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谁管你什么寒毒 我想要你
午后斜阳下,窗棂中,眉目清朗的青年手中提着一支湘妃竹笔,一片飞入窗棂的桃花藏在他的发间。 仍是午后的斜阳,微风吹着荷花池的水汽与梅子的馨香,那个人向他抬起头。 沈锦墨茫茫然地向这片太过美好的幻影走向前去,轻轻伸出手,想触碰窗内人温和秀致的面容,却在触到的一瞬间,面前的人唇边带着一丝遥远的笑意,整个人碎成一片金色的纷繁光影。 “……阿澜!” 沈锦墨猛地惊醒,急促地喘息。半睡半醒间,一片绝望寒凉又从指间漫上心头。 果然只是梦么。这样的好梦……这样的好梦为何不能多做片刻。 “锦墨,我在。” 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说。 沈锦墨猛地坐起身子,一阵强烈的头痛锐利地刺入脑髓,他粗重地喘息了几声,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瞪着坐在他床边的修长身影,然后,喉中发出一丝如受伤的兽类般的轻声呜咽,伸开双臂,把洛澜又抱入怀里。 “……好了。”洛澜轻轻伸手摸着他的头发。“没事了。我在。” 沈锦墨把头埋在洛澜的颈间,贪婪地呼吸着鼻间如竹叶般的清新味道。如擂鼓般的心跳终于慢慢地平复下去,一身的冷汗也缓缓消下。头仍在痛,却整个人有如浮在云端上融融然的安宁。记忆终于缓缓回笼,隔了好久,才轻声问:“这是哪?” 他的记忆在白藏渊的听梅居戛然而止,他只记得自己哽咽着抱住洛澜,仿佛终于又拥住了整个世界。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客栈。”洛澜说,“你累得太厉害,一时心神激荡,昏了过去。”他轻叹了一声,“吓死我了。” 沈锦墨这才有力气抬起头看看四周的景色。果然是一间没什么出奇的客栈房间,看窗边透过的日光似是西斜,快要入夜了。 “…我没昏多久吧?”沈锦墨揉了揉额角,“记得刚才便是下午……” “阿澜你饿了吧?我把吃的买回来了,你不用担心他,他至少三天没睡过了,再睡两天也正常……哎你醒了?”薛晓一边聒噪一边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沈锦墨床前,伸手探了探他脉搏。“行,除了你那个五内欲焚的毒以外没啥大碍,睡了一天一夜果然好了不少,来吃东西吧。” “我睡了一天一夜?”沈锦墨一怔。这才知道自己头痛大概是昏睡太多的缘故。自洛澜失踪后,他再也没有好端端入眠过。这次大概是真的熬到了强弩之末,终于见了洛澜又心神激荡得过分,绷得太紧的心弦一时间放松,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洛澜的手腕,急道:“你的眼睛?” “刚刚有了一点光感,无妨。大约再过三五天便好了。”洛澜的眼睛仍对不准焦距,此刻微微阖着,神情中隐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沈锦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只把头继续埋在洛澜颈中,汲取那一点令他心安的体温。 洛澜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疼惜几乎满溢出来,抬起手轻轻在沈锦墨微微颤抖的后背上轻抚。 沈锦墨昏迷一天一夜,洛澜自然在薛晓口中得知了沈锦墨这两个月是如何过的。想怪他为何如此死心眼,却又觉换了自己或许也是同样,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来。他这两月一直惦念沈锦墨身上寒毒如何纾解的问题,一边担心他寒毒郁结不要出什么事情,心想他若肯找别人去做几次也好,总不要出什么事;一边又隐隐不大乐意沈锦墨去和别人做这种肌肤相亲的事情,心想自己还真是矛盾得要命。 但最后心里的念头还是,只要他不要出什么事,怎样都行。 见沈锦墨一醒来这两人的姿势便有些没眼看,薛晓一副非礼勿视的表情把食盒放下,非常知趣地跑了出去,心想兄弟果然比不上情人,等自己娶回了韩姑娘,定也如现在般不理你们。 闻到食盒中温暖的羊rou汤的味道,沈锦墨忽觉得自己已经饥肠辘辘。这才想起,不要说睡觉,上一次吃东西也不知何时了。此刻将心心念念的人拥在怀里,前尘往事忽然有如一场零碎的噩梦,仿佛一片鲜活的微风把死寂的世界又撕开了一个口子,温暖的光亮又一次照了进来,虫鸣鸟叫忽然又有了声音,树木花草忽然又有了颜色,美味珍馐忽然又有了味道。 “吃点东西再说。”洛澜扯着他的手向桌边走去。沈锦墨连忙跳起来,把洛澜拥在怀里,怕他看不清东西撞到。食盒中是几只焦黄喷香的烧饼,两碗洒着碧绿葱花芫荽的羊rou汤,又有几样青碧小菜。沈锦墨把洛澜拥在自己腿上,便盛了一勺汤在唇边轻轻吹凉,往洛澜唇边喂。 洛澜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勺汤,才好笑道:“只是眼睛暂时看不见,哪至于什么事都做不了,勺子给我。” 沈锦墨坚持不允,总觉得这人依靠在自己怀里要自己照顾的时候简直太难得,简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人照顾个彻底才好。一勺勺喂着洛澜喝了半碗汤,他自己的肚子却忽然“咕噜”地雷鸣般响了一声。 洛澜又好气又好笑,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命令道:“自己吃饭!” 沈锦墨这才“哦”了一声,乖乖还给了洛澜吃饭自主权。 洛澜自己拿起竹箸,似是极自然地夹菜进食,丝毫看不出他眼睛不能视物。沈锦墨自己吃了几口东西垫了垫饥,便又看着洛澜似乎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动作,心中忽然一阵极强的酸楚。 只有眼睛吗?还有什么?这两个月,白藏渊到底对他做过些什么? 想到这里,口中的食物仿佛又没了味道。 洛澜似乎意识到了他情绪不对,沉思了一下,也放下了筷子。 “…我没事。白先生对我还算客气。他在我身上下了些不知什么东西,只怕还要去寻他要解药。这一次他是等着我们去寻,大概不出几日就会有线索放出来,我们静静等着就是。” 沈锦墨伸出手去,死死抓住了洛澜的手。 “你不要骗我。”他的声音有些涩哑,“这两个月…他不会什么都没对你做。” 此刻,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夜色带着一点微微的寒意从窗棂漫进了屋室。 夜色来临时,那些记忆总是不怎么好。 洛澜回握住沈锦墨的手,意识到自己指尖也微微有些颤抖。 “…没有大碍。他用过一些小玩意,看我的反应。” 话一出口,他便感觉到身后靠着的温暖身体猛地一窒。 “…小玩意?” 当日白藏渊以袁非之名隐在极乐宫与天极阁内,他手里那些“小玩意”的威力,沈锦墨怎会不知! “……阿澜。”沈锦墨的声音里又带了一点压抑至极的愤怒和哽咽,“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洛澜默默点了点头,心知沈锦墨在这两个月间不知都想到了多少可怖的景象,自己虽过得并不轻易,但只怕还是比他幻想中的情形要好。若不让他好好看看,只怕他要胡思乱想得更厉害。 沈锦墨把洛澜的身子一把抱起,打横放在床上。颤抖的双手伸到衣带上,却因手的主人心绪太过激荡不宁,解了几次也解不开。洛澜叹了口气,按住他的手,自己解了开。时值夏日衣衫单薄,衣带解开后,浅色的素绡衣料如水般滑到了身子两边。沈锦墨定定地望着洛澜修长流畅的身形,却被白皙身体上有新有旧的道道红痕激得浑身都在颤抖。 是鞭痕,甚至又不仅有鞭痕。有些更细小的痕迹,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胸前的几道短而深的痕迹如星形,准确地在乳尖处交错。鞭痕叠加的位置最痛,可想而知,当日细鞭落在身上时是怎样的滋味。细密的痕迹自然不止胸前,腰侧,腿间都有交错的红痕,但衬着面前人白皙结实的身体,却又另有些凄艳的好看。沈锦墨抖着手,想碰又不敢去碰,终于哑着嗓子道:“你还说他对你客气?” 洛澜神情倒是坦然,问:“这还不算客气?没用什么太烈的药,也没留什么大不了的伤。”他忽抬起头,道:“别看了,过来,抱着我。” 下一秒,便被紧实炽热微微颤抖的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 洛澜深深出了一口气,这两个月一直强自压抑,今日终于觉得,原来自己是这么想念他。 从前,总是觉得自己分不清对锦墨的感情到底是兄长的宠溺,是愧疚,是想方设法要讨他开心,还是些别的什么。——但总不耽误自己对他好。便心想分不清便分不清,反正自己大概也没什么心思再对别人这样好。滚上床也可以,做情人也可以,成亲也可以,只要他开心便都行。 但,这生死难测的两个月,夜间默默捱到天明,日间强打精神与白藏渊打哑谜做机锋,但凡稍有精神放松的片刻,心里惦念的却总是他。 一日日想着不知当日莲心楼下是生离还是死别,与兄弟之情到底不同,终究是浓郁刻骨的思念。 “好想看看你的脸…”洛澜轻轻呢喃着,伸手抚上青年棱角锋锐的脸庞,从微微隆起的眉骨,稍深的眼窝和长睫,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一路轻抚过去,心想这些日子,他瘦了许多。若看得见,此刻脸色只怕会憔悴得要让自己见了便心痛。 只用手指描绘到底不够满足,从内心深处隐约蒸腾起一股带着焦灼意味的渴求,洛澜忍不住主动用唇去寻沈锦墨的唇瓣,贴上去轻轻舔吮。眼睛不能视物,听觉与触觉都变得灵敏许多,面前青年强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与喉结微微滚动吞咽的声音都清清楚楚传到耳中。 这样…果然还是不够。 一股异样的渴求从内心深处燃起,洛澜一把将沈锦墨的身子扯入榻中,稍有些凶狠地吻上他的唇。舌尖叩入齿缝,急切地索取着惦念了太久的味道。他自己的身子已经全部赤裸,沈锦墨却还衣着整齐,带着未褪去伤痕的敏感肌肤蹭上稍稍粗糙的衣料,微痛中又夹着异样的酥痒。似有电流从浑身上下流过,洛澜忍不住粗喘一声,只觉身子已经从里到外地热了起来。 沈锦墨微僵着身子,总觉怀中人主动的亲吻太过缺乏真实感——甚至他此刻还对把洛澜好端端拥在怀里这事缺乏真实感。 然而,就算是梦,这两个月他也没有做过这样好的梦了。沈锦墨再忍耐不住,伸手紧扣住怀中人的后脑,手指插进洛澜的头发里,反客为主地狠狠亲吻上去。 唇舌相接,气息交缠。洛澜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手指已经带着点神经质的躁意紧紧扣进了青年结实的肩背中。感到灼热的硬物早已隔着衣服抵上了腿间,洛澜终于忍不住挣开他的唇,喘息着带着一丝呻吟轻语:“进来啊…上我。” 沈锦墨却迟疑了一下,低声说:“寒毒没关系,不在乎这一两天,你身上还有伤,先休息一下…” 洛澜忽意识到,其实自己之前的心思,锦墨亦是知道的。自己一向对他予取予求不假。但,发自内心的依赖与索取,似乎当真并未有过。 此刻强烈的需索几乎将整个人淹没,洛澜忽然明白了为何之前沈锦墨总会多想——原是自己从未以与他相同的心思去回应。 虽也是拼尽所能地待他好,但与今日这种从内里燃烧起来,只想要抵死缠绵的心意相比,却总有一分疏离。无论在感情上还是情事上自己总有些游刃有余的意味,然而若是当真动起一颗真心来,又哪有那么多的游刃有余。 “…谁管你什么寒毒。”洛澜咬着牙撕他的衣服,呲拉一声裂帛声响,已经将沈锦墨的外袍扯碎一半。“这两个月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干我。” 沈锦墨不敢置信地窒了一瞬,随即翻身狠狠将洛澜压在榻中。 “…我可能会失控。”沈锦墨一边在洛澜的颈上、胸前躲开了伤痕胡乱亲吻,一边哑着嗓子说,“如果不对就打醒我。” “那就死在你怀里…唔…”胡言乱语被落下来的深吻打断,手指顺着尾椎骨一路向下,滑入双腿间紧闭的xue口。 鞭伤的痕迹尚未完全消透,那隐秘的娇嫩部位微有几分肿痛,却在沈锦墨捧着他的脸胡乱亲吻下浑身上下异样地放松,轻易就迎进了两根手指在其中抽送。修长手指在柔软后xue中翻搅出一片粘稠水声,而腰肢深处却愈发空虚酥痒。洛澜难以忍耐地浑身发着抖,手指无力地挂在沈锦墨肩上,感觉到对方灼热的性器前端已经抵到了自己腿根,随着手指和亲吻的动作,那根粗热的阳物一下又一下地磨着腿心,前端溢出的yin液将自己腿间磨得一片湿热。被想象中的yin靡景象激得腰软,洛澜喘息着催促:“进来…” 第一次见到洛澜清润的面庞上露出这样茫然而急切的神情,沈锦墨怔怔地低头望他,几乎看得有点呆了。却在意识到他失焦的双眼时心中一痛,再不舍得欺负他,一边深深吻上他的唇,一边将性器的头冠一寸寸挤入后xue。 被炽热而熟悉的温度一寸寸填占,洛澜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在之前无数寒凉的长夜里,他曾经无数次隐秘地回想过这种滋味。在被冰冷的器具一样样玩弄过身体后,隐约在回忆里咀嚼出一点甜味的,便是曾经与沈锦墨一次又一次灼热汗湿的缠绵。 一片黑暗里,汗水的味道,心跳的声音,最爱的人的气息,一切有如最强烈的春药般将所有的感官调动到顶峰。洛澜无法自控地喘息着,痉挛般地扭动着腰迎接每一次直直贯到最深处的冲撞。什么事情也不愿再去想了,能感受到的只有汗湿相贴的肌肤,只有一次又一次灼热的吻,以及交合的部位传来的一片片让头皮发炸的酥麻。 洛澜几乎在情欲中失控,令整个头脑烧成一滩浆糊的情欲和绮思和濒临到来的顶峰却在沈锦墨发泄的时候被体内刻骨的寒意生生冻去了一多半。 “总算这个破玩意有解。”洛澜头脑空白了一霎,脸上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勉强撑起身子帮他运功驱寒,“否则我真想掐死你。” 沈锦墨把洛澜抱在怀里,四肢与他相贴,轻轻吻了一下他汗湿的鬓角,轻声说:“可是那种东西怎么值得你用命冒险去换…” 洛澜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沈锦墨怀里,心想,值得的。 哪怕自己当真只剩一月之命…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