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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醉酒

    第十九章 醉酒

    晚宴黄掌柜做东,就设在他们家的福湘楼,据说“福湘”二字分别取自他们夫妻二人的名字,倒是也算个恩爱的了。

    程维予和晏晩坐着马车到达酒楼门口时,黄掌柜正带着夫人在门口迎接,为了今晚的宴会,他们直接停了晚上的生意。

    黄掌柜是个笑面图图、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估摸着四十来岁的样子,看着很好亲近。他的夫人看着倒是要比他凌厉一些,更强势一些。

    晏晩跟着程维予被迎进了门,边走边四处望着楼中的摆设。福湘楼她未成亲时也来过几回,一层是大堂,二层都是包间,据说上面的第三层是不对外开放的,而他们现在要去的,便是那第三层。

    三层其实就是一个大包间,装潢极奢,头顶挂着明亮的西洋灯,周围皆是镶金嵌玉的,墙上大家的字画挂了个七七八八,皆是大手笔,却又说不出的格格不入。

    里面已经待了不少人,见程维予进来,三个男人皆快步迎了上来,纷纷打趣道:“好啊,程大当家,终于肯把弟妹领出来了。”

    “就是就是,藏着掖着,也不带出来让哥哥们认识认识。”

    “维予你说说你,这都约了你几次了?”

    “哥哥们勿怪,这不是诸事繁忙吗?”程维予乐呵呵地躬身行礼,向着各位讨饶道。

    晏晩也随着他福了福身,那几个男人也就嘴上讨个便宜,见二人如此,也纷纷彬彬有礼地行起礼来,原本在一边谈天的三位妇人也向着这边福了福身。

    黄掌柜夫妻俩带着姗姗来迟的另一对夫妻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这一幕,赶紧扯着嗓子喊道:“可别在我黄某人这儿行这虚礼了,看着窝气得慌,你们也别去打趣人维予夫妻俩了,感情你们没个新婚燕尔。”

    黄掌柜是个直来直往的,几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也就十二个人聚在一起,纷纷落座,上菜上得很快,大家边吃边聊。

    黄掌柜主要在河东发家,后来因着程维予在运城的集散地,稻米的生意更是做得风生水起,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自己现在的营生程维予可是功不可没。

    刚才打趣人的分别是河西挖矿的赵掌柜,岭南以水果发家的刘掌柜以及黔中卖茶的朱掌柜,大家年岁也不小了,走南闯北,性子合得来,也不喜欢来那些阴的,久而久之也就聚在了一起。

    这里面要属程维予和迟来的江北主营家具的白掌柜年轻一些,大家都是爽快人,互相也知道是什么性子,往来合作也颇多,推杯换盏间,各个消息也互相分享起来,而其间最值得关注的可能就是那洋机器了。

    “城东那方家掌柜的前些日子找上门,说是手中有一批织布机器,一日百匹不成问题,但我是个卖稻米的,布店也就试了那么几家,一直不温不火的,我也没啥兴趣。谁知被那方掌柜拉去一看,嚯,你猜怎么着……”黄掌柜抿了口小酒,卖了个关子,眼睛在桌面扫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才道,“那个快啊,哐哐哐,不说一日百匹,一个白天也是不好说了哦。”

    晏晩没想到白日里才在晏父那里听到了洋机器的消息,居然在这里又听到了,不由听得更仔细了些。

    “而且啊,据说上头,”黄掌柜神神秘秘地指了指上面,压低了嗓子道,“说是打算要学学那西洋人呢。”

    “哼,自己老祖宗的东西都没弄明白,就开始吃里扒外了。”赵掌柜是个性子烈的,直接闷了一口酒。

    “赵兄莫怪,小弟认为,若是那机器真能织出那么多布来,就一个机器不就省下很多工钱了吗?”朱掌柜接话道,“只是苦了做工的人。”

    席间一下子沉默下来,黄掌柜转而看向身侧的程维予,说道:“维予你家不是丝绸布匹的生意不错嘛,要是机会合适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程维予举着酒杯和黄掌柜一碰,笑道:“小弟对那洋物件实在头疼得很,上次兄长送我的那个西洋钟,说来不怕笑话,还在我书房落灰呢。”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我夫人也嫌那西洋钟太吵了,洋人的玩意儿也没什么好的,来,喝酒,喝酒。”

    谈笑间,洋机器的事情也就这么揭过了。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男人们难得碰到好友,喝得都有些多,出门时脚步都有些不稳了,原来家眷同行,是用来扶人的。

    程维予倒是还好,想来喝得不多,走路的步子稳稳当当的,还知道抓着晏晩的手不让人丢了。

    等二人安安稳稳地坐上了马车,车夫阿福才慢悠悠地赶起车来。

    开始程维予还端端正正地自己坐着,可车子没赶出多少路,他便软着身子滑到了晏晩的身上。

    晏晩忙接住人,调整了姿势,让程维予靠得更舒服些。低头看了看人,见人睁着眼,神智清醒,晏晩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一把被程维予抓住了手。

    “不要晃,晕。”声音软软糯糯的,得,喝醉了,只是不上脸而已,看不出来。

    程维予在晏晩身上枕了一会儿,又不安分地抬起头来,委委屈屈地望着晏晩,良久,蹦出一个字:“热。”

    晏晩只觉得喝醉了的程维予有趣得很,一手扶着他,一手帮他除下外衣,醉了的男人乖得很,让抬手就抬手。

    “维予,我是谁?”

    程维予歪了歪脑袋,费力地思考了一会儿,启唇道:“晚儿。”

    还好,还认得人,她又乘胜追击:“晚儿是谁?”

    男人皱起了眉,好像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晏晩都要放弃的时候,他慢吞吞地道:“妻子……一辈子……”

    晏晩只觉自己是个傻子,跟一个喝醉的人较什么劲,心里又觉十分熨帖。心软软的她只想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可这时程维予竟是不肯了。

    他跪坐在马车的软垫上,微垂着眸子看着晏晩,轻轻地道:“痒……”

    晏晩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话给哽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程维予见人无动于衷,主动抓上晏晩放在膝头的手,轻轻晃了晃,重复道:“痒。”

    晏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反问他:“哪里痒?”

    “下面。”程维予慢慢地转了转脑袋,似是奇怪为什么今日的晏晩这么不懂自己的意思,又加了一句道,“晚儿知道的。”

    现下在马车上,外面还有一个车夫,这可怎么办啊?

    程维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弯腰在坐垫下的暗格里翻找起来,找了好一会儿,不知在找什么。他固执地在零零碎碎的东西里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他抓着漆黑的小盒一把塞进晏晩的手心,似是因为找到了东西而很开心,软软地道:“给你。”

    晏晩愣愣地抓着盒子,脑袋却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为什么程维予平日出行的马车里会有膏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