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班没?我过来接你。”周扬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驶向向山的公司。 “还有几分钟下班。”向山按捺住一些激动,这是周扬第一次来公司接他,之前都是两人折中选个较近的餐厅进行中午约会。 下班点一到,向山将大衣搭在胳膊上,匆匆往外走,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告诉周扬了。刚出公司门口,便看到一辆越野车,车窗拉下,周扬戴着墨镜,手撑着脑袋,望向他这个方向。 向山刚坐上副驾座,就被周扬一手拉过脖子,一个湿漉漉的吻缠上了向山的嘴巴。 “你说,你有事和我说,是吗。”周扬亲完向山,开始发动车。 “嗯...我想等下再说,你先开车。” 两人来到一间西餐餐厅,向山之前没有吃过西餐,周扬贴心地为向山切了切牛排:“说吧。” 向山盯着周扬将他的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说:“我和家里摊牌了。” 周扬停下切牛排的手,微微颤抖:“真的吗?你家里怎么说?”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 这是什么意思,周扬怎么会不明白,他站起来,从桌子一边绕到向山那边,他捧起向山的脸,在周围的惊呼下,难以控制地热吻向山。 周扬想过很多,想向山什么时候会和家里摊牌,可能只需要半年,也可能需要三年五载的,就算说了,如果他的父母不同意怎么办,据调查所知,向山家只是普通家庭,又是只有向山一个孩子。 周扬所幻想的未来,每一个阶段都有向山。 周扬想,自己监视向山,囚禁向山,伤害向山,还无时不刻地爱向山,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走进向山的心里,他也不断地告诉自己,向山是个慢性子,反射弧要比别人长,想要和向山走一辈子可能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耐心。 他没想到,在确定关系后的第十五天,向山就向家里摊牌了,结果还很好,这让他怎么不激动。 向山看着周扬眼角通红,他第一次看到周扬这样激动,接着,他听到周扬对他说: “我爱你,在未来的每一天。” 向山听到周围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脸瞬间红了,这是向山第一次在周围人面前被人诉说爱意,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这让他不知所措和害羞,他想掀起桌布藏在桌子下面,偷偷地细品周扬的爱语。 他还想说,周扬真的好热情啊,好大胆啊,哪像他只敢偷偷地将周扬的爱存起来,还害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那次和周扬坦诚想和他拥有一段私密关系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一件事。 周扬将向山带回了家,在向山父母知道的情况下,向山在周扬家过夜了。 周扬那天不断吻着向山,舔着向山,在向山身下卖力前后起伏,带着向山一次一次游上高潮的浪涌。 两人被浪涌冲向阳光明媚的沙滩上,听着那呼呼的海风声,周扬问:“那我可以邀请你和我同居吗?” 向山结巴:“可以...吗,会不会影响到你什么的...”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 向山从确认关系的第一个礼拜住周扬家两天,到第三个礼拜住周扬家六天,向山的东西陆陆续续添进周扬的家里,向山还整理了之前搭过的乐高,装进了组装好的玻璃柜子。 但是第四个礼拜开始,向山就经常看不到周扬,他下班后在客厅独留一盏灯,等周扬回来,等到最后,他埋进都是周扬味道的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等,等到后半夜,就被一个冰冷的身子贴上来,直至早晨醒来,就看到周扬已经不在床上了,只有温热的床单证明周扬回来过。 向山有问过周扬。 周扬只是说最近公司项目太多了,需要加班加点处理。 向山躲在公司的厕所,一遍一遍地翻着两人最近的聊天记录,最近周扬太忙了,发信息的频率都降低了,向山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周扬厌恶他了,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这时听到厕所门外一阵讨论声。 “喂,向山你知道吧?” “谁?哪个啊?” “就那个高个子,看起来很迟钝很孤僻那个。” “嗷,那个啊,他怎么了?” “你听说没,他给人当鸭子欸,听说被人包养了,那个金主前段时间还接他来着。” “真的假的,看不出他是那样的人啊,真恶心啊。” “是挺恶心。” 向山整个人脸色苍白,他想冲出去说不是的,不是的,他明明和周扬是在谈恋爱,可是他要怎么证明他是在和周扬谈恋爱呢? 和周扬过大的身份差距,难以说服其他人相信,向山想,那就只有我知道好了。 又注意到好像确实这几天总会有同事悄悄打量着他,背后好像在议论着什么,原来大家是这样看他的,他浑身发抖地回到工位上,他看到大家避开他的眼神,看着大家眼睛里分明是嫌恶的神情,悄悄说着什么。 接下来几天,向山有意无意地被大家排斥,向山一个人在工位上默默地承受,委屈早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这天,向山在递给另一个人文件时,不小心碰到了那个人的手指,那个人像受到惊吓,直接甩开向山的手,还骂了向山一句死鸭子。 向山愣在原地,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他悄悄地转过去头,用手抹了抹眼睛。 他好想见周扬,可是周扬好几天是深夜回来,都顾不上和他讲话。 向山落寞地回到周扬家中,便看到周扬穿着家居服,在沙发上看书。 向山连续多天的委屈,周扬不在家的不安,两人身份落差的自卑,一时间全部涌上来,向山嘴巴扁起,眼睛变得通红,吧嗒嗒地掉泪。 “怎么了?想我了吗?”周扬走过来抹掉向山的眼泪,“抱歉,这几天太忙了。” “周扬,能不能抱抱我。”向山抽噎。 周扬双手穿过向山的腋下,紧紧抱住向山。 向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埋在周扬的肩上,任由眼泪浸湿周扬的衬衫。 周扬等着向山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他抬起向山的脸:“发生什么了,要说说吗?” 向山还是一抽一抽的,他已经习惯在周扬面前表达自己的不安,情绪和心情,因为周扬是唯一一个会静静听他讲话的人。 他坦率直白地问:“周扬,你会一直爱我吗?” “我永远爱你。” “周扬,你会离开我吗?”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周扬,我没有你有钱,也没有你有身份,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可是我觉得只有你才能配的上我。” 向山迟疑了很久,才说:“周扬,我好像又被他们排斥了,他们说我被包养了,我想反驳,可是我好像找不出证据来。” 向山没有听到周扬说话,他抬头眼巴巴地看向周扬。 过了一阵,周扬才轻声细语地说:“向山,人的偏见就像一座大山,难以迁移,有没有考虑过换份工作呢,至少换一个开心的环境。” “可是我要去哪里工作呢?” “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我想再忍一忍,工作并没有那么好找的,我只是想要你抱一抱我。”向山趴在周扬的怀里,他想,自己有一份工作,至少在周扬面前,会有一些底气。 “嗯。”周扬在向山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沉着脸。 夜晚,周扬在向山睡熟后,悄悄爬起身,去另一层给向山的上司打电话,一阵漫长的铃声过后,对方才终于接起。 “干嘛?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了呀。” “嗯,我知道,能不能让你下边再加重排斥向山?” “你认真的?哥们,不怕遭天谴啊?” “我只是受不了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和其他人有过多接触,我尝试过的,我还是想把他放在我的眼底下,我不想他的眼睛看到别人,也不想他的耳朵听到别人。” “你真的太病态了,本来呢你让我把他招进来,我也不说什么,他也确实能干,你最近又让我安排造谣他,排斥他,我今天可是听说他被人骂了,你倒好,不在这里心疼你家那口子,还想再逼他,你想做啥啊?再帮你下去,我的良心还遭的住不。” “心疼啊,我怎么不心疼他,放在我眼底下心疼,不好吗?” “你心疼还连续几天半夜三更才回?你们那公司员工都传他们那笑面虎老板晚上在办公室干坐着不回家,闹得你们员工心惶惶的,都传到我这了。” “嗯,我知道。”周扬没有作过多解释。 “行行行,你家那口子碰上你真是够衰的,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你也少折腾人家吧。” 周扬挂断前,仍听到朋友嘟囔,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折腾啥啊。 向山第二天上班,发现好像被排斥得更严重了,那些讨论声似乎变大了,他隐约听到什么鸭子,包养这几个字眼,这让向山陷入焦虑,感到越发艰难。 他想起了周扬说的换份工作,他的心思开始动摇,直至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