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课铃适时响起，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欢闹嬉戏声，任课老师整理好教案，望着讲台下一群喜笑颜开的同学，不由微笑摇了摇头，拿起教案走出了教室。 众人见老师走出教室，谈论声更大了起来。 “等下打球去不，好不容易周五，去放松一下呗。” 教室靠前几排的某个位置上传来洪亮的答声：“走走走，现在就去。”说完那人竟是直接提起书包，拉着刚才说话的人直奔教室门口而去。 “哎，等等，我的书包，我还没......” 收拾书包的、嬉笑打闹的、布置作业的，如此闹哄哄的环境下，苏灼华还是听清楚了那句话。 她转头，刚巧与白艺生那双湿漉漉的双眼对视，不敢置信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白艺生被苏灼华注视着，捏着的拳头紧了紧，鼓起勇气重复刚才的话： “我想送你回家。”像是等待死神的宣判，说完后直直地看着苏灼华。 她停下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面前的男生突然陌生起来，苏灼华仔仔细细的瞧着他，无比确信这就是白艺生，而不是什么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你怎么了？” 感受着女孩投过来的审视般的视线，白艺生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气球被针戳破了似的，蔫蔫地消了下去。 “我就是想送你回家，怎么，不......不可以吗？” 苏灼华现在震惊大于一切，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想拒绝，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突然间愣住了。 少年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猫咪，可怜兮兮的耸拉着耳朵，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正闪着水润的光泽，薄唇抿地紧紧的，背脊也不像往常一样挺得笔直。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到嘴边的话临时掉了一个方向，不完全是因为与平日很不一样的白艺生，也因为自己那小小的少女心思。 校园两旁的花坛里铺满了才从树上掉下的银杏叶，金灿灿的很是好看。道路被打扫的很干净，上面落了两道细长的影子。其中一个小巧纤细，另外一个高挑修长，远远看去，莫名的和谐。 白艺生紧紧跟在苏灼华身旁，保持着一个恰好的距离，眼角余光都是女孩的身影。 苏灼华不紧不慢地走着，时不时能闻到少年身上清爽干净的气味，想着少年今天的反常，问： “你今天怎么了？” 对上白艺生不解的视线，苏灼华解释：“你今天跟平时很不一样。” 白艺生边走边用余光注意旁边的人，回道： “怎么不一样？” 苏灼华深思了一会儿，“就你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今天没那么冷了。而且还......”还莫名其妙想要送我回家。 白艺生笑了起来，笑声好听悦耳，不似平时那种冷淡，而是带着暖意。 “jiejie想知道为什么吗？” “......”苏灼华觉得更不对劲了。 两人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白艺生转过身面对着苏灼华，夕阳穿过他头上银杏树的缝隙落在他带笑的脸上，俯身凑近她耳边，缓缓道： “因为我喜欢jiejie你呀。” “华华，起床了，上课要迟到了。”门外苏mama的声音透过卧室那扇薄薄的门冲进苏灼华的脑海，一瞬间里头光影斑驳，一片白光。 铺着天蓝色床单的床上，苏灼华睁开眼，果不其然，首先引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场景布置让她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是梦境。 她拉上被子盖住头，心里忧愁地想：真的太太莫名其妙了。如果第一次是偶然，那么这次呢？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也没有整天想着白艺生呀。 等她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苏mama正好倒完牛奶，见她出来，眼下挂着两片明显的黑眼圈，担心道： “华华，怎么了？昨天没休息好吗？” 苏灼华打了个呵欠，坐到餐桌旁，恹恹回道：“没事，妈。” 苏mama将手中的牛奶递过去，“别太累了，mama心疼。” “妈，真没事，只是没休息好而已，爸呢？” “你爸有事，一早就出去了，先吃饭吧。” 等她走进教室时，早自习已经开始了，老师还没来，好在平时她人缘不错，学习委员朝她眨了眨眼，让她赶紧回到位置上去。 因为昨晚上的梦，她都不敢往旁边看，只知道那人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手里偶尔翻一下书，纸张刮过手掌的声音扰得苏灼华心乱乱的。 早自习下课后，苏灼华按照往常一样将张老师头一天布置的作业收起来，抱到办公室去。 廖俊康走过来，见苏灼华的位置空着，一屁股坐上去，问道： “昨天去看你外婆了？” “去了。” 少年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带有几分属于清晨的沙哑，响在人的耳边。 “你外婆她还是不肯回家吗？” “嗯。” “唉，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回那个家，哪儿有家的样子，还不如住在养老院。” 廖俊康是白艺生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白家那些事他也知道得七七八八，白艺生的外婆是因为她女儿的事情，一直对白艺生的父亲有极大的意见，白艺生和他爸的关系也比较复杂。总之，白艺生的家庭关系就是一团乱麻。 ＊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更衣室里，张甜甜拿起苏灼华即将要换上的泳衣，忍不住吐槽：“华华，你这衣服一点都不像泳衣，更像睡衣。” 苏灼华拿过她手里的衣服，走进一个隔间，边走边道：“我觉得挺好的呀，穿着舒服。” 张甜甜听着里面稀稀疏疏换衣服的声音，将自己的露脐小泳群往下扯了扯，勉强挡住了肚脐，还剩一截白嫩嫩的腰露在外面，“突然感觉自己穿得好暴露......” 苏灼华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自己的柜子里，经过她身边时，趁机摸了一把她露在外面的腰，扬起笑容，猥琐道：“小美人儿，跟爷来快活快活。” “啊，华华，你个色狼。”张甜甜嘴里惊呼一声，脸上装出一副良家少女被轻薄的表情，但那双手早已向苏灼华的胸.部袭击过去，在接触到的一瞬间，用力一摸，霎时间，更衣间响起了两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等两人从更衣室出来时，两张脸蛋儿都是红红的，额头也浸出了密密的细汗。她们找到自己班上的位置，走了过去。男生和女生是分开上课的，隔得不远，就在旁边用白色的网将他们之间隔开。 游泳馆很大，也有其他班级的在里面上体育课，里面有些闹哄哄的。体育老师带她们做完热身运动后，将游泳的基础知识又讲了一遍，才让她们解散。 苏灼华坐在泳池边的椅子上，看着班里的女生跟白汤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跳下去，泳池渐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眼里闪着羡慕的光。她在很小时候就学过游泳，但当时教她游泳的教练在她练习时没注意到她，导致她差点淹死，自那之后她就对游泳这件事莫名的恐惧。 到现在也是这样，即便是她扶着楼梯走下去站在水池里，她也会紧张的双腿发抖，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每次游泳课她就是坐在旁边干巴巴的望着，还好学校开设这门课程只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没有计入考试科目。 张甜甜游了几圈才上来，浑身都沾着亮晶晶的水，湿透的衣服紧紧粘在她身上，勾勒出女孩青涩的身材。她走到苏灼华旁边，拉起她的手就往泳池边拖，“华华，我们再去试试。” 她知道她这个姐妹怕水，每次上课时，都会拉着她一起，她想帮她克服怕水的这件事。 “不了吧......”苏灼华拒绝着，有些不情愿地被她拉走，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泳池，她的腿控制不住发起抖来。 “来嘛，华华，你试着跳下来。”张甜甜已经跳进了泳池里，她浮在上面朝苏灼华招手，嘴里不停地催促着。 苏灼华站在泳池旁，腿脚发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红润的被惨白替代。 “甜甜，还是算了吧，我害怕。” 池子里的水清澈见底，结合着洒下的阳光交织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小时候那种快要被淹没的熟悉感瞬间卷土而来，她有些慌乱，转身就想要离开池边。 这时旁边有两个女孩子打闹着经过，她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没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人，其中有个女孩推了另一个女孩一把，那人没控制住，身体朝苏灼华这边倒了过来。 “噗通” “噗通” 伴随着两声落水声，还有女孩的尖叫，苏灼华一瞬间就被铺天盖地漫过来的水包围住了，她想要呼喊，可是一开口，池水就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鼻口里，瞬息之间，她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了。她两只手毫无章法的到处拍打，仿佛这样就能逮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她感觉到耳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是她无法开口，绝望的恐惧感占满了她的全身，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变冷了。突然腰间一紧，她被搂进一个火热有力的胸膛里。 王巷自打上课之后一直在泳池里游泳，游了大半节课，他觉得有些累了，爬上泳池之后就打算坐在旁边休息一会，结果屁股还没坐热，耳旁就传来女孩儿的尖叫声。他朝那边望过去，刚好见到两个女孩儿接连跳进水里。 原本他不以为意，但过了几秒之后似乎又什么不对的地方。其中一个女孩儿很快就上到池边了，但另一个女孩一直在泳池里扑腾，旁边还有个女孩焦急的想上前想去扶她，但一直被她乱挥的手打到。 他快步跑过去跳进水里，抓住女孩乱扑腾的双手，搂住她的腰，用力将人带了上来。周围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齐齐朝这边望过来，更有人直接走到他们身边，渐渐地围成了一个圈。 被人带上岸，巨大的恐惧感消散了许多，苏灼华将喉咙里的水都咳了出来，看向身旁扶着她的男生，声音还有些发颤：“谢谢你。” 此时她脸色很是惨白，浑身都湿透了，本来宽松的泳衣贴着她身体的曲线，将少女姣好的身材展现出来。张甜甜拿着浴巾跑过来盖在她身上，声音里带着泣音： “华华，华华，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呜呜呜。”她搂着苏灼华，竟是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苏灼华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应该她需要安慰吗，现在成了她安慰别人了，她从王巷身上起来，回抱住了正在哭泣的女孩， 她拍着张甜甜的后背，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我没事，别哭了。” 体育老师听到动静赶忙跑了过来，蹲在她身边，有些紧张问：“怎么样，没事吧？” 苏灼华转头愧疚道：“老师，让您担心了，我没事。” 体育老师再三确定她是真的没事，这才离开。旁边的人群见没什么事了，也都散的七七八八。 王巷也没想到自己救得居然是苏灼华，他看着少女好看的小脸，还有安抚朋友的软声细语，想起班里男同学们有时谈论苏灼华的话，脸上泛起红来，赶忙将放在苏灼华肩膀上的手拿开。 “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话一说完他就从地上站起来，一溜烟地跑了，苏灼华叫都叫不住。 “好了好了，我没事，你别哭了。”她们走到椅子上坐下，苏灼华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里，看着还在哽咽的闺蜜，有些无奈道。 旁边泳池里，白艺生收回放在女生身上的视线，弯腰捡起刚才奔跑时掉在地上的手机，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