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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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在燕国，却只有一个人的身上永远冰冷。 她是燕国贵族家的千金，生来冰雪聪明，长得也美艳动人，但她从来不笑。 她叫若水。 因为她，不少贵家公子慕名前来，只为求若水一笑。 但没人见过她笑，连她的父母也是，而且说话极为简洁。 戏称“闻人依卿” 一天，一个奴婢跑了进来。 “小姐，又来人了。” 若水正在梳妆，她停下来问道。 “是谁？” “这次是个自称是公子翌的人。” 公子翌？ 若水这样想着。 她不紧不慢地梳完妆就走了出去。 她坐在父亲的身旁的席位上。 在席的右下方坐着一位衣着不俗的公子，那就是公子翌。 公子翌走到中间，向若水和若水的父亲一拜。 “老夫有事你们慢慢聊。”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翌抬头问若水：“问小姐名。” 若水一听，甚为吃惊，来拜会自己的人怎会连姓名也不知。 若水装作一脸平静道：“若水。” “若水，”公子翌回味了一下：“水聚天地之灵气，哺育万物。似水柔情，好名，好名。” 客套，若水这样想道。 “就是可惜，本来想让小姐看看小鸟。” 这一下子提起了若水的兴趣。 “我听说这种鸟，娇小可人，羽翼鲜艳，叫起来十分得悦耳动听。但是这种鸟十分活泼，好多人都没能抓住过。于是，在下便去寻找这种鸟，终于有幸被我发现并捕到了。可是，奇怪的是这只鸟不叫也不动，只是眼神仿佛死灰一般。这下方才明白，小鸟是自由的，不管外表多么光鲜，没有自由它会死的。所以我才放走了他。” 一下子，若水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一下就暗淡了下去。 “小姐，你还好吧？” 奴婢问到。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若水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房了。 但是，若水不知道，就是这个公子翌将打破她一辈子的矜持和冷傲。 第二天，公子翌又来找若水。公子翌进去以后发现堂上空无一人，若水坐在原来自己的位子上，只有身边的两个奴婢陪着。 若水一摆手，示意公子坐在她的对面。 但是公子翌没有坐。 “小姐要出去走走吗？” “依卿。” 一路上，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斑影子，十分美丽。 若水笑了。 喜悦抑或是苦涩。 “停。”若水道。 公子翌回头：“什么事？” “你是要带我走吧。” “你不想走？” “走？我是燕国人，走，能走到哪里去。” “秦国迟早会统一天下的，你到那里会自由些。” “自由？”若水自嘲了一下：“天下之大，哪里有我的自由，我只是个野孩子。” 公子翌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的亲娘是个舞姬，跟爹爹相爱后，自己活得很痛苦。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疯狂而又愚蠢的决定，为爹生个男孩，好名正言顺地嫁进这个家。然而，天意弄人，生下的是个女孩，那就是我。”若水不禁低下眼帘：“她把女孩交给爹后，就服毒自杀了。所以我只是个庶出的王族，不配被封为公主。娘（原配）欺负我，哥哥jiejie不喜欢我，爹的小妾也不理我。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认为我还有什么自由吗？” 公子翌不语。 若水下车，在公子翌面前跳起了舞蹈。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跳舞。 她跳的舞是送别友人的舞。 公子翌似乎明白了什么，弃马徒步而去。 若水望着他的背影一直跳，一直跳，直到他消失在了路的那边。 从那以后，若水一行人失踪了，而且再也没人过问。 也许时间将这一切都抹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zigong里多了个叫弄月的奴婢。她跟若水恰恰相反，她非常喜欢笑，脸上常常带着微笑。 适逢太子丹逃回国，下决心要报复秦王。 一日，弄月为太子端来了茶水。 “太子请用。” 太子一抬头，看见了弄月，不觉一惊。 “太子何事？” 太子摇摇头，示意她下去。 这时，田光来了。 太子上前迎接，倒退着走为田光引路，跪下来拂拭座位给田光让座。 弄月明白，太子这是在邀请人才。 等了一会儿，田光出来了。 弄月对他微微一笑：“想必太子很信任你。” 田光只是看了她一眼。 弄月却没明白他这复杂的眼神的背后。 田光去见荆轲，把太子的意思转达给荆轲。就刎颈自杀了。对此，荆轲深感痛心。 荆轲之后就来拜访太子，在宫门口他见到了弄月。他呆住了，他认出了她。弄月对他微微一笑，比画着刺杀的动作。荆轲先是一惊，然后顿时明白“刺杀秦王”，然后他看了弄月一眼。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无奈，痛苦，还是什么。 荆轲把田光的死讯告诉了太子，太子听罢仰天长叹。那声音深深地刺痛了弄月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弄月一遍一遍地默念着。 荆轲答应为太子效力，但是久久没有行动。倒是太子尊奉荆卿为上卿，住好，吃好，一切依荆轲所愿。太子还时不时地来拜访荆轲。 不久，秦将王翦已经攻破赵国的都城，俘虏了赵王，把赵国的领土全部纳入秦国的版图。这大大威胁到了燕国。 荆轲正在犹豫的时候，弄月又出现了。 “荆卿近日可好，秦王可是要打来了。” “可是……” “要知道，樊于期的头值黄金千斤呢！” “可是他是个好将军。” “与燕国的千万百姓相比呢？” 荆轲不语。 弄月明白他懂了，便静静地走了。 太子再次来求荆轲，荆轲明白太子不忍，于是就暗地里杀了樊于期。太子听到这个消息，驾车奔驰前往，趴在尸体上痛哭，极其悲哀。 虽然弄月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心里的悲伤却源源不断。 痛苦与不安一下子压在了荆轲的身上，他已经踏上了不归路，为了这燕国的平安。 为了，她，所谓的自由。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太子丹为荆轲送别。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荆轲心里很明白。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隐约之中看到了弄月在林间跳舞。那是送别友人的舞蹈。就这样，荆轲笑了，坦荡荡地走了。 直到多日之后，荆轲刺秦失败。秦王动怒了，发誓要消灭燕国。 这时，弄月被太子秘密叫来。 “你是若水吧？” “太子见到我的第一眼，不就已经认出来了吗？” “荆轲死了。” “我知道。” 弄月把头埋得低低的。 “可是他是因你而死的。” “不可能，他的身手那么好。” 弄月一抬头，眼里噙满泪花。 “他想活捉秦王，把土地还给天下人。” 太子说完这句，弄月便不顾形象放声大哭。 “对不起。”弄月喃喃道。 可是这“对不起”又说给谁听呢。 是夜，弄月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在烛光摇曳的映衬下，举起毒酒。 “荆轲，你等等我，我去找你。若水来找公子翌了。” 遂服毒自杀了。 世间安得双全计，不负苍生，不负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