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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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的局势果然乱成了一锅粥。然而越是乱,就越是机会多多。回到济南快一个月,谢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游走于各路军官要员之中,很快便把分散开的势力重新聚拢,如他之前所计划的那样,在群龙无首的场面里迅速脱颖而出。 陆卫明动的那点手脚当然奈何不了他,那天晚上,汽车刚刚驶出天津城,他就打晕了汽车夫,带丁小南改搭最近一班火车,于次日顺利抵达济南。 这一个月里,丁小南俨然成了谢霖的老妈子兼跑腿员,每天遵照吩咐跑上跑下忙里忙外不说,回到家里还要给他洗衣服做饭生暖炉。而最可气的是,谢霖当初答应他的“打一炮”的承诺,到现在都还没有兑现! 晚上十点多,谢霖翘起一只脚搭在膝盖上,嘴上叼着烟卷,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看手里文件。 丁小南从浴室给他打来一盆洗脚水,一进门瞅见他这副大爷模样,心里忽然冒起一股气,把水盆重重往地上一放,不忿地说:“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凭什么成天被你使唤个没完?” 谢霖满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文件上,听见他的抱怨,眼睛都没转一下,随口敷衍道:“好,我知道了。那你歇着吧,一会儿给我泡杯热茶。” 丁小南被他气笑了,“你他娘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既让我去歇着,又让我去泡茶?” “那你让孙五去泡。” “谢霖!你耍我是不是?”丁小南像个撒泼的妇女一样,一脚踹翻水盆,愤怒地冲对面人吼:“你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了?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谢霖被他吓了一跳,总算是从文件中抽出精神,低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板,轻描淡写地说:“我哪有?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忙,根本没有闲心干别的事。你先帮我应付完这一阵子,之后不是有的是时间?” 这话说得仿佛在理,然而丁小南听了却只觉得他是在推脱。忙什么忙?再忙连个打炮的时间都没有吗?他看谢霖跟那些军官们出去喝酒宴会的次数倒是多得很! 再加上到这边以来,谢霖对他日渐忽略敷衍的态度,丁小南的心就像是被扔进了井里,越来越冰凉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管!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你还想反悔不成?我今天就要!” 脑袋里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丁小南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就要上去拽谢霖的衣服。 谢霖向后避了一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微微施力,冷声道:“我就是反悔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条件?” 腕骨传来的剧痛让丁小南发热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他忽然意识到,谢霖并不只有精明沉稳的这一面,这个男人要是动起手来,其实也相当具有威胁性。 “你……你……你想干嘛?” 回想起那时谢霖掐陆参谋长脖子时的凶悍模样,丁小南的腿肚子不争气地抖起来。抬起头,二人视线相对,对面人眼睛里的冰冷与不屑更是如锥子一般深深扎穿了他的心。 “不干嘛,就是想告诉你,以后脑袋放清醒一点,认清自己几斤几两,不要总是白日做梦。” 谢霖见丁小南脸色吓得刷白,知道自己的震慑已经足够。本来,他是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的,毕竟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忙,能有个熟悉的人帮他做事就会轻松不少。可是丁小南实在是太年轻太愚蠢,不仅看不明白现实,竟然还妄想用强?还真以为他谢霖是谁都能上的了? 放开丁小南的手腕,谢霖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不疾不徐地吩咐道:“把地板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我要早起出门,你记得预备好汽车。” 丁小南揉着手腕,眼睛里犹带着惊恐,不敢说话。 “干什么,这就吓到了?”谢霖见他这副样子,反倒爽快地笑了笑,说:“好好听话,别打歪主意,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嗯?” “知、知道了……” 从卧室里出来,丁小南的脑袋里依旧一片空白。他其实早就隐隐知道自己是上当了,只是没想过会被如此直白地羞辱——那甚至都算不上是羞辱,谢霖也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他只是在想,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能让他也得以亲密接触、肢体交缠——他也不贪心,只要能有一次就好。 然而结果果然还是不能如愿。他既不是矫健的雄狮,也不是高贵的麋鹿,作为路边的一株野草,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格外的晚,三月末的天气,楚瑄依旧裹着厚重的军大衣,没几两rou的脸蛋在毛领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瘦小苍白。 自打谢霖跑掉以后,他就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曾经清澈透亮的一对大眼睛如今盛满了麻木与空虚,像是易碎的瓷人偶,尽管皮相还在,可是却失去了灵魂。 楚钰的病还是没好利索,他那次受伤不幸伤到肺部,虽然好歹是捡回一条命,可是从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病情时好时坏,总也恢复不到正常。 楚瑄背着他跟沈副官偷偷商量过,决定由沈靖羽送他到英国去,跟父母汇合,互相有个照应,也好在那头接受先进治疗。 沈靖羽问,那你怎么办?不如一起走了,虽然难看点,但总比一个人留在天津苦撑强。 楚瑄摇摇头,也不解释,只跟他商量具体cao作事宜——这事必须要瞒着楚钰进行,等到飞机起飞,他就是再震怒、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沈靖羽沉默的看了看瘦削的青年,知道这件事已无需多言。 清明过后不久,楚钰被成功送上了去往英国的飞机,与此同时,国内的局势也变得愈发紧张起来。 没有谢霖在背后出谋划策,再加之楚瑄本身也惫懒再花心思应付,于是他在军部里的地位rou眼可见的直线下降,那些棘手的事、难办的事通通都被塞给他处理,而他自己竟也毫无抵触,全盘接收。 “雪桥,你疯了?!你干什么不好,去动日本人?” 办公室里,陆卫明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少见地向楚瑄大发雷霆。 他知道谢霖跑了以后楚瑄肯定会不好受一阵子,可他没想到竟会这么严重。这几个月来,他眼看着楚瑄就像一朵失了水的花儿似的慢慢枯萎下去,明明年纪尚轻,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破败的气息,不再思考,也不再主动求生。 “我只是按要求办事。” “什么要求比命还重要?你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楚瑄,你清醒一点啊!” 楚瑄垂下眼睛,安安静静地喝了一口热水,片刻后风轻云淡地答: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什么叫大不了就是一死?你、你……”陆卫明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既心痛又不甘地质问:“那个谢霖,就值得你这样?!” “……跟他没关系。是我太蠢,像我这种蠢蛋,一直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雪桥!” “别说了。”楚瑄放下茶杯,整个人都窝进椅子里,闭上眼睛拒绝继续沟通。“有机会你就走吧,免得被我连累。” 陆卫明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了他许久,最后焦躁地猛抓一把头发,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办公室。 果然,楚瑄的几次行动引来了日本人极大的不满与记恨,再加之其他派系的军官在背后使绊子,没过多久他的部队便被拆分的七零八落。 那个曾经雄踞在天津卫数年之久的虎狼之师,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不战而亡。 陆卫明到底还是走了。他怜楚瑄,爱楚瑄,可是楚瑄要死,他不能陪着他一起死。 临走那天,他难得越了界,从背后紧紧抱住那个瘦削的身体,贴着他的脑袋问他: “雪桥,你真的想好了?我买了两张船票,你现在跟我一起走还来得及。” 楚瑄轻轻摇头,发白的嘴唇里低低地吐出两个字:“保重。” 须臾,陆卫明霍然转身,拎起早就准备好的两只皮箱,大踏步走向门口。 离开堂屋的一瞬间,他听见楚瑄轻轻地又道了一声“再见”。 再见?何时才能再见?这一走,只怕就是永别。 最后再回头看了屋里那人一眼,陆卫明握紧行李,披着霞光离开了小院。 今日已是第七日了。 自陆卫明离开,楚瑄便再未离开过那间藏身的小院。 他想,他的对头们大概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吧?即使他们不来,再过不到一礼拜,这里也要弹尽粮绝。届时,他便会无声无息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化作一具孤零零的干尸,彻底脱离人生这片苦海。 又过了不知几个日夜,楚瑄半梦半醒地躺在木床上,听见外面传来利落的脚步声,很快便有人推开虚掩的木门,三两步站到了床前。 屋里光线太暗,楚瑄眯着眼睛,看不清来人样貌,只隐约觉得他的身材十分伟岸,伫立在床前的样子好像一棵树,一座塔。如果这个人是负责来结束他的生命的,那倒也挺好,至少在这最后的时刻没有让他痛苦,反而是感到了一丝丝安心。 片刻后,呆立的男人有了动作,却不是开枪或拔刀,而是一把将他从床上抱起,搂在怀里迅速向屋外冲去。 小院里的紫薇开得灿烂,满目均是娇艳的粉红。可是午后的阳光对于楚瑄来说却有些太过耀眼,晃得他头晕目眩,不得不闭上眼睛来逃避光线。隐隐约约地,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抱进了车里,可是还没来得及思考,久未进食的虚弱身体便承受不住这样忽然的大动作,如断弦一般猛然切断了意识。 陷入昏迷的前一秒,楚瑄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与谢霖初次相逢的那个夜晚。那衣着鲜亮,觥筹交错的场景,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遥远、恍惚而不可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