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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德芬/马丁)好友懦弱人妻被渣攻卖身,受孕失败

    德芬·比奇安这天早上接到三通来电。

    第一通来自马丁·唐,他的童年好友之一,彼时清晨阳光刚穿过落地玻璃挥洒在床铺一角,德芬欲用被子和枕头将整个人抱起来,但商务小机器人一直‘铃铃铃’地在半空徘徊实在有点烦人,他才勉强眯睎着眼从柔软暖和被褥中抬头,只是说话时还带着糊涂的鼻音:“......谁啊?”

    “喂、喂?德芬?还没起吗......”在他开口的同时,小机器人自动接通了电话,马丁的脸被投影到他面前,好友自从结婚以后神情总是郁郁不快,今日看起来比往常还要憔悴,“早上好......”

    “......也快起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德芬用食指抹掉因打哈欠冒出来的眼泪,困意也跟着消散不少,留意到好友红肿的眼眶,他皱起了眉,“又是他的事?“

    “呃、不是......”那一头的马丁听罢低下了头,目光闪烁着没直视德芬,即使小机器人只投影了马丁的面部头像,德芬也仿佛能看到他在那头焦虑地搅紧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半句话,“但其实......我只是觉得我们好久没见过面了,只是出来聊聊天,好吗?”

    话虽这样说,他低垂的眼眉下晦涩不明的情绪却分明在述说他心里有事,德芬看着张嘴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有叹息一声,点点头道:“是要聚一聚了,时间地点你定吧。”

    “那今天中午在海棠花餐厅......我想你知道,上学时我们常去的那间。”马丁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喜色,“只有我跟你,好吗?”

    德芬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便挂了线,这下他再没多少睡意了,于是起床开始洗漱。

    第二通电话便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德芬刚从浴室出来,顺手打开了电视,新闻播报的主题曲和通讯的铃声一同响起。

    “早上好比奇安先生,这里是来自首都中央医院妇产科的提醒,”商务小机器人自动接通了通讯,冰冷的机械女音,“您在上星期预约了今天下午三点半的妇科检查,如果您因事务繁忙无法赴约,请致电......”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德芬掐断了,他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沙发上,家政型机器人为他呈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正好用来送晨间新闻。

    “众所周知,我们联邦副总理,卡洛儿·修斯女士的儿子,伦纳德·修斯先生也是参与的一员,现在正安置在首都中央医院。“画外的女声这般说着,投影里的镜头定格在一个喷水池处,附近皆是黄砖在草地上铺成的小道和繁茂的花丛,几台园林机器人正业业兢兢地给草木洒水,乍看之下像一个安宁和谐的小公园,直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驱使轮椅缓缓从背景路过,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士打扮的人,才令人察觉出这大概是某所医院的后花园。

    “而自从上个周末科学院公布的烈士们所面临的紧急状况以来,今天修斯女士首次出现在首都中央医院,据说是为了看望其沉睡的儿子。“画外音说话间,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女人从花园的道路踱步而来,紧接着画面里忽然出现多个或是人手拿着的或是空中飘浮的话筒,直接对上女人端肃的脸。

    她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一丝不苟地用发胶梳到了脑后,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玛瑙绿的眼睛总是透露着威严,即使面对忽然冒出来的一众记者和摄影师仍然保持不亢不卑的态度,这就是这一代修斯家族的主母——德芬的未来婆婆,她看着诸位媒体人那居高临下的眼神恍惚让德芬回想起被她教训的场面,不觉皱起了眉,整个人往后更深地陷进了沙发里,默不作声地小口喝着咖啡。

    “修斯夫人,请问您是来探望伦纳德·修斯先生的吗?”镜头里的记者先是明知故问,“请问他的情况如何?”

    “我确是来看看我儿子目前状况的。”卡洛儿说着嘴角扯起微笑,这让她本就不丰厚的嘴唇显得更加刻薄,“报告显示伦纳德的衰竭程度在百分之二十三,情况虽不乐观,但医生说仍有苏醒的可能。”

    “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正在观看新闻的观众想必都松了一口气,夫人您也不必太过担心。”纵使记者语气轻松活泼,现在正观看新闻的德芬心头悬着的一口气却没松下了,他并不希望全联邦的人都知道他未婚夫身体衰竭程度抑或者其他个人信息——但卡洛儿显然不介意让被人知道自己儿子的私隐,在多个镜头前说道:“唉......这是早预料到的事情......我从小便教育他要拥有为国民撒碧血的丹心,当初联邦深受异常系统所困,他一直认为自己有责任去出一份力,如果就此堕入长眠,我想他也是甘愿的......”

    “修斯先生的这份爱国之心真叫人敬佩,倒是苦了身边的人......”有记者宽慰她。

    “不,若是国捐躯,这是多大的荣耀!我和家族,以及伦纳德的亲友都会为他感到骄傲的!”卡洛儿一收刚才略显悲伤的神情,转而大义凛然道。

    屁!我要和伦纳德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共赴黄泉,如果他因为这样成为植物人了我就天天去科学院哭,哭到那群专家找到治疗方法为止!

    当然这只能是腹诽,现实是他撇着嘴将咖啡喝净了,马克杯交给机器人清洗,将新闻投影给关了,看着糟心。

    之后没多久他迎来了第三通电话,当他听见小机器“来自‘修斯夫人’发出通讯邀请”的提示音,他似乎整张脸都抽搐了一下。

    “早上好啊,修斯夫人。”机器投影出来和刚才新闻上的一模一样的脸,德芬硬着头皮和她打招呼。

    对待小辈,卡洛儿远没有对待媒体来的和善,连一个微笑也吝于给予,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你今天的行程会去医院体检。”

    “呃......是的。”即便早知道这个专制又神经质的女人好将整个家族的行程逐个检查,这种私隐被冒犯的感觉实在让德芬毛骨悚然。

    “嗯,这几天去也差不多了,偶尔就要向外透露出伦纳德的未婚妻正协助他的治疗的消息......”卡洛儿满意地颔首,自顾自地安排着一切,“中央医院有不少记者驻守,你经常在新闻上出镜,去了多半会被人采访,多留意一点。”

    然后一双眼审视地将德芬上下打量了个遍,咋舌挑剔道:“你也算是半个修斯家族的人了,出门在外别忘了自己身份,那些乌漆墨黑、破破烂烂的衣服就别穿出去了,丢人现眼。”

    如果不是因为在视讯通话,德芬当场就要给她一对白眼了,但要求老一辈理解‘哥特’这种小众文化实在是天方夜谭,再说在医院那种相对正经的场合,他本就不打算装扮得太特立独行,心思流转了几回,他最后点了点头。

    “如果你被记者逮到了,就直说是为了协助伦纳德治疗......”中年妇女见他听话,嘴唇一张一合就有更多话吩咐下来,“今天早上的采访我想你也看到了,表现得精神点,记得你的未婚夫是救国的烈士,拿出点我们修斯家族的风度来!”

    “是,是......”德芬无奈着一下一下点头,伸出拇指在一边太阳xue上按压,第无数次打心底敬佩未婚夫竟然能和这样的母亲和平相处二十余年,他光是这么一会儿就有直接挂线的冲动了。

    “你上个星期是去进行人工受孕了吧?”她的话语平淡得像陈述句,“是该安排下了,如果伦纳德......也能给我们这一脉留个后。“

    “我也好久没体会照顾小孩子的乐趣了。”说完她勾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仿佛含饴弄孙的情景就在眼前,看得德芬浑身发寒,一只手下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腹部,像是要确认未孕育出世的婴儿还在自己的保护之下,而不是被面前的这个女人劫持了,她会把孩子关在她精心策划的日程表下,将童年改造成惨淡而苍白的颜色——就像他可怜的未婚夫一样。

    “如果要生的话我希望能拥有一个孙女,”那一头卡洛儿还在说着,玛瑙绿的眼睛泛起神采,“但在这之前先要解决一下你们结婚证的问题,毕竟我还是希望伦纳德的后代是属于修斯家族的......”

    “呵呵,连受精卵都还没出来呢......您太着急了,修斯夫人。”德芬在这一头干笑,眼睛没一刻是放在卡洛儿身上的,他只觉得这场对话太熬人,“今天就这样吧夫人,我一会还要去见个朋友呢。”

    “对了,我应该和你谈谈的,我觉得你更应该将时间放在这边的圈子里——无意贬低你现在的社交圈子,只是......”

    “——啊!十分抱歉夫人,似乎有另一通通讯打就来了,回聊!”

    接着投影画面在空中一闪,德芬两耳清静了,他抬手抓挠自己的头发,刚打理好没多久的金色短发又变回凌乱,他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向衣帽间。

    而同一时间同一城市不同的地点,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西、西瑞尔......这是,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马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纸合约,生来黑褐色的皮肤看不出他逐渐消退的血色,但颤抖的声线仍能显示他有多么无措。

    “啊?你不识字么?”烟雾缭绕中他沉迷于扑克的丈夫抽空回答他漫不经心的一句,“卖身契啊!”

    和他一起围坐在客厅的男人们轰然大笑起来,粗粝的嗓音带着令人作呕的烟酒气,有人一边拍着西瑞尔的肩膀,一边嘲笑道:“兄弟,不用做到那么绝吧!”

    “对啊,离个婚而已,至于把老婆给卖了吗!”另一个男人也这么说,说完又笑了几声。

    “离婚了我找谁要钱啊?当然要趁机在捞一笔。”西瑞尔顺手打出一发对K,理所当然道,高昂的语调丝毫不顾及就站在他们身后的马丁。

    “......你!我没有同意!”马丁气急,说话声音从来没有那么大过,“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了?我现在还是你的合法丈夫呢!”这么久西瑞尔终于肯抬眼斜斜地看他,“钱我已经收了,如果违约了后果你自己承担,那个金额——嘶,你将你全身器官卖了都还不起!”

    “西瑞尔!你太过分了!”

    “哎哟!小嫂子,别那么生气嘛!”坐在西瑞尔身旁的男人道,一双眼嘲弄地看着马丁,“你不是有个很厉害的记者朋友吗?找他帮忙呀!将你老公送上新闻!”

    旁的人都在附和叫好,又是嬉笑声一片。

    “哈!就他?又没胆子又好面子——没牌了,不出!”西瑞尔嘲讽出声,嘴角叼着的烟都为之抖一抖,烟蒂纷纷扬扬地落下。

    “哎嘿,那我赢了!”坐对面的男人将手上最后一张牌打上,乐得脸上肥rou颠了颠,伸出一只手食指侧不断摩擦着拇指腹,向其余几个人示意。

    “小赌怡情,小赌怡情!”男人们叫唤着,西瑞尔也跟着从衣袋里掏出一百,拍到赢了牌的男人面前。

    “你你你!你还赌!”马丁看着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就想按住西瑞尔的手,又被人挥开,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都快离婚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西瑞尔没再看他一眼,随手将烟屁股扔在地板上,用鞋底将其碾灭,起身将外套穿上,招呼着其他人往外走,“赌这么点没劲!反正我现在钱多着呢,出去玩票大的!”

    这话挑起了男人们的兴致,跟着陆续起身走了,一个个和马丁擦肩而过,好像有人伸手拍他的肩膀,使得他半边身子往下坠。

    “这不是挺好嘛,摆脱西瑞尔这个废物!以嫂子的身姿,在有钱人床上卖点力,还愁钓不到金龟吗!”

    门口又传来一阵阵笑,笑得马丁后背一阵阵寒。

    “叮铃”

    这个年代大多数餐馆的喜欢用方便先进的有入店提示的自动门,像海棠花餐厅一样用推拉门的餐馆几乎灭绝,据餐厅老板所说是因为他享受大门被推开时门板边缘撞击风铃的声音,听起来别有一番复古情调。

    面前的椅子被拉开,马丁坐下了,脸色看起来似乎比早上通话时还要憔悴,德芬有点担忧:“马丁?发生什么事了?”

    马丁却是摇摇头,几缕发丝垂落到嘴角,他哂笑一下:“......先点些吃的,我都饿极了。”

    他不主动说,德芬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在桌上的屏幕点了几份学生时代常点的食物,还有一杯安神的热红茶。饮品很快就被送到桌上,马丁捧着杯子细吮一口,德芬只是看着他,谁都没打算说话,在午时嘈杂的餐厅里只有这两人安静得出奇。

    “我......我要和西瑞尔离婚了。”过了半晌,马丁终于开腔,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十指不安分地搅在一起。

    “真的?”相比起他的不安,德芬听了要精神得多,诚心祝福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这是好事呀!”说完他又看马丁的脸色,见对方的眉梢仍是低垂着的,深吸了一口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问:“老天......你不舍得了?”

    “不,没有......”马丁慌忙摆手,褐色的眼睛也随之暗淡了几分,那份卖身合同此时正放在他包里,纵使之前还有几分犹豫,那白纸黑字的文件也彻底寒了他的心,“我其实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说看?”

    “就是......我能到你家暂住一阵子吗?”

    “当然可——啊?”德芬惊了,“不是、我是说,为什么?”

    “西瑞尔现在还住我家......我不想再看见他了。”马丁说话时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摇晃着茶杯,看橙红色的茶水在白色的杯中荡漾,“天天吵架太累了,让我在你家避一避。”

    “我记得那栋房子是属于马丁·唐的吧?” 德芬挑眉,“你有权将那家伙踢出去。”

    “都说一日夫妻白日恩,我不想在正式离婚前把事情做绝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马丁双手握在了一起,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会震动不停。他是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但西瑞尔明显不是这样想的,一张卖身契直接把他逼上绝路。

    “而且我们结婚时就把西瑞尔的名字也落在房子上了......那算是共有财产。”他后来补充道。

    “......我服了。”听完德芬整个人向后靠去,抱着臂翻了个白眼,不过到底是松口了,“我今天下午要去一趟医院,晚上才能来接你,可以吗?”

    “可、可以!太谢谢你了!”马丁终于露出高兴的神采,“我真的——“

    刚好菜肴上桌,德芬摆摆手:“道谢就到此为止吧,我觉得还是吃饭更重要。”

    “好吧......”

    和马丁在餐厅门前分手后德芬就直接前往医院,今天早上修斯夫人的忧心看来要落空,他从医院大门一路通往妇科门诊都看不到一个记者,畅通无阻一帆风顺地躺进医疗舱接受各项检查。

    检查完毕后医生拿着一沓报告书,托了托眼镜,略带遗憾地宣告:“十分可惜,比奇安先生,看起来您并没有受孕成功呢。”

    “......你确定?这么快?”似乎是早有料到但又不可置信的结果,德芬忍不住发问。

    “距离上次受孕有一个星期了吧?基本上已经能确认您是否怀孕了。”

    “好吧......但那时我伴侣唯一留下的jingzi吧?”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德芬忍不住拨弄自己的头发,然后又按住额角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您可以去和修斯先生进行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交融,”医生不假思索地回答,“根据医院记录您的伴侣就在这所本院的特殊治疗部。”

    “但他现在不是在沉睡状态吗?”德芬这下捧着下巴,态度怀疑,“他怎么可能做到......呃......射精?”

    “只要您够努力,当然能做到。”医生解释道,“和沉睡者感情基础越深的人越能做到深度的精神交融,通过精神交融刺激沉睡者的神经,渐渐让他那方面功能苏醒、最后完成射精就可以了。”

    这个医生说得玄乎,但德芬并不想放过机会,而且和伦纳德进行精神交融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他说:“进行精神交融我要做什么?”

    “精神交融相当于您进入了沉睡者的精神世界——因为他们的精神力与网络版块连接,收到异常系统的印象,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分裂,他们本人的意识可能受困于某一块精神世界的碎片里出不来......这让大脑都快忘记自己现实存在一具躯体的事实了,对身体的cao控意识自然越来越薄弱,也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而精神交融能通过你们外来者的精神力将他从受困的精神世界唤醒,让其大脑和身体重新建立链接,到时候像射精等生理反应也可以实现了——放心吧,不会花您太多时间的,即使在对方的精神世界过了百年,在现实世界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已,为了确保参与者的精神状态,治疗到达一定时间我们会自动切断链接状态的。”医生道,一双眼睛隔着镜片看向德芬,“考虑得怎么样?比奇安先生?”

    德芬看着自己的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那里现在还很平坦,还有着浅浅的川字纹理,而他希望看到有一天这里会鼓胀、隆起、变得圆润,孕育出他和伦纳德的孩子。在忽然惊醒的夜里,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床畔,总是无可避免地堕入伦纳德再不能回到他身边的恐惧的深渊,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他愈发需要一个伦纳德生命的延续,好慰藉漫长的余生......所以他轻轻说:“那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