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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你家度假

    2008年

    期末考试完,刘文博是全宿舍最后一个离开的,忙活的收拾行李,夏沛坐在刘文博的床位上,抱着枕头说羡慕刘文博学院放假早。

    “哈哈,我可就先走了,你自己奋战期末吧,你买好车票了吗?”

    “没有。”

    “怎么还不买。”

    “我不一定回家,我爸爸去西北那边支援建设去了。”

    “啊。”刘文博捧夏沛的脸,揉着夏沛的脸蛋问他想去哪里啊。

    夏沛也不知道去哪里,看见刘文博的行李箱空着放在地上,直接赤脚走进去,说:“要不,你带我回你家玩吧。”

    刘文博真的听夏沛的话,给mama打电话,问带一个同学回家住几天,可以吗?

    “好啊,那就我来家吧,我们村的夏天可热闹了。”刘文博挂掉电话,双手伸开,开心的表示欢迎。

    刘文博带夏沛回了家,刘文博的家乡叫红花谷村,夏沛听名字,天真的以为刘文博的村庄是一个开满红花的山谷。从临沂下了火车,天还没亮,刘文博拉着夏沛到路边的小摊上喝糁汤。

    一碗黑乎乎的汤,偏黑浓稠,香味扑鼻,刘文博端着油条坐在,说这就是他出门上学,心心念念的糁汤,还纠正他的读音,是SA不是SHEN,可是这样读在键盘上打不出来这个字,他很生气。

    糁汤是大骨汤家加上面粉麦粒,各种调料熬上一夜,把香菜香油生鸡蛋打到碗里,靠糁汤的高温烹熟,在倒上醋,拿刚出锅的油条蘸糁汤,简直人家美味。

    夏沛吃着蘸满糁汤的油条,油条酥脆,糁汤醇厚,还没喝到一半,热的浑身冒汗,刘文博说,自己上学时,早上就是在学校门口两块五块钱一碗的糁汤中苏醒过来的。

    喝过热气腾腾的糁汤,刘文博领着夏沛坐上城际公交大巴,在车窗外朝霞中,朝家的方向驶去。

    刘文博的mama站在桥头的站牌下,着急的等着大巴车来,一会伸头朝西看看,一会伸头朝西看看,刘文博坐在车上,车刚一拐弯就看到mama,戳着夏沛,指给夏沛看。

    “我一会喊什么?阿姨还是伯母?”

    “都行。”

    “姨。”

    夏沛看着刘文博的mama,短发,刘文博说,这样干活方便,自从剪了短发就再也没见过mama留长过,因为在地里干农活,脸是红褐色,刘mama见到儿子回来开心,眼角的皱纹笑起来皱在一起,给人随和慈祥的感觉。刘mama穿着大红色的T恤,黑色宽松透气的麻布裤子,身形中等,不胖不瘦,看着正好。

    “哎。同学来了。”刘mama听到夏沛喊姨,开心的答应到,说赶紧回家。

    刘文博的村庄在半山腰间,四周是连绵的山,山脚下是一条小河,河流往东,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庄稼地。

    漫天遍野的禾苗,碧玉丛丛,河边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树林里是无休止的知了声,蔚蓝色的天空,云朵在天上奔跑,田野中的高压线塔一个两个,一条细长的乡间小路,水蒸气在地面往上蒸腾,坐在路边看的一清二楚。

    “你家真漂亮。”夏沛看的心旷神怡。

    “当然了,来的人都这么说。”刘文博骄傲的说,刘mama也听到夏沛的夸奖,说:“来都来了,要是觉得好看,就多住几天。”

    刘文博的家是新建的,宽敞的院子,进门是车棚,一辆电动车还有一辆落灰的自行车,刘爸爸骑三轮摩托车出去干活了,还没有回来。正屋是瓦房,冬暖夏凉,西屋是平房,是做饭的地方,烧的柴火也堆在屋里,旁边的侧梯可以通向房顶,东屋隔成了两间,里面堆满粮食,还有一仓房,放着农具。

    刘文博领夏沛进屋,宽敞的正厅,一排硬木沙发,上面放着几个花布缝制的棉花垫子,正中间是电视机,茶几是刘文博爷爷编的竹子桌子,电视机是老样式的,冰箱也是老样式,宽敞的正厅十分空荡,刘文博说是因为刚盖了新屋,以后还得慢慢买新家电。

    西侧是刘文博的房间,从屋里的门可以进去,也可以从外面的门进去,东边是刘mama的房间,后面是后道垛子,除了粉刷的白墙,什么也没有。

    最上面一层院子是水泥地面,下面的院子铺满了红砖,架着葡萄藤,是刘mama今年费劲心思竖起来的。葡萄藤下是一个圆圆的桌子,因为天太热了,葡萄架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索性搬出来吃饭乘凉。

    葡萄架子西边,还有一洼石台,摆满生活用具,红色喜庆的脸盆,上岁数的铁皮盒子上放着肥皂,还有两个玻璃缸子,里面摆着牙刷。

    一旁是口井,建房子时因为在庄前面,通不过来水管,直接打了口井,夏沛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老式压水井,拿着葫芦瓢,按照刘文博的指示舀一舀子水放水井泵,用力压,冰凉的水哗哗的流出来。

    傍晚,夏沛见到了从镇上工厂回来的夏爸爸,他穿着灰色工服,脚底一双解放军胶鞋,大脸盘,因为每天都要爬钢架,被晒的脸部褐红色,脸的褶皱里也夹着洗不清的灰,一双巨大无比的稍微用力拍了拍夏沛的肩膀,都让夏沛产生刘爸爸练过铁砂掌的错觉。满手的老茧,指甲缝里乌黑,洗干净手也是那个颜色,夏沛想起了关于上个世纪劳动人民的宣传照片。

    刘mama做了一桌子菜,热情的招呼夏沛吃。院子里清风徐徐,山上蝉鸣响亮,站在房顶,举目望去,山村依山旁水,草木依依,空气清新,去河边,蛙鸣酣醉,吃饭时,桌前猫狗嬉戏,追逐打闹。

    刘文博说,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在晚间看到满天星河,夏沛因为刘文博这一句话,每晚都翘首以待。

    夏沛从来到的那一天,就爱上了刘文博家,觉得人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拿来形容的刘文博的家乡。

    刘文博去爷爷家报平安,夏沛站在院子里,看着刘文博爷爷种的菜苗,以为是韭菜,夸了一句韭菜种的真好,刘文博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夏沛,出门的时候,拍着夏沛的肩膀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先用眼神告诉我,我给你说那是什么。”

    刘文博特意绕原路领夏沛去菜园看看,蒜苗和韭菜的区别,一个稀得一排种不了几颗,一个一小搓一小搓的栽在地里。

    晚上,刘mama抱着一床薄被单,梅红的的印花图案,刘文博一脸嫌弃,又翻出纯灰色床单,抱着站在地上说,把红色全给夏沛,他一点也不盖。

    刘mama嫌刘文博不识孬好,把床单叠两层铺在里头。夏沛在一旁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花色又熟悉又别扭,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上一次复古的文艺电影时,见过这么艳丽俏靓又复古的床单。

    刘mama走了,刘文博自己铺自己的床单,对折一道铺在外面。红色的鲜艳,灰色的平淡,明明是一张床,却是两个世界。

    “怎么办?你还有床单吗?”

    “别啊,我妈专门去集上给你买的新床单。”刘文博揪起一角,对着上面的细小碎花,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你不用想了,我们大集上的床单都这么粉红,深得农村妇女的喜爱,换个颜色都不好使。”

    其实颜色倒也没什么,关上灯都一样,可是,夏沛一闭上眼睛,想起自己一男生,睡在女孩子的粉色床单上,总觉得不自在,显得不阳刚。

    “这有什么的,你去看看我爸,跟我妈睡了那么久的小碎花,不照样能一拳锤死我。”

    夏沛抓住这句话的把柄,迅速把床单换过来,说:“那你睡这么红的,我睡灰色的,你刚回来,睡新的,我皮糙rou厚,睡旧的也行。”

    “不行,你是客。”刘文博迅速跳床上去,揪住床单,阻止夏沛的动作,两条床单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

    那一晚,是夏沛和刘文博第一次睡在一起,床也不是那么大,只好一头一尾,夏沛老实的躺在床上,两只脚丫却不停的摩擦,刘文博听得挠心,握住夏沛的脚腕。

    夏沛一下子做坐起来,看着刘文博,黢黑的夜,两颗跟铜铃一般睁大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又躺了下去。这一次,真老实了,脚也安分起来。

    可这安分撑了不到几分钟,夏沛伸手去挠刘文博的脚心,挠的刘文博心里酥酥的,痒痒的,刘文博不敢乱动,调过头和夏沛睡在一起,小声的说:“我屋里东边的门没锁,我妈随时都能进来。”

    “我知道,我睡不着。”

    “我知道你睡不着,你以为我就能睡着。”刘文博压低声音反抗。

    “怎么办,我万一睡觉把床单弄湿了,我就没脸了。”

    “我也怕,憋着。”李文博说着又调头回去,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上睡。

    是啊,怎么能睡得着,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刘mama来铺床的时候,夏沛就已经觉得尴尬了,坐在外面看电视,不肯进来。

    屋里的灯开着的时候,夏沛就坐在床角,一直盯着刘文博换衣服,关上灯,夏沛脑子想的就更多了,多的都从身体里漫出来,跟汗水一起浸湿夏沛的身体。

    六月末,山里还没又那么热,刘mama屋里还铺着薄毯子,可刘文博已经受不了这温度了,他热的不像话,直接蹬脚把摊子踢开,睡在床单上。

    堂屋的灯亮了,谁出来去厕所。刘文博瞬间老实了,放慢呼吸慢慢入睡,夏沛也害怕,在院子里投射进来的灯光下,盯着刘文博的脚踝,认真听院子的动静,也不知何时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