?……怎么可能。我在心底反驳自己。我甚至都还不是他什么人。上课铃响起,T教授坐会椅子上,两条长腿舒展地伸开了,我盯着他露出的穿着白袜子的脚踝,开始期待起周末来。

    答应了要给T教授做饭,我下了课以后就到家楼下的超市买了鱼、土豆、生菜和排骨,打算请教一下我妈,打算做一桌子清淡鲜美的广式风味,让T教授吃吃看沿海地区的家常味道。我其实不怎么做复杂的菜,实在是很懒,但是一想到是给T教授做,又一下子干劲十足。我妈接我电话的时候正在泡脚,听到我要做四个菜,有点吃惊,瓜子也不嗑了,问我是要做给谁吃。我拉长声音道,反正不是做给自己吃。我妈了然,在那头也开始阴阳怪气,又泡妞啊?我笑道,泡仔啊,mama。

    我相当混乱的性取向已经不是一个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从高中开始就开始交完女朋友交男朋友。我那个出轨的爹甚至拿这事儿做文章,丢下一句“我不认这个垃圾儿子”,便同小三生活去了,我妈同我长谈一晚上后,倒是没花什么时间就接受了我的“不一样”,对我爸出走的事儿也只伤心了一小阵子,只嘱咐我注意安全,不要染病。我的直截了当完全随了我妈,她就是一个直性子,胸襟也豁达,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儿的风生水起。我爸出轨了以后,她崩溃了一晚上,眼泪一擦就开始搜集证据,把我爸以重婚罪告上了法庭,拿了一笔赔偿金,反手了了我出国的心愿。

    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我妈说的做菜步骤,心里又盘算了一下总共的时长——菜和配料都可以在家里洗好切好调好带过去,蒸鱼的时候把土豆炒了排骨腌了放米饭上蒸,再烫个青菜,应该不会超过40分钟。假设T教授只给我一个晚上过去的时间,我还有至少两小时可以跟他zuoai——或者做点别的,总之腻在一起就行。

    星期五我没课,上午好不容易去健身房做了一阵子无氧打发时间,看了两页书,就眼巴巴地趴在床上给T教授发消息: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又拍了冰箱里的菜发给他,说,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给你做饭了。

    T教授的回信姗姗来迟,我等的几乎要睡着。他说,抱歉,我刚开完会。明天好吗?我便拨了他的电话,响了两声以后,他就接了起来,声音有些哑,像是说了很多话。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刚坐进车里;我又问他今晚有约吗?打算吃什么?他清了清嗓子,说大概就随便吃一点,有点累。我开始软磨硬泡,先说我给你做饭呀,又说我给你按摩,保证舒服,最后说,你来接我好不好?学校到我家,也就10分钟车程。他听我讲完一长串,静了一下,在我怀疑他可能嫌我烦,要拒绝我的时候,听到他在电话里很轻地笑了,说,好吧,那我来接你。

    我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收拾东西——蒜和葱都切好放在小号保鲜盒里了,食材也都从冰箱里取出来码进大的纸袋里,如果T教授愿意留我过夜,我还带了内裤和睡裤。也大概就5分钟,我抓了一把头发,人就已经在楼下门口等着了。

    T教授的车刚开过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时,我就已经看见了——他的车在车流中显得出挑,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你总会一眼就看到他,也许是因为他的黑框眼镜,也许是因为他温文尔雅的笑容。一种修缮过后的精品的感觉。

    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T教授探过身子,替我打开车门。我不知怎么的,看着他有点心跳,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傻乎乎地问了一句“鱼可以放后座吗?”我怕鱼的腥味会漫在车里,虽然已经是处理过,盖上姜片的了。他看着我,有点困惑:“是活着的鱼吗?”“啊不是,死的……不,是拿来做晚饭的。”

    “那就放车后座吧……上车呀,Yan。(e on in.)”

    关上车门,T教授身上清爽的木制古龙水就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像狗一样用力地煽动鼻翼深呼吸——他好好闻,我又想亲他了。我每时每刻都想亲他。

    “你好吗?”T教授发动车子,边看着后视镜边问了我一句,非常清淡日常的一句问候。

    “我……很紧张。”我老实交代。

    “真的吗,为什么?”T教授有点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曾经在他车里当着他面打飞机的流氓竟然还有觉得紧张的时候。

    “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你邀请我去你家?”我这么说道,视线落在他虚虚搭在车座扶手上的右手,干脆伸手握住他的手,放到我的心口,让他摸我的心跳,“你看,我真的在紧张。”

    T教授笑起来,手任我握着,另一只手牢牢抓着方向盘:“嗯,听起来是很紧张。”我就这么牵着他的手,手指也嵌进他的指缝间,搭回到座椅扶手上。车开到他家的那十五分钟里,我一直没有松开过。

    已经是晚上七点过,将近冬天,余晖落幕的特别快,T教授推开家里的门,迎接我们的就是显得有点灰败的天光。我踩掉鞋子,凑过去吻他,嘴唇只是刚刚触碰到,就几乎一发不可收拾,他也张开嘴让我去含他的舌头,这个吻大概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我的手摸到他的腿间,他才终于移开身子,按住我的手,微微喘着气道:“不是要给我做饭吗?……我饿了。”

    我终于想起来要做饭这事儿,有点意犹未尽地碰了碰他的嘴角,看着他说:“好,那我们吃饱以后再继续。”

    T教授家的厨房很干净,但是显得有些空——他大概平时也不怎么下厨,学校的几个餐厅都是免费对教职人员开放的,他又尝尝出席学术餐会,吃完回家还不用费事儿把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里,多方便。

    “围裙在这里。”T教授从橱柜里找出叠好的围裙帝给我。他换了一身棉质的居家服,料子又薄又轻软的浅色短袖和裤子,rutou在T恤下清晰可见。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我就会吸他的奶,把他的胸口舔的湿漉漉的。

    “你想看我裸着穿围裙吗?”我望着他调侃道。他打开冰箱取出冰牛奶,也笑着看了我一眼:“不了,我最近想吃点清淡的。“大概因为是在他十分熟悉的环境里,他终于有了回击我的心情。他轻松自然地笑起来时,微微弯起的眉眼真是好看极了,要不是手里还拿着鱼,我差点又想凑过去亲他。我把围裙套到头上,他就自然地走过来,给我系身后的带子。

    “你打算做什么菜?”T教授有点好奇地凑到案前,看着我带过来的保鲜食盒,里面是一条完整的去了鳃和鳞的草鱼,rou多刺少——当然不是我处理的,我没这个本事,多谢亚洲超市的海鲜档师傅。

    “鱼、土豆、生菜和排骨……你有什么不吃的吗?”我还特意把电饭煲也带了过来,米已经洗好加好水在里边了,按下按钮就能蒸。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平整的大理石料理台,上面只寥寥摆着盐、胡椒和番茄酱色拉酱一类,完全没个烟火气丰富的模样,用我妈的说法大概就是——“暴殄天物”。虽然我在公寓里也懒得做复杂的菜式,但好歹锅碗瓢盆都在,各式中西调味品也满满当当。

    “幸运的是,我不挑食,也只对少部分海鲜过敏。”T教授靠着冰箱,边喝牛奶边同我说话。他的声音就在两步左右的位置,引得我总想去看他,但一时手头忙不开,便伸了脖子过去:“劳驾——”

    T教授茫然地看看我:“什么?”

    “亲你的女仆一下,谢谢。”我一边把油淋进平底锅里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T教授无言地静默了一会,倒是真凑过来吻了吻我,然后把牛奶放回冰箱里:“我去工作一会,做好了叫我……亲爱的,女仆。”

    手忙脚乱地照顾鱼又盯着锅里炝炒出了香味的土豆丝,我整个人跟排练千手观音舞蹈一样地冒了汗,开始打心眼里佩服享受做饭并且能做好饭的每个人,虽然做饭不难,跟着步骤就是,但实在是很麻烦。尤其中国菜,姜蒜葱等需要细细切好配比的调味佐料多,前期工作尤其让人退缩。不过忙乱了约莫半小时,该散出香味的排骨和鱼倒都香喷喷的了。我把烫的鲜绿的生菜剩进碟子里,淋上一瓶盖耗油再加点蒜汁,图个简单爽口。四个菜都端到桌上了,才想起来没煮个汤——煮汤我倒是很有一手,主要是把材料都丢进汤锅里这一步骤确实简单,算了,就当是保留节目,下次再给T教授做。

    解开围裙那一刻,我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为自己喜欢的人洗手做羹汤的满足感。但这感觉似乎来的太早,我和T教授之间,虽说看起来更加亲密,但都还没有对这段关系下定论,所以我也不敢做任何推论。只是想给他多做几顿饭的心情,倒是实打实的记下了。

    T教授从书房里走出来,看着冒着热气的餐桌,微微睁大了眼睛,顿了片刻,打开了自己的酒柜,回头问我:“该喝点什么酒好?”

    我看了看桌上的菜,也没什么主意——中餐不同西餐,对酒的搭配有讲究,我在家吃饭一般都喝汤,但是有鱼的话,似乎配点白葡萄酒也可以,便说要白葡萄酒。T教授的酒柜是恒温的,能够很好地储藏各类酒品,柜门看着是没什么特色的木头,但凑近了看就知道上面有极其精心的雕刻花纹,显然价值不菲。

    “你很爱喝酒吗?”我看他熟练地把酒瓶子起开,又把四分之一的白葡萄酒倒进透明的玻璃杯里,动作相当优雅,像是演练过上百遍。

    “还挺喜欢的,偶尔很累的时候会自己睡前喝一点。”T教授把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我低头闻了闻那白葡萄酒馥郁的香气,很想问他,喝到微醺了以后会干什么呢?会打飞机吗?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但我都没问,下次换个场合,当然会一探究竟。

    我把从家里带来的筷子递给他,他有点笨拙地抓到手里,大概确实不怎么常吃中餐,努力夹菜的样子非常可爱。我跟他说,我小时候没少因为拿筷子的姿势被我那个多管闲事的爸说,他有点吃惊,说,这个还有讲究的吗?能用两根棍子顺利吃饭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我笑着点点他握筷子的姿势,你这个握的就偏高了些,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会寓意嫁的远。

    T教授把每道菜都尝了尝,像是很喜欢那道鱼,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种做法,吃起来很鲜美。一开始他很犹豫,对着一整条骨架还完整的鱼,握着筷子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夹。我就用他的筷子替他把鱼背上的大块鱼rou夹进碗里。见他喜欢,我很开心,确实菜式味道都不差,便佯装打电话,说谢了老妈。又聊起我小时候上学做的一些捣蛋的事,T教授听的直笑。

    吃的差不多,白葡萄酒也下去了两杯。暴露在空气里以后,这种味偏甜的果酒会慢慢变酸,口感不如一开始那么好,T教授就换了一瓶澳洲的红酒,从冰箱里找了切好的芝士片和火腿出来,我并不太懂红酒,只觉得那酒让芝士和火腿的醇香更加丰富柔和。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刻意找话题,只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是很好的倾听者,我总是忍不住同他说许多——说Jack,说另外几节课上的教授,说我本科的时光,我打过的游戏,甚至提及我的一些朋友。他侧着脸认真听我说话的样子十分迷人——当他望着你时,就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一样,我说过的。

    “都是我在说,对不起。”结束一个话题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个事实,实在是因为同他谈话太过舒适——他总是恰到好处地给到适当的反馈,并且用肢体语言向你传递“我在认真听”的存在感。

    “不,谢谢你愿意跟我分享,Yan。”

    我们站起来收拾桌子。本打算把碗碟都打包放进袋子里,带回家再洗,T教授却坚持让我使用他的洗碗机,说总得让它工作一下,不要让它认为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摆设。把碗碟都放进去,按下启动键,我洗干净手,回头看见T教授正看着我,耳朵和脖颈都红红的,大概是喝的有点多。

    “怎么了?”我问他。

    “我在想……也许我们能来个吻什么的?”他耸了耸肩,耳朵又红了一点。

    我当然不会拒绝这样主动的邀请,而说出这样的话的他也十分可爱,笑着说了一句“我很乐意”,便倾身吻了过去。他尝起来有一点点红酒的苦涩,嘴唇那么软,舌尖那么湿润,我很快便有点一发不可收拾,把他压在冰箱上,吻的愈发投入。他也迎合着我,甚至指尖勾到了我的裤子边缘。我开始有点激动起来——我感觉到他今天比往常更热情,如果喝地再醉一些,说不定他已经主动把手伸进我裤子里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洗个澡吗?”我抵着他,亲密地问道。洗碗机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工作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