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我不禁失笑,接了电话乖巧地表示已经散场,在外面散散步保证十点前就能回去,把我爹轻松哄的挂了电话。 我顺水推舟地和张抒意道了声抱歉要走了,张抒意就局促的站起来想送我似的。我去结了账,到外面看着他柔顺又试探着讨好的样子,就随口约定了下次再一起吃饭。 我猜是我的占有欲在作祟,不太希望别人看到他这副柔媚的样子,他说要送我,我就挽着他的手臂亲亲热热地问他要不要做我的人。又明说了我的零花钱不一定有他的工资多,做我的人没什么好处。 张抒意似乎是意动了又被我的直言相告搞得有点挣扎,他或许是怀了和我结婚的奢望,却又害怕在我身上白花时间。 我理解他的精致利己主义,也理解他这点不肯放下脸面的假清高,虽然有点不屑,但他这张化妆后的脸格外合我胃口,让我多了点耐心。我让他再考虑考虑,就上了来接我的车。 2 回去之后,两个麻烦精已经洗漱完了,我哄了几句就让他们睡觉去。见他们不肯,我就威胁要检查他们今天写的作业,这俩一下就乖了。 真不知道这俩脑子是怎么长的,一个三年级一个一年级,都是班里倒数。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成绩也起码是中游,数学尤其不错,中学身体好些了更加是随便考考都前三前五,如今给他们讲个应用题能讲到怀疑人生,实在理解不了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智商差距那么大。 忘了说了,我们三个孩子实际上有三个妈,我是我爹初恋为了搞点钱生的,我对亲妈的印象就是洒脱且大气,她一直没结婚,也很少联系我。 大点儿的是我名义上的妈生的,这位生孩子的时候不顺利只能顺转剖,还出意外切除了zigong保命,后来就一直身体不好,孩子也经常是我在帮着带,当然,杂事都是保姆做,我只是个提供情绪价值负责逗他们乐的角色。 小的是我爹上面那群指手画脚的长辈私自动用了我爹以防万一冻的jingzi整出来的,当时我爹的哥哥意外去世了,于是我爹刚成年就去冻了精。这事儿可没把我爹妈气死,但当时还不到时候不方便清算,只能咬碎牙认了。后来处理完那群人,毕竟孩子也没有什么过错,也就一直养着当大孩子的玩伴了。 所以孩子的智商大致是随了妈,我不太礼貌地偷偷衡量了一下几位女性长辈的智商,不得不承认还是我亲妈看上去最有脑子。 3 张抒意后来果然约了我,说是想去新开的商场吃烤rou。我当时正好一时兴起辅导了一会儿孩子功课,就一会儿感觉自己血压都高了,立刻就答应下来,和阿姨说了一声中午出去吃。 张抒意又化了妆,结合他那一身打扮有点韩范儿,估计是注意到我之前有盯着公司里的一个韩系帅哥看过几眼。但其实那位长相不怎么样,就是一米九加身材好,所以显得挺衣架子。 我装作没发现他的用心,就招呼他点菜点rou点饮料。他一直说我来决定就好,但懂事儿的金丝雀应该知道该怎么点菜。我懒得教他这个,随手点了两个想吃的,剩下的就给他决定了。 rou上来之后我本想动手把rou放到烤盘上,却被他伸手拦下。我也就随他去的伺候着,越发觉得他这样的确实不吸引人。就连我的普通朋友都能做到的礼节式关心,对于他的目标人物来说,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4 我低估了他招蜂引蝶的程度,还在吃呢边上就有勇敢的女士凑过来要联系方式。张抒意还算得体地拒绝了,大概是在这方面挺有经验。 我一边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一边吸溜着杯子里的可尔必思,又被他抓着手配合着宣誓主权。 这顿还是我付的钱,虽然我的零花钱在二代里算艰苦朴素的,好歹这点小钱不至于让我的人花。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好像忘记得到他的同意了。不过他约我不就是同意的意思吗,我理所当然地想着,挽着他去逛商场。 其实我并不爱买东西——我吃饱了就满脑子想看他去床上叫给我听。我问他会不会唱歌,心里却都是那个小明星被我的朋友夏小姐玩得高潮的样子。 5 张抒意这人真的不太会说话,这边建议把他的嘴锯了。或者塞个跳蛋也行,上面下面的嘴里各塞一个,一边逛街一边嗡嗡响,这样说不定能让他看起来更讨喜一点。 我陪他逛了一圈,发现这家商场竟然有某家我挺熟悉的专门做正装的男装店,我起了兴趣,里面的销售小姐一通天花乱坠,我打算给张抒意定一套正装,他倒是挺不好意思地说已经有一套了,我从他有点奇怪的表情里猜到估计是之前的富婆带他去正式场合炫耀过,于是随意哄了几句衣服不嫌多之类的瞎话,就给他整了套和他的经济水平更接近一些的。 张抒意很乖地跟着我买完衣服,看向我的眼神又水润又多情,而我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像个劝妓女从良的渣男,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打算走了。 6 张抒意像是溺水了似的抓紧了我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我平时哭穷卖惨比较卖力,他似乎是低估了我的账户余额,以至于认为我给他花钱是一种多么爱他的表现。 他似乎没有真正地被爱过,他好像不知道做情人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富婆要钱要东西。我不禁嘲笑起自己的天真,一个大学都毕业的成年男人,哪里可能是只纯洁无暇的小白兔呢。 7 但他用他那湿润的双眸注视着我的时候,我依然没法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说想要做我的男朋友,我就知道他想要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号,而不是当一个附属的玩意儿,可是我并不喜欢。 一个人一旦去做了放下尊严的事情,就很难再把尊严重新捡回来。我没兴趣真情实感地搞一个别人玩剩下的小角色,但我习惯了给别人三分薄面,于是也习惯了有些人会得寸进尺。 8 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讲真,我的手机除掉sao扰电话,三天都不一定会响上一次,却次次在见他的时候响了,我有点好笑地接了,是方家的一个jiejie,说她妈还有她meimei书逸想我了,周末约我一起去树山度假。 我下意识地唤了声:“书逸啊,那书逸在你边上吗?”那孩子也才刚上小学,性格倒是很亲人,我爸妈每次接电话都得逗逗她。 她就笑着说孩子在上课呢,我也就作罢,一口应下邀约,又客套几句有的没的,这才挂了电话。 9 张抒意有点安静地看着我,只有我唤书逸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应声,又意识到不是在叫他。 我大概是被那群狐朋狗友传染了变态的习性,喜欢看小朋友惊慌失措的模样,但或许是因为知道他曾经是个从小地方考进全国最顶尖的高校的学生,而我还残留着一点学生时代无聊的成绩崇拜,于是对他好歹有一点点卿本佳人式的假惺惺的怜悯。 如果他好好做事,或许也能在这座繁华的城市站稳脚跟,甚至运气足够好的话,能组建一个不错的中产家庭。但万一掉进了泥沼就不一样了,那群人会割掉他的羽翼,掩盖他的光芒——而我正看着岸边犹豫的他,我能毁掉他,这真是一个诱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