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天下倾3
「什么?」南昕乐为他的话错愕。 曲琅净起身,俊脸勾着笑意,眼眸幽沉,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你想杀我,而我想让你爱上我,你说,我们谁会赢?」「你……」南昕乐看着他,不懂他在想什么。 「来赌吧!就这三个半月的时间,只要你能杀得了我,你就赢了。」他诱惑她。「或者……你也可以让我爱上你,只要让我失了戒心,你就有杀我的机会……」温润的低语诱惑着她,南昕乐垂下眸,好一会儿才开口。 「好。」 她跟他赌! 「这是什么?」 打赌的第二天,曲琅净将准备已久的东西放到椅上,南昕乐则微愕地看着那堆东西。 曲琅净看她一眼,勾唇一笑,「衣服。」 她当然知道是衣服,只是……「这是女装。」看着那些质料轻柔、颜色淡雅的女装,她的眉微乎其微地拧起。 「当然。」为她准备的,当然是女装。「难不成你想一直穿我的衣服?」看着她身上的单衣,他从桌上挑起一件衣物。「你看,我连肚兜都准备好了。」她现在没穿肚兜,美丽的春光在雪白单衣下可是若隐若现。 南昕乐看着他手上的肚兜,突然说不出话来。 从十年前开始她就没穿过女装了,更不用说肚兜,她向来都是用布条将胸部缠紧。 「你该不会没穿过肚兜吧?」曲琅净从她的表情猜测,然后奇异地看见眼瞳里一闪而过的羞恼。 他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南昕乐冷冷地瞪他。 「没有。」曲琅净轻咳一声,敛下笑意,可眼里还是盈满笑,「那么需要我教你怎么穿吗?」「不用。」她微抿唇瓣。「我不穿那个,拿男装给我。」那些女装她才不会碰。 「是吗?」曲琅净失望地叹口气。「可惜了,少了一个诱惑我的筹码,我可不会对穿男装的人心动……」他放下肚兜,「那只好把这些衣服丢了。」 「等等。」南昕乐开口。 「嗯?」他挑眉看她。 「出去。」似是挣扎许久,她才说出这句。 曲琅净噙着笑,听话地走出竹屋。 须臾,他听到门开启,他一个转身,眸光轻闪。 南昕乐穿着淡绿色的女装,比一般女子高的她,清瘦的身段在薄纱下显得飘逸,腰带系出纤细的腰,长发及肩,似少年的清秀脸蛋此刻竟带着女人的柔美。 她的神情一样冷淡,可他还是看到她眉眼里透露的不自在,这样的她竟看来有点可爱。 「很好看。」盯着她的眼睛,他噙着浅笑,真心地称赞。「若是能笑就更好了。」笑? 南昕乐冷冷看他,穿上这件罗衫已是她的极限,她怎么可能对他笑? 「我喜欢你的笑,会让我着谜。」他的声音很温柔,「记得我们的赌局吗?」她眸光微闪,乌眸垂落,好一会儿,唇畔隐隐勾起一抹笑,而乌眸则抬起,眸光深邃,衬着唇边淡笑,让曲琅净心头突然狠狠一缩。 她并非绝色,可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看来你很努力想赢呀!」良久,他淡淡吐出这句,黑眸仍贪婪地看着她的笑。 而她,听到他的话,唇畔的浅笑更深了。 第四章 赌局开始,南昕乐一直在找机会。 对于曲琅净说什么爱不爱的,她不认为他是认真的,何况她绝不会爱上她,也不认为他会爱她,她没兴趣陪他玩,会答应只是藉口,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曲琅净也知道她的意图,可他愿意陪她玩,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完全找不到可乘之机。 南昕乐抬头看着躺在大石上的男人,他脚旁立着鱼竿,钓线沉进水里,而他闭上眼睛,看似睡着了。 她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水中的倒影。 对于水中的人,她感到有点陌生,鹅黄的衣衫太过柔和,她不喜欢,可他给的衣服全是这种淡雅的颜色。 抚过柔滑的布料,眸光微怔,她很久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了。 乐儿——我的小女儿最适合鹅黄色了,看起来像春日的朝阳。 她记得那时父王将她抱在手臂上,疼宠地亲着她,而她被父王脸上的胡碴刺得咯咯直笑,一直闪躲亲过来的嘴。 啊,快放她下来……头发乱成这样,母妃帮你把头发绑好。 她看着水中的自己,头发及肩,比小时候短了不少,自从母妃不在,她就不让人碰她的头发,后来干脆弄短,反正她也不需要蓄长发了。 摊开手心,她的手很粗糙,指尖抚过粗茧,跟身上质地柔滑的华服万般不搭。 南昕乐嘲弄地勾唇,她早已不是父王口中的朝阳……指尖轻弹,气劲挑起溪水,平静的波面荡起涟漪,也打散水面上的脸。 是的,她的内力在昨天恢复了。 而曲琅净……那个男人是真的不怕她。 起身,她看向男人,而他仍然合眼,微风轻徐,拂动他身上的白衫,那抹宁静的尔雅让人不忍破坏。 脚步轻移,南昕乐无声地来到他身旁,而他的眼仍合上,像没察觉到她的靠近。 她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啪喳! 她放松手指,而黑眸也在此时睁开,幽幽地对着她,她看到他眼里闪过的笑意。 南昕乐别开眼。「鱼上钩了。」 「我知道。」曲琅净伸个懒腰,「不过你的鱼似乎跑了。」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失望吗?」这男人…… 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南昕乐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完全逃不过他的掌握。 这种感觉奇差无比! 见她冷着脸,曲琅净勾着笑意,拿起钓竿,而鱼饵早被吃掉,鱼也跑掉了。 「哎呀呀,我的鱼也跑了,真是同病相怜呢!」拿高手上的钓竿,他晃晃空无一物的钓线,丝毫不掩饰揶揄的眸光。 无聊! 不想回应他的话,南昕乐转身,眼角却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东西,然后举手靠近她的后脑。 她迅速回身,伸手反击。 「哎,别紧张。」早料到她的反应,曲琅净往旁边一闪,右手往她发际一别。 「做什么?」感觉他在她头发别了东西,她皱眉要拿下。 「别动。」他抓住她的手,「喏,你看。」他示意她低头看向清澈的溪水。 南昕乐看向水面,乌眸立即怔愣。 她的发际别了一只木制发梳,手工很精细,而木梳上的雕纹是一朵朝阳花。 「你的头发不能绑,就别个发梳吧!」温润的声音很轻很柔。「跟你现在的衣裳很配呢!鹅黄真适合你,就像春日的朝阳。」似曾相识的话让她一震。 「我看你没发梳,就做一个给你,我想只做梳发过于单调,干脆刻上花纹,让你平时可以别在发上。」所以他有时会消失,就是在做这个发梳吗? 「昕儿,喜欢吗?」她却迟迟没回话,仅低着头看着溪水,曲琅净微微扬眉。 「昕儿?」 他抬起她的脸。「怎么……」 剩下的话在看到她眼里的茫然时全部消失,她的神情不再淡漠,而是无所适从的慌乱。 而一面对他,她立即敛去眼里的情绪,那抹露出的无措也被她压抑下去,「谢谢。」她开口,小脸又恢复平淡。 看着她,曲琅净还沉浸在她方才的模样里,那时,她似乎不是那个冷静的将军,而是被她藏在深处的小女孩。 虽然此时她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可看到她别开的视线,曲琅净不由得感到好笑。 她从来不会避开他的视线,只有这次,她竟不敢看他。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愉悦,他窥见了她的另一面,不再冷淡,不再漠然,而是生动又慌乱的可爱模样。 「谢谢不是用嘴说的。」他勾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他,「而是用行动表示。」语落,他低头覆住软唇。 南昕乐没闪躲,这唇他也不是第一次碰,乌瞳与他相视,而她,首次闭上了眼。 「为什么?」轻舔过柔软的唇瓣,她的柔顺让他讶异。 面对他的疑问,她迟疑一会,才缓缓吐出两字。「谢礼。」曲琅净低声笑了,舌尖滑进檀口,既然她自己送上门,那他就不客气了。 感受到他的气息,南昕乐还未喘气,呼吸就被他夺取,他吮住香舌,一口一口啃食属于她的香甜。 而她在他的掠夺下,呼吸渐渐急促不稳,嘴里尽是他的味道,就连鼻间闻到的也是他身上的淡淡药香,她像是被他独有的气味紧锁,心紧缩着,有种快被他吞噬的感觉。 许久,他才放开她的唇,他的呼吸因方才的吻而沉重,只见她脸颊泛红,柔唇更是娇艳如花瓣。 他抚过娇艳的嫩唇,温润的声音微微痦痖,却更动人心弦。 「昕儿,这个谢礼我喜欢。」 他想,某个人似乎在躲他。 说躲,不是不见人影,毕竟两人同住一屋、共睡一床,朝夕相处,想不碰到面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的眼神在闪躲,就算与他相视也只是匆匆一瞥,然后就移开目光,神情也很冷淡。 这情形似乎是从那个「谢礼」开始的。 他知道南昕乐还是想杀他,答应他的赌局也只是在应付他,其实是想藉机除掉他。 他全看在眼里,只是不说,或者该说,他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其实她不如表面那样冷漠。 而且,她吃软不吃硬。他放软身段,对她好,她的眉头会微微皱起,可又立即装作若无其事,接受他的好,只是眼神会有点不自在,然后会观察他,看他是否有何目的。 他将她的小动作全看进眼里,觉得这样的她很是有趣,不像以往认知的她,反而像个初近人群的小动物,很可爱。 她若知道他这么想她,脸一定会沉下。 曲琅净在心里想着,唇角勾着淡淡笑意,不知怎地,愈知道她许多面,他的目光就愈离不开她。 倚在门边,他看着坐在躺椅上的人,她翻着手上的书卷,对他的注视视而不见。 目光移到她发际,看到发梳别在乌发上,这几天,除了梳洗,她没把发梳拿下来过。 她虽然没说,可她的行为让他知道她很喜欢这个礼物。 南昕乐早察觉到曲琅净的目光,只是故意忽略,指尖翻过书页,可心神早已被门口的男人扰得凌乱。 只是他不开口,她也当他不存在。 「昕儿。」既然她不理他,那他先理她好了。 南昕乐没抬头,翻着书卷的手却停顿。 「我待会要出门。」 她立即抬眸看他。 「肯看我了?」曲琅净揶揄,见她冷了脸,也不再逗她。「治疗你伤口的药材没了,我要到山上采一些回来。」「我的伤没事了。」伤口已开始结痂,根本不需再换药了。 「会留下疤痕。」这对姑娘家可不好。 像是觉得他的话很好笑,南昕乐微微扯唇。「我身上不差这两道疤。」她也不在乎。 「你不差,我差。」知道她的想法,曲琅净淡淡一笑,俊雅的脸庞染满温柔。 「而且我在乎。」 「你……」她怔愣,为他的话,还有他的神情。因为赌注吗?所以他对她好? 「我看天有点阴,可能会下雨,若下雨我可能明天才会回来,晚膳我已备好,你饿时再热一下就好。」两人三餐都是他料理的,眼前这个将军根本不懂炊事。 「那我出……」 「等等。」她放下书,站起身。「我跟你去。」「嗯?」他讶异挑眉,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她不是在躲他吗?他以为她希望他离她远一点。 「既然药是为我采的,我就不可能在屋里等。」她不会欠他任何人情,虽然她觉得他的举动根本就没必要,多个两道伤疤对她根本没影响,可他说他在乎……南昕乐微微敛眸,心头因这话而震荡。 看着她倔强傲然的眉眼,知道她是不想欠他,曲琅净不禁笑了,该说她脾气硬、不好讨好吗? 可他却觉得她这样像小孩子倔强的地方也很可爱。 「好吧,那就走吧!」既然她想跟,那他也乐得有人陪。 南昕乐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山路不算平,有点崎岖,而且愈往上愈陡,而且也愈偏僻。 这种路对她而言不算什么,可看他文文弱弱的,却也走得平稳,而且气息一点也不凌乱。 他仍然一袭素色白衫,明明走的是陡峭的山路,可他的姿态仍是安然优雅,宛如行走在山水蜿蜒的水墨画里。 这个男人让人难以捉摸,如温玉般柔润,可稍不注意,却可能败在那尔雅的浅笑下。 若不是他,两军不会僵持这么久,耶律魁那个蠢蛋竟会有这种二哥?!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姓也不一样。 最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独居在山林,她原以为这里只是他临时的住处,可几天下来,她却发现不是,他似乎是长居在此。 而且这座山林里只有他居住,方圆十里没有任何人烟,竹屋后方有菜园,左边是温泉,距离竹屋不远则是一道溪流,他会去那钓鱼,偶尔去树林抓个野兔山鸡。 这种自给自足的朴素生活他过得很自在,一点也不像皇子,她想到他煮的菜,料理虽然简单却都极美味。 一个皇子还比她这个将军懂得炊食,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什么?」曲琅净回首,见她眉微拧,不禁好奇。 「你和耶律魁的姓不一样。」 而且炎狼国重武轻文,他身为皇子,却一点武功也不懂。不过耶律魁似乎很敬重他,那次耶律魁来竹屋,她虽然在屋里,可从耶律魁的口气中可以察觉他的小心翼翼,像是极怕得罪曲琅净。 「我从母姓,这是我娘嫁给我父皇的条件,她要为曲家留后,对了,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娘是金陵皇朝的人。」他对她笑,俊雅的眉眼因浅笑而更显温柔。 「这么想来,我们似乎也不是没有关联的。」 南昕乐避开他的眼,可他温笑的笑眉却已落入她眼里,让她不自在,心头起了异样。 他是怎么了?最近他总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很温柔,像在看一个疼宠的宝贝,而眼里没有任何算计,只有满溢的柔情,让她不敢直视。 「没想到金陵的人也会嫁外族。」金陵的民性向来排外,更不用说跟外族成亲。 「没办法,我娘是被流放,遇到流寇时被我父皇救了。」流放?曲? 南昕乐皱眉,以前她好像听摄政王提过,曲这姓在金陵不常见,而被流放的曲氏只有……「关城的曲家?」 被皇朝封为皇商,富可敌国,后来却因通敌卖国,家产全部收回国库,男人不论年幼全斩首,女眷则流放到军营当营妓。 「你们先皇为了达到目的,什么罪名都能按上呢!」觊觎曲家财富,便来个通敌的罪名,没给任何申诉的机会,就已判罪。 听到先皇,南昕乐的眼神立即变冷,注意到她的变化,曲琅净淡淡一笑。 「南王府会灭是迟早的事,皇帝绝对无法容忍会威胁到皇权的事物,就算再忠心也一样,何况又有南魏紫这个祸水……」「住口!」她低喝,乌眸冰冷,「闭上你的嘴!」父王是无辜的,jiejie的容貌又何罪?一切一切都是……曲琅净突然反问道:「你觉得我为何独居在这山林?」「什么?」她因他的问话而怔愣。 曲琅净笑得深沉,眸光幽幽,像一池深潭。「就算再怎么无辜,碍到皇帝的路就有罪。」语毕,他继续往前走,而她则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的话。 从母姓,可见当初的炎狼君王有多宠他娘亲,那他的地位……可最后皇位却落在别人身上,皇宫里的黑暗她比谁都清楚,坐上皇位后,第一个要清除的就是会威胁到帝位的人。 以他的才智,想夺得皇位不是不可能的,可他却独居山林,甚少人知道炎狼国二皇子。 「为什么?」他为何跟她说这些? 曲琅净的脚步未停,「也许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她为了生存而踏入战场,而他则选择隐世独立。 南昕乐因他的话勾唇,「真庆幸。」 「嗯?」 「若炎狼君王是你,我们金陵国可危险了。」他一出现就让仗多打一年,真当上君王,谁知道炎狼国会如何强大? 曲琅净停下脚步,讶异地看她。「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他有没有听错? 南昕乐冷着脸,一脸正经。「不,我说的是实话。」两人直视片刻,曲琅净立即笑出声,他不说什么,只是眸光却荡满笑意。 他又发现她的另一面了,原来她也是会开玩笑的。 南昕乐移开眼,像是懒得理他,可唇瓣却隐隐轻扬。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谁也不说话,只是气氛却宁和而暧昧,像有什么悄悄产生。 「啪答!」一颗雨滴打破两人的宁静。 「下雨了。」这雨还真会挑时间下,看雨滴愈落愈多,曲琅净有点无奈,「走吧!要采的药就在前面不远。」她不语,只是低头,跟着他再往前走,不到片刻,他们走到一处山崖旁。 「药在哪?」她只看到险峻的山崖,没看到任何药草。 「在崖壁上。」曲琅净弯身捡起地上的藤蔓,然后往山崖一丢。 藤蔓系在一旁的大石上,显然是早做好的。 「你……」他都这样采药?他不怕死吗?何况他半点武功都不懂。 「在这等我。」他吩咐,俊庞上仍是温和笑意。 南昕乐看着他,眸里有着疑惑。「你不怕我把藤蔓砍断吗?」他忘了她可是很想要他的命吗? 「你会吗?」他神色未变,似是一点都不担心。 「当然。」有机会为何要放过? 「哦!」他明了地点头。「那我下去了。」 抓了抓藤蔓,他准备下崖。 「等等!」她叫住他,不懂他在想什么,他是真的不怕她动手吗?看着他,她唇微抿,然后伸出手。「给我,我下去采。」「嗯?」曲琅净挑眉。 「药是我要用的,我自己采。」她不会让自己欠他。 见她坚持,曲琅净将藤蔓给她。 南昕乐接过藤蔓,却听到他说:「幸好,我一直在等你这句。」她抬头,见他松口气,笑着对她眨眼。 她握紧藤蔓,十年来第一次有冲动想用藤蔓勒死人。 别开眼,她俐落地跳下山崖,单手抓着树藤,她腾空身子,脚贴着崖壁,快速地往下跃,不一会儿,她就看到崖壁上有一丛奇怪的草,明明是草,顶端却是白色的,像朵花。 「就是那个。」崖上的曲琅净开口,看到她伸手抓下药草,脚对着崖壁一蹬,就往上腾飞。 而那张脸丝毫无惧色,精湛的武艺让人赞叹。 轰! 天空突然打下一道雷,雨势突然变大,而闪电正好打在石头旁,他看到系在石上的藤蔓突然一松,断了! 南昕乐感到手上的树藤变松,而她人也往下掉,她皱眉,正准备以手指抓住山壁时,手上的藤蔓又一紧。 她抬头,看到曲琅净趴在上头,手则抓着藤蔓,血珠从他手上滴落。「上来吧!」雨势虽然大,可她还是清楚看到他脸上的淡笑,从容而温柔。 她心头微紧,一垂眸,就着藤蔓和崖壁快速往上飞跃,一个翻身,她落到平地上。 而她一站稳,他身下的泥土却突然松动,崩了一块,曲琅净一怔,不及反应,人就随着崩坏土块往下掉。 南昕乐想也不想,立即倾身抓住他的手,手心沾到湿泞的稠液,是他的血,她看着他手上的伤口,是他刚才抓住断掉的藤蔓时被树藤割伤的。 曲琅净抬头,命在旦夕,他却不急不乱,「你不是想要我的命?现在正是机会。」只要她松手,他就会没命。 她眸色微深,与他四目相对。他说的对,她为何要救他?抿紧唇,她再次别开目光。 「抓紧。」深吸口气,手臂使力,将他用力往上拉。 曲琅净一直盯着她,她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拉上山崖,两人远离松软的泥土,而雨势愈见庞大。 「为什么?」看着靠在树身的她,他开口,目光深然,他以为她会任他落入山崖。 她不是想杀他吗?为何放弃这个机会?掉下去,他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南昕乐垂下乌眸,「你刚刚救了我。」她只是还他。 「我救你是因为我不要你的命,而你不是,你忘了,你一直想要我的性命。」曲琅净走向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唇瓣微微勾起。 若是之前的她,绝不会救他,而是冷眼看他掉下山崖,可是她却救他了,为什么? 他勾起她的下巴,不容她将眼神移开,黑眸湛然地看着她,他缓缓开口,「昕儿,你对我心软了。」第五章 雨势庞大,天空划过一道道轰雷,这种情形想下山是不可能了。 曲琅净对山林熟悉,带着她来到一处山洞,里头放有干木头和稻草。 「以前来采药时,也常遇到下雨,就在这里窝一晚,久了,这里便成我另一个住处了。」他边说边从角落拿了几块木头,摆放到山洞中间,拿起火熠子点火。 不一会,木头就燃烧起来,火焰灼灼,照亮整个山洞,也驱散寒冷。 曲琅净再用木头架了个简单的衣架。「把衣服脱下来让火烤干,山上天气冷,穿着湿衣服可不好。」他脱下外衣,却没听见她的动静,一转头,就见她站在一旁,身上滴着水,而目光则盯着他的手。 俊庞噙着浅笑,他眸光温柔,「放心,我的手没事。」受个伤,可以得到她的注意,他觉得值得。 「这只是小伤,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只是被树藤擦破皮,血早已被雨水冲掉,现在也没在流血了。 南昕乐一怔,她握紧手心,「我没有关心你。」顿了顿,她又道:「我也没有心软。」她仍在意他方才的话,心软?她才没有! 「会救你是不想欠你,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一次,这很公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原因。 「是很公平。」他同意她的话,唇边的笑却更深。「没想到你对敌人也讲求公平。」那在战场能存活到现在也算她命大了。 南昕乐眼里不禁闪过一丝狼狈,而他嘴角的浅笑看在她眼里更是刺眼,她忍不住反讽他,「你不也是?为了赢得赌局连命都不要了,还真用心良苦。」可惜他白费心机了「赌局?他倒没想到这个。 「你对我好,送我发梳,又对我说你的事,还不顾性命救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爱上你?」不,也许一开始是这样,可到后来对她温柔、宠她,是自然而然的,他再也没去想到赌局的事。 「曲琅净,你别多费心思了,你不会成功的。」她绝不会让自己输了这一局。 他的行为在她眼里是这样吗?全是算计,没有真心? 「既然如此,你为何这么慌乱?」若不在乎,她为何要扯破?就这样维持平静不是很好? 「昕儿,你在乎我。」不然,她不会失去以往的冷静。 知道她有可能在乎他,曲琅净心头不禁升起一抹愉悦,不是征服的那种快乐,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 他隐隐察觉,他对她似乎有点不一样,目的已不再那么单纯,不再只是一时的有趣。 「我没有!」她反驳,眸光却已不复平静。「这世上我只在乎两个人,而里面没有你!」除了jiejie和瑀弟,她不会对其他人付出真心,更遑论是他,一个她想杀的人。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你为何这么激动?你的冷静呢?怎么不见了?而且你现在正在对我吼,这是你吗?」他眸光炯然,像是洞悉一切,在他的注视下,南昕乐忍不住心慌地移开目光。 「你又想躲了吗?」他却不让她逃避,「每当你想否认时,就会躲开我的视线,你怕什么?怕被我看透?还是怕发现真正的自己?」以往他会让她逃,因为那样失措的她让他觉得可爱。 可现在不了,她刚刚的话彻底惹恼他了。 赌注是他提的没错,可他曲琅净不会因为赌注而对人好,她是引起他的兴趣没错,可他不会为了一时兴趣而不顾自己性命。 对她好,是情不自禁,她没发现自己总是在独处时露出孤寂的表情,那时的她像个无助的小孩,可那脆弱才流露一会,她又会立即收回,像是不许自己露出任何弱态。 而他,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与其说是讶异她会有那种神情,倒不如说是于心的了然。 那样的心情,他比谁都懂。 父皇独宠娘亲,而他受尽宠爱,看似让人钦羡,可在皇宫里接近他的人没一个是真心的。 他们嫉妒他得到父皇的疼爱,却又得讨好他,想藉由他得到父皇的注意,也想找机会好扳倒他。 他看着那一张张虚假的脸,久了自己也变得跟他们一样,笑不是真心的,做任何事都要小心翼翼不让人抓到把柄。 在皇宫,不能有一丝天真,而她那样的神情,他不陌生,以前他也曾有过那种表情。 一开始他感兴趣的是修罗将军,战场上的「他」,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他设下圈套,就是想看入套的猛虎是否还会这么美丽,可没想到修罗将军竟会是女的,这勾起他的好奇心。 他没把她交给耶律魁,他好奇一个女人怎会成为将军?知道她的身世更让他觉得有趣,而不管他怎么对她,她的神色永远冷静傲然,绝对不会屈服,这样的她彻底引起他的兴趣,会有赌局也是想跟她玩。 可是她寂寞的模样却真的打动了他,让他想对她好,无关赌局,他只是想对她好,想宠她,想让她露出笑容。 可是,在她眼里,他做的一切全是想算计她,全是为了赢得赌注! 原来,他对她的好,她全这么看待。 「南昕乐,没想到你这么胆小,面对我,你只会逃避吗?」他头一次对她冷下脸,俊庞不再勾着浅笑,黑眸也泛着沉怒,不再是云淡风轻的悠然。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南昕乐冷冷抬眸,清秀的脸是一片漠然,第一次见他变了脸色,她冷冷勾唇。「曲琅净,你想要的,我永远不会给。」曲琅净眯眸,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倔强,他笑了。 「你笑什么?」他突来的笑让她心慌,却强作镇定,脸色更冷硬。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举步走向她。 而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可一察觉自己竟然退缩,她立即停住脚步,抬起下巴,冷淡地看着他。 可曲琅净早把她的动作全收进眼里,他笑得更开心,漂亮的黑眸闪着光芒,像是准备捕获猎物的猎人。 他的眼神让南昕乐的心隐隐发慌,可她不许自己露出一丝破绽,直挺挺地维持冷淡无惧的神色。 曲琅净来到她身前,黑眸紧盯着她,「昕儿,不用你给,因为我已经得到了。」一倾下身,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却字字戳破她的心防。 「你不只对我心软,还对我心动了……」 乌瞳轻颤,南昕乐抿紧唇瓣,冷傲的神色微起波澜。 「你现在的举动跟你以前完全不同,因为你慌了、乱了,你再也无法对我无动于衷……」「住口……」 「你提起赌注是想提醒自己别陷入,你把我对你的好全按上别的理由,是为了说服自己别心动,你不敢看我,是你在逃避……」「住口住口住口!」她低吼,伸手攻向他,想让他彻底闭嘴。 谁知他却反扣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擒在身后,强势地将她压制在墙上,修长的身躯贴着她。 「你……」他的动作让她错愕。 「我是不懂武,不过简单的擒拿还会。」若不是她轻敌又处于慌乱,他可没那么容易压制住她。 南昕乐咬牙,想运动内劲震开他,却发现自己丹田无力。 「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吗?」刚刚靠近她时,他就在她身上下了无色无味的化功散。 知道自己赢不了他,南昕乐也不再反抗,眼里尽是不屈的倔傲。 看到她这模样,曲琅净不禁轻叹。「昕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宠溺又无奈的话让她一震,「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们是敌人,他不该对她温柔。 「我想疼你,想宠你,想对你好,想让你不再露出寂寞的眼神,想让你真心的笑……」轻柔似水的话一句一句传进她耳中,她轻颤,紧紧闭上眼,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因他的话而震荡。 「无关赌局,也没有任何算计,对你好是不由自主的,可能是你的眼神勾起我的回忆——逼自己成长,逼自己坚强,不能露出一丝脆弱,更不能跌倒,就怕一倒下去就没机会爬起来……昕儿,你的孤寂我懂。」最后一句话打破她的冷静,「不需要……」她激动地睁眼瞪他。「我不需要你懂!不需要!你走你走!」她挣扎起来,像只受伤的猛兽拚命想脱离他的掌控,可他以身体紧紧压住她,不让她逃离。 他的举动更惹恼她,南昕乐彻底失去理智,她想也不想就低头往他的肩膀用力一咬。 曲琅净皱眉,却不吭声,「昕儿……」他轻喃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而被她咬住的肩膀缓缓流出稠液。 尝到嘴里的血腥味,见他肩膀的rou几乎快被她咬下来,可他却没推开她,她的眸光怔然。 她听着他叫她昕儿,就在她耳畔,那怜惜的语调渐渐宁静她的心。 她慢慢松开牙齿,抬起头。 而他,伸手擦去她嘴边的血,俊雅如月的脸庞微微一笑。「够了吗?不够的话,要不要咬另一边?」她怔然,无法回应,只能怔忡地看着他,却不知她此该的神情多让人放不下心。 就像个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曲琅净轻轻一叹,倾身覆住软唇,而她幽幽闭上眼,启唇任由他的气息侵入她。 木头在燃烧下发出噼啪声,从洞外吹进的寒风让火焰闪烁,光影在洞内摇曳,洞外雨势滂沱,雷声隆隆,却扰乱不了唇舌交缠的两人。 曲琅净松开南昕乐的手,小手得到自由时却没推开他,反而往上环住他的颈项,手指插进柔顺的黑发,将他的头往下压,粉嫩的香舌滑进他嘴里,他在檀口里尝到淡淡的血味,却没退开,加重两人的吻,手掌托起她的臀,再往上拉开系着罗裳的腰带。 罗裙掉落,在地上形成一道圆,而两人气息凌乱,舌与舌相互缠吮,如解不开的结,也如地上的圆,将两人包围。 南昕乐将腿抬起勾住他的腰,手指往下挑开他的衣襟,指尖滑进,碰触温暖的肌肤。 指尖摸过光滑的肌理,他看似瘦弱,可藏在衣服下的身躯却结实有力,一点也不似表面那般文弱。 指尖触到的肌肤火热,比她的坚硬却也光滑,手指滑过乳尖,感到他微颤,她更故意拈住突起。 「唔!」曲琅净微喘,惩罚地轻咬她的唇,可却阻止不了她的动作,手指撩拨他的脆弱,乐见他乱了气息的模样。 曲琅净低笑,不因她的挑逗而恼,他舔过香唇,唇舌往下啃吮,指尖也拨开上衣衣领。 他舔过她肩膀的伤口,刚愈合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