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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给你放这儿了,记得吃。”

    徐岚在医院呆了一周便住回了办公室,几个伤处堪堪收口,整天虚弱地躺在躺椅上,由秘书端茶递水地伺候。

    “好。”

    “一会儿要上厕所了就叫我。”

    “嗯。”

    他不能离开太久,组织专用的医院不能暴露在那些客人面前,因此即便是养伤也得赶回南都来养。

    徐岚音讯全无的一周,秘书对外只说他受了重伤,在抢救。

    大肚子中年人正值年假,带了妻子在国外旅游,因而不知道此事。其他公子哥儿到第五日上也紧张起来,问得频率高了,倒是艾警官心里头有些路数,知道徐岚可能是真的被打击报复了,因而几乎每天亲自到南都来当面询问。

    秘书再也含混不过去,只好将徐岚像个吉祥物似的搬回南都躺着。

    日头刚落,果然艾警官又来了。

    “怎么了!”

    秘书一直说徐岚在ICU抢救,不方便探望。问了好几日,艾公子越来越不相信,今日一见,原本温润匀称的人儿白惨惨地挺在椅子上,夕阳也染不红他凹陷的脸颊,原来秘书所言不虚。

    徐岚受急性肾炎所累,加之下体没日没夜翻涌的疼痛,里外都虚,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见艾晓昉站在一旁,还是扭头打算招呼一下。

    “是飞龙帮的人干的?”

    “不是。”

    “那……”艾警官瞧他并没有力气说话,再一想,既然南都没有报案,自然是会去私了的,他问也是白问,“伤哪儿了?为什么不去床上躺着?”

    到底是什么都看过摸过的私密关系,艾公子说着说着便动手去掀被子,见他只套了件浴袍在身上,又去扯浴袍。

    正经看遍了上半身,除了些淤青,并没有什么不对。艾公子眼神一紧,往底下看去,“啊!”饶是平时处理各种案子,尸体也见过不少,可看见徐岚红肿的鸡鸡上一个大大的血眼儿,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惊地呆了一会儿,艾公子想起徐岚的身体特征,不由得心又是一揪,往腿缝儿里看去。他不敢碰徐岚,只是徐岚两条腿也并不拢,自己放得开开的,约莫瞧见那里色泽正常,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干嘛不在医院呆着,这还完全没好呢!”

    “照顾……方便。”

    “那,那医生怎么说,你现下需要些什么吗?”

    “我的身子……不方便请看护,所以他……照顾我。谢谢你来……”

    艾公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站着,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电话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是艾夫人叫儿子回家吃饭,只好先走。

    晚上艾晓昉无论如何睡不着,躺床上翻来翻去地胡思乱想,想着徐岚风情万种的小洞洞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一下子坐起,抓手机给付公子去了条微信,说了今日的所见所闻,拉个人一同失眠。

    付公子是把情场老手,对徐岚的床上技术和身体构造喜欢得不得了,一听之下,第二天天没亮就跑到艾家,叫艾公子出去“爬山”。

    两人“爬”上南都顶楼,付公子去房里看了伤,一脸心碎成渣似的表情出来,逮着秘书详详细细地询问病情。

    “那眼下他究竟什么情况,病例呢?人怎么瘦成这样!能吃饭了吗?”

    “尿道损伤造成急性尿路感染,膀胱炎症和肾炎。炎症已经控制住了,只是现在人还很虚弱,需要一些日子调养。大的问题没有了,就是很虚弱,饭还吃不下,其他地方也有些损伤,现在都在吃这个,营养液也在挂。”

    “病例给我,我去找专家看看。”

    见秘书不吱声儿,艾公子忙打断道,“眼下最要紧是休息,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跟我们说。”

    “不是,我去部队找人给他来治。”

    “不行,”艾晓昉和付华隆从小就是铁瓷哥们儿,全因两人家世背景极其相似,“要是被你爸知道了,南都这地儿都能被他给拆喽!他身子构造这么特殊,伤也特别,你怎么请熟人来给他看?”

    “也是……”付公子也一下瘪了气,“那,那他那里……”

    “不知道。”

    几日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公子哥儿,都看了伤,一脸心疼地站了会儿便走了。

    徐岚精神在逐渐好转,人一走,自己就坐起来望着窗外发呆。

    他作为南都高管,出事这么些天,医院也早该把他的伤情汇报上去了,上面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能不叫病中的徐岚心情晦暗无比。

    这些日子身体太虚弱,总是陷在梦里无法醒来,那种被地狱里的手抓住往回拖的感觉,令他醒来后撕咬着嘴唇上的死皮,直扯出血来,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南哥亲自前来炮制他,只要不搞出格,上面也不会为了他处罚什么。可什么算出格?直接把他搞成不得不下火线的伤残人士也不算出格吗?南都已经无法在客户面前自圆其说地解释现在的状况,上面也权当不知道?

    徐岚每日只能是装虚弱敷衍问话,问得急了,便笑笑说自己没有大碍,说自己习惯了,干他们这行这种是常有的事,卖惨蒙混过去。

    只是艾晓昉这边对事情看得较为清楚,因而来得特别勤,还总是留意起南都的安保情况,一看两看地,却越看越起疑。付公子有部队背景,俩人凑一堆儿,这南都是外松内紧,安保层级非常可以,怎么就能让人悄没声儿地把自家老大给掳走狂虐呢?莫非有内应?艾公子立马想到了徐岚说的“老板会打死我”,再想想这疼死人又死不了人的伤,可不就像是自己人干的吗!

    “你们自家,没有起内讧吧?”

    “他们拿我出出气罢了。”

    付公子体贴地陪肾炎患者撒完尿,闻言气愤难当,徐岚一泡尿撒得差点儿撒手人寰,想来是从肾到膀胱到尿道再到出口,一路地疼下来,要不是他用手扶着那根小鸡鸡,怕是要抖得到处都是了。

    “这算什么事儿!”

    徐岚赶忙双手抱住付公子,艾家是组织在文城乃至整个中部地区的保护伞,他可不敢在艾公子这儿煽风点火。

    “已经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再过几天,我就能……”

    “说什么呢!我是这意思吗!我……”

    “不是!不是……您既然知道了……我也……我不过是个供人发泄的玩意儿,若是您喜欢我,总是关照我,那他们……对我也能好些。就算是有什么……有什么……也舍不得下死手……我只是害怕得紧,我……”徐岚吞口唾沫,眼泪滚了下来,“我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就是……疼了些。”

    “唉……这哪儿是疼了些,这都快把人疼死了!快快快,去躺着。”

    徐岚赖在原地,只紧紧抱着付公子认真地流眼泪。

    艾晓昉心里有了些旁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分尸案有另一种被刻意压下的真相,那就是黑吃黑。原本以为是南都背后的势力与其他势力之间的博弈。现在看来,却是同一个势力下的两股力量在斗法。也就是说,很可能文城的黄赌毒背后,根本就是一家的天下。

    而徐岚,难道他想染指毒品交易?

    这些天艾晓昉从徐岚眼睛里看见很重的失望神色,是他上面的人在教训他?或者是上面的人这次没有选择护着他?

    付公子门禁森严,踩着点儿不得不回去了。艾晓昉则只要出门时有付公子相陪,想多晚回去都没事儿。

    待屋里只剩下他和徐岚,他便挪着屁股往床上坐去,伸手直直探向人工yindao。

    “这儿受伤没有?”

    “有点撕裂。”

    “后面呢?”

    “也有点儿。”

    “为什么冲你来呢?”

    “我就是专门供人发泄用的。”

    “你不是专门外供的吗?怎么,你们内部也需要你供应?你这废了躺床上动弹不得,岂不是连收入都没了?”

    “没错。可有人就是这么做了,他们也就是当作没看见……”徐岚笑起来,“我说过吧,我这种人,没那么重要,倒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可你到底是这么大片场子的一把手,能虐你还不被追究的,必定也是同等级的对手,如果文城的毒品生意要换人接手,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我?我要是敢动上头的奶酪,现在已经变成狗场里的屎了。我始终在做他们交代的任务罢了,只是有人始终瞧不上我,恨我,事情做到这地步了,对上头来说,我依旧也还是那么无足轻重。”徐岚按着艾公子的手,直按进自己洞里去,“我只有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有点价值,舍不得弄坏。否则,我早已重新投胎了。”

    徐岚在艾公子手上摸来摸去,好像舍不得放开,roudong虽然还不敢使劲儿,也缩巴缩巴地挽留对方。

    “接近我,也是你们上面的意思?”

    “没有。恰恰相反,若是被您父亲知道了,我还要受处分呢。”

    “那你究竟为什么被这样对待?为什么他们恨你?”

    “有人瞒报场子里的进出账目,我以前是负责做账这一块的,他瞒报的数额越来越大,我不敢,就把事情上报了。后来我被调来这里,算是靠这个升了职,所以他们都恨我。”

    “啊?”艾晓昉没料到答案竟是职场宫心计,他的职场在警队,相对来说是很单纯的环境,因而听后觉得略无语,心想,干这么不地道的事儿,换我我也不待见你。

    徐岚吞口唾沫继续说,“我本来是……靠那方面混的,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岗位,好不容易能活得不一样些。他们用场子里的周转资金去放贷,上下汇报账目都是通过我,若是出了事情,他们罚点儿钱兴许就没事了,而我……”徐岚望着艾晓昉,“我会怎么样呢?事情闹起来后,我发现,所有人都厌恶我,没有一个人替我想一想……”

    艾晓昉心里不以为然,觉得徐岚确实不是个地道的人。不过对方既然是个男妓,自私自利些也可以理解,作为大男人不值得与他太过计较,毕竟拿企业周转资金去放贷,本身也是错的,更何况还把人虐成这样。

    徐岚见对方无动于衷,眼泪滚出眼眶,拿手擦了,偏头稳定一下情绪,“您一定在想,多大点事我就怕成这样,就把自己人给出卖了,是吗?他们仅仅是场子里的人,就能把我弄成这样。若是我这样的人真的得罪了上面,不是重新回去卖yin那么简单,我会像垃圾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徐岚痛哭起来,“我只想做个听话的人,安全地活过每一天,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让我选择什么,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啊!为什么又只恨我!呜呜呜……”

    艾公子听得心疼,拍着背给他顺气。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个供人发泄的玩具,也只当我是个rou便器,可还是要让我去承担责任,我担不起,我担不起!可是他们又不把我当玩具了,他们跟我说……跟我说兄弟道义……他们只是瞧不上我罢了,无论我做不做那件事,都是瞧不上的……”

    艾公子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还有些隐情,做不了的事儿大可以拒绝,犯不上告密。然而对方到底是个女……到底是个不男……到底不是个男人,总之,他听着是心疼得紧,再生气,打一顿也行,这样虐他,那是没把他当正常人看待的。

    徐岚在艾公子胸口缓了会儿,粘着人脖子轻轻说,“他用木工钉把我下面钉在一根木条上,再一下下地往深了敲。我很早很早就不再会勃起射精了,从第一次被这样钉过以后,就不会了。以前我只要听见钉子掉地上的声音,就害怕得发疯,后来才一点点地习惯了这种事情。艾公子,求求你,不要讨厌我,在底层的生活于我而言有多可怕,别人都不能理解。只要能够离开那个环境,我什么都愿意做。”

    艾晓昉以为的rou便器,玩物,就是漫画里那种香艳型的,只流精不流血的。听徐岚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今天看见的可怕事情,不过是他爬上来之前的日常。

    艾晓昉一直抱着徐岚,抱到半夜,困倦上来了,这才不得不放下他起身回家。一路上脑子里只有一个认知:南都背后的势力不但大,手还特别特别黑!徐岚的气质并不是那种自甘堕落型的,长得也绝对算不错,言语间显现出很高的文化修养,就是这样的人,他们都完全不把他当人对待。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呢?自己的父亲,又到底和这个组织是种什么关系?母亲以及祖父和外祖父们知道吗?

    当然他更想知道,如果父亲和这个组织的上层有关系,那他是不是就有能力罩着徐岚了呢?

    房里剩下一个人,徐岚坐在床上,坐着坐着,屈腿把自己牢牢抱住。

    南哥没有收他的钱,也就是说他半点儿也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交往。

    其实徐岚这些年自己也挪用了公款去赚钱,他想借这个跟南哥好好道歉。想到当初南哥对他的好,等位子坐稳后,他便后悔了,更有着深深的恐惧。以前人们只是厌恶他,轻贱他,如今却还憎恨他,提防他。这世界上要说有谁曾经不惧旁人侧目地对他施以关照,只有南哥。他想道歉,可他知道自己的言语已经没有可信度。

    南哥也不算真的狠狠虐他。跟过去在组织里的程度比比,这些也不过是寻常套路。

    徐岚摸着断过的手指,断过的胳膊,断过的腿,被大铁钉子扎穿过的脚掌,被热铁钎子扎废过的手指神经,还有无数次溃烂破损的舌头,喉咙,声带,整幅换过的牙齿,被皮鞭抽得肿出屁股外面的肛门,不知道崩坏多少次的括约肌,还有烂了又烂的肠子和尿道。如果到了那些人手里,他这样的罪名,够在医院躺上半年的了。

    然而有一就有二,徐岚知道,他就像是鲨鱼群中的rou饵,但凡流出一滴血,撕咬便不会消停,今天南哥动手了,上头看不见。那么别人也会蠢蠢欲动,动手的人多了,法不责众,上头就会选择舍弃他。

    徐岚抱着自己摸来摸去摸了一夜,虚弱的人经不得焦虑,一倒回床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然而他也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

    “你怎么来了。”

    “那你怎么也来了?”

    耳边忽然响起两个声音,徐岚心连着揪了两下,打死不睁眼。

    “小山……他的秘书被抓了,我来找他去总部把事情说清楚。”

    “呵呵,不用去了。”

    “嗯?”

    “阿南……我俩多少年没见了?”

    “十几年了吧。”

    “二十几年了,二十二年。”

    “我听说你是他的……”

    “是啊。”

    “那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当南都下一任总裁秘书呀。”

    “什么……”

    “阿南,你这几年是怎么回事……怎么闹成这样?”

    “他已经……”

    “是啊。身为秘书,没能管好员工致其死于非命,没能发现隐患及早报告致使主子遇险受伤,当然是死路一条啊。”

    “谁下的令?”

    “把我派来的人,亲自,下的命令。阿南,赶紧去景洲那儿报道吧,这儿的事儿,翻篇儿了。”

    房中静默了好几分钟,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远去,徐岚顿时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怎么好像擂鼓。

    “我说老板,既然睡不着,就别睡啦!”

    徐岚睁开大大的眼睛,心情复杂到一时有些呆。

    “放心吧,不会有人再敢动你。”

    秘书一直别着一块岗位名牌在衣服上,因为瞧不惯徐岚,根本不想与他说话,所以直到刚刚,他才知道他叫小山。

    上面动手了。两下里各打一巴掌,顿时收拾得俩人服服帖帖。

    徐岚像是被什么按在床上,一动不动。

    南哥则头也不回地奔向新的城市,新的场子,连回头的勇气都不再有。

    “怎么,身上还疼吗?”

    “您怎么……会过来。”

    “上面指派,我就来了。你俩闹得文城乱糟糟,上头可是很不高兴呐!”

    徐岚不敢多言,半张脸缩在被窝里。

    来人双臂抱在胸前,歪头打量了会儿,笑眯眯地道,“你能混到这个位置,我是真没想到。”

    见被子底下僵硬地跟个石头似的,于是又弯腰凑近道,“怎么啦,这么怕我?我可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啊!”

    “您是大人物,我怎么敢让您当我秘书。”

    “秘书有秘书的工作,你干不了秘书的活,我也干不了你的活。各司其职罢了。怎么,你还想给我开工资吗?”

    男人用一根手指勾下徐岚脸上的被子,把一张笑脸凑到人面前。

    徐岚本就很困,一时间呆滞起来,眼睛缓缓眨动。

    这个人,这个人……居然让这个人跟他朝夕相处!为什么!

    “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比以前还更好看了些。”男人自顾自畅聊起来,“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一直觉得不可思议,早就想来亲眼看看。谁料真的把我派了过来!呵呵……阿南是不会再踏进文城了,更不会靠近南都靠近你,你安心把伤养好,其他事情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