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月夜访客

    “姚世兄别来无恙。”

    “托老弟的福，还活着。”姚靖书知道自己应该对顾晴客气些，毕竟他救过自己的家人，也解了登云之危，但是他的心里却始终像有一根刺，一想到徐芊茹，就难免会想到顾晴，恩和仇在心里缠斗，明明是恩大于仇，但多年来累积的怨气却让他无法轻易对顾晴低头，所以一开口就夹枪带棒。

    如果可以，他宁愿把命赔给顾晴，也不想对他低头。

    “姚世兄过谦了，哪里是托我的福呢，是姚世兄吉人天相才对，我离京前听皇祖母说，姚世兄是将星转世，逢战必胜，让我一见到姚世兄就乖乖把兵权交给你，我当个甩手掌柜就好。所以我一路上都在想，姚世兄被围登云是不是以身作饵诱敌深入，还留着后手，只要旁人看不懂，以为姚世兄真的被困于是上书求救，皇上一定也相信姚世兄另有后手，所以才意思意思派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来走一遭好堵住悠悠众口，只是顾晴不才，猜不透万岁和姚世兄的心思，不知道我的贸然行事有没有破坏姚世兄的大计？”顾晴说得煞有其事。不知道的还真会被他唬过去，以为姚靖书真的还有后手。

    “愚兄哪有这等心机，我要有这等心计，就不会看不出沐老弟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了。杀将夺城，逼得南隅撤兵自救，论心计，我果然还是斗不过沐老弟啊。”姚靖书哈哈大笑，明着夸顾晴，暗地里骂他扮猪吃老虎，心机阴沉，还把他当年坏他姻缘又对徐芊茹弃如敝履的事不着声色地又提了一笔。

    “哪里哪里，我也是向姚世兄学的，兵不厌诈嘛。”顾晴眼神越发森冷。“这点姚世兄肯定比我清楚。”

    他有一个消息本来可以绝对打击姚靖书的，但是做人的原则让他不屑于用这种嚼舌根的事来打击姚靖书。虽然看不到姚靖书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是挺可惜的。

    在他离京前夕，听说丁侍郎的公子再次求聘徐侍郎的千金，而徐家小姐已经答应了。

    和离后破镜重圆，其中会有怎样曲折的故事？这事已经上了京城热搜了，街头巷尾都是讨论的，而他和姚靖书这两个曾经的配角（自己还是当反派的→＿→）

    自然也不免会被提起。

    徐芊茹曾经私下派人联络过他，但他的立场很坚定，决不会私下和徐芊茹见面，也不会和她扯上任何瓜葛。

    至于徐芊茹为什么选择和丁公子复婚他懒得管，那是人家的事，但是她宁愿和丁公子复婚都还是不嫁给姚靖书，到底是多淘汰姚靖书啊，亏他还以为她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济州为国公祝寿是想和姚靖书重修旧好呢！

    这下子姓姚的又要怨谁？

    顾晴对于和姚靖书争吵其实没什么兴趣，如果可以，他想的是一刀砍了姚靖书。

    陆续有别的将领进帐来参见他这个主帅，顾晴的态度不卑不亢，完全不在意姚靖书对自己频频注目。

    看着气势丝毫没有被这些浴血沙场的将领压下去的顾晴，姚靖书觉得他的确和自己印象中的沐顾晴有着天壤之别。

    目光无意中看到顾晴身后一个侍卫打扮的青年，姚靖书愣了一下，眼睛狐疑地眯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侍卫。那个侍卫却似乎完全没感觉到他的目光，尽职尽责地留意着顾晴的周遭。

    等人到齐了，顾晴当众宣布，军中一切事宜暂时由姚靖书负责，有什么事找姚靖书就行，不用来找他。

    他还是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的，两军正面对垒，他这种连兵书都没正经看过一本的门外汉还是不要瞎掺和了，免得落得个赵括一样的下场——不对，他有光环护体，是不会和赵括一样下场的。

    宣布完毕，他毫不客气地走人回洛城郡衙，这些天来他都没好好睡过，现在困得很，姚靖书这个正主来了，他当然是按太皇太后吩咐的，当甩手掌柜了。

    “......”那个姚靖书一直在意的侍卫在跟着顾晴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姚靖书，但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顾晴站在城墙上，看他们练兵，看着看着，他问杜衡：“你们平时练兵，有讲究怎样布阵吗？”

    “当然有，盾兵在前，枪兵随后，刀兵居中，弓兵在后，骑兵攻侧翼。”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这是大方阵吧，等大炮发明出来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秦州多山领密林，骑兵不好发挥，以步兵为主，攻城炮什么的都还没有发明出来，所以登云才能坚守那么久。

    顾晴看到秦州盛产毛竹后，一个在书上看到过的阵型突然浮上脑海。

    抗倭名将戚继光戚大将军发明的鸳鸯阵！咳，剽窃一下鸳鸯阵的创意应该没什么吧？反正戚大将军不在这个时空。他还记得鸳鸯阵是怎样弄的，马上画好草图给杜衡看，对着顾晴的灵魂画作，万幸杜衡看得懂，不是天书。

    “主子，这阵法真是你想出来的吗？”杜衡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这个阵非同一般。他不相信自家主子能想出这么厉害的阵。

    “咳，这当然不是我想出来的。”顾晴不夺古人之功。“是一位叫戚继光的名将想出来的。”

    “戚继光？没听说过。他驻守哪个城？”杜衡挠头。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把这图拿去给姚靖书，看看他怎么说。”

    姚靖书还能怎么说，拿到顾晴的灵魂画作后，他马上令人赶制了一批如图所示的兵器，然后开始在军队中试验，一试之下，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这位戚继光戚将军在哪？”他难掩心中激动，冲进顾晴的营帐劈头就问。

    “你想见他？”顾晴好笑地问。

    “当然。”

    “上吊撞墙抹脖子，说不定你有可能见得到他。”前提是你得投胎到明朝。他这话可不是对戚先生不敬，纯属就事论事。

    姚靖书很失望。

    虽然说了要当甩手掌柜，但顾晴每天都会到军营巡视，晚上再回洛城郡衙过夜。

    这夜，顾晴照例早早歇息，古人的夜生活太贫乏，尤其是身在军营。南隅那边没动静，粮草似乎是续上了，而这边的姚靖书似乎也还没有出兵的迹象，两边就这样耗着，在比谁先沉不住气。

    顾晴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一声低喝：“谁！”随即就听到兵器撞击的声音，然后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小九，杜衡，是我。”

    顾晴马上翻身下床，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奔向门口，打开门，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门外和小九杜衡对恃的人。

    小九和杜衡已经停下剑。

    “季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