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行特使隐有簇拥他之意，赤溟六年前入仙宫，封号赤溟圣子，短短六年就从道基境跨越两境破入化羽境，仙宫指名要他参加百年后的五仙合试，资源大把大把地下发，甚至派了高他两个境界的长老护佑。 因为受仙宫重视的五仙合试，与五个至强宗门的结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特别是浮云仙宫的太上长老近期尝试突破舍圣境桎梏，如若成功，就是一步登天，等待三仙天的敕封号令。 玄界已几千年未有登仙天的骄子，此举无异于打破五门平衡的局势，联盟势在必行。五仙合试也不过是表面加深联系的举措，像赤溟这样的天骄，就是宗门的筹码，对宗门后续联盟的影响力有不可磨灭的作用，浮云仙宫自然不惜代价要培养。 赤溟取出宗门赐下的测脉石，台下的稚童神态自信地走上前，比之懵懂的平民孩子多了稳重的气度。 秀气的女童伸出手，皇宫的侍从立刻说：“是十三公主。” 楚帝显然对这个子嗣很期待，目不转睛地盯着测脉石。赤溟扫了眼结果，说道：“二品灵脉。” 大楚皇族许久没有天资卓越的孩子了，楚帝松了口气，爱怜地抚摸女童的脑袋，吩咐道：“朕有个好女儿，赏。” 赤溟对别的孩童不感兴趣，只等神主测试。 又过去几个孩子，能进仙宫的有两人。 轮到沈鸢，他抬眼迎对楚帝考究的目光，然后转到赤溟身上，既无面对特使的拘谨，也没有学前面的孩子撒娇讨好。众目睽睽下，将一只白皙稚嫩的手放在了测脉石上。 当年的天地异象还没有被遗忘，很多人在观察沈鸢。不负众望，测脉石的白光节节攀升，到了玄脉的等级。 “又是个玄脉？”一位特使忍不住说。他们到底是仙宫出来的，见多识广，没有如他人一般失态。 赤溟点头说：“是上品玄脉。” 下界的测脉石怎么可能看得出神脉的玄妙，神主的真正天资不便暴露，正遂了赤溟的意。 “仙长……”封阳王笑容苦涩，沈鸢的天赋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上品玄脉，就值得有些人改变想法了。 楚帝目光冷厉，扫视台上的男童一眼，朗声道：“封阳王世子沈鸢，当封爵。”六岁封爵实属特例，但楚帝的口气不容置喙，吸引或艳羡或思量的眼神投过来。 赤溟一抬手：“多此一举！沈鸢是我仙宫的人，要你世俗的爵位作甚，莫不是想日后多多帮衬你们？” 皇族的人脸色大变，想归想，赤溟直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此人未免太过狂傲！ 然而其他两位特使习以为常，一个世俗皇族算什么，浮云仙宫根本不放在眼里。如果赤溟对这些人客气，他们反倒要考虑一下赤溟值不值得培养了。 赤溟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斩断了沈鸢和大楚皇族的因果，看得出来，沈鸢本人没什么意见，神情淡漠依旧。 “回家道个别吧，从此这里与你再无瓜葛。”赤溟忽视了周围愤怒的皇族，抱起沈鸢放在仙宫赏赐的青翅风鸟背上。有生灵顶替了他的坐骑职责，赤溟十分高兴。 青翅风鸟的修为境界达到了三阶，相当于赤溟所在的化羽境。它清唳一声，带沈鸢和赤溟飞上天空。 最优秀的孩童被赤溟带走了，其余二位特使不能抢他的功劳，就去嘱咐其他的孩子。 “赤溟师兄。”沈鸢自小不喜说话，主动搭话还是今日头一遭。赤溟埋头在乾坤造化袋里找资源，闻言抬头问：“师弟有什么事？”这声师弟叫得无比自然，占尽了神主的便宜。 “……无事。”他看得见的东西，赤溟好似没有察觉。丝丝缕缕的金线以沈鸢为中心向外延伸，在先前赤溟说话时，就消失了一大片。这些金线，世间称为——因果。 记事以来，沈鸢本能地在规避因果，故而身边的金线绝大多数细如发丝，随时都可能断裂。但有两条不同，粗壮耀眼的两条因果线全在赤溟身上，无论他到哪，沈鸢皆能追寻到。 奇也怪也，沈鸢不明白为何偏偏这两条金线特殊，关键一定在于赤溟。 赤溟莫名其妙地收回注意力，他找了半天，总算理清楚袋子里的东西，把看得上眼的尽数收在一起塞给沈鸢说：“师弟收好了。” “多谢师兄。”沈鸢认真地系在腰间，若有所思地看着赤溟的肚子，一道金线就在那处位置。 他伴造化出生，金莲是唯一与他有大联系的器物，藏在腹中元宫多年不被人发现。沈鸢推测赤溟的元宫中也有神异之物，莫非赤溟身上的金线就与那器物有关？ 殊不知这道视线惹得赤溟心慌不已，神主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他故作镇定，说道：“到了，我们下去。” 沈鸢这才转头看去别处，让赤溟松了口气。 青翅风鸟落地，等待沈鸢回来的王妃忙向赤溟行礼，她一眼就认出赤溟是六年前的少年，知道他是来接自己的孩儿走的。 六年时间足够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王妃勉强一笑，对沈鸢说：“我儿，去和你弟弟告别吧。” 道别不能斩断亲人的血脉因果，未来与封阳王府的联系还要存在很久。赤溟暗骂麻烦，索性都杀了不是一了百了吗？ 沈鸢明显察觉赤溟的因果线有变化的趋势，他看过去，赤溟捂住手腕愤愤地回瞪过来，熄了刚才的想法。 “回仙宫！”赤溟原来傲慢的神态变得恹恹的，时不时看沈鸢两眼，一副忌惮他的样子。 赤溟师兄也是真性情。沈鸢想。 这次测脉的收获颇丰，有六个入仙宫的孩子，尤其沈鸢是圣子备选，飞回仙宫后，赤溟就带他们去面见各峰的峰主了。 掌教亲自前来，再测沈鸢的天赋，无不感叹地：“时隔六年再出上品玄脉，五仙合试不足为虑。即日起，楚地沈鸢封号……留仙圣子，随赤溟圣子同去真道峰修行。既然是赤溟圣子带你回来的，就由他接引吧。” “拜见留仙圣子。”在场除修为高深者，均向沈鸢行礼。圣子，是仙宫不可轻慢的核心力量，弟子尽需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