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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一)

    柏勤就这么胡思乱想,又哭又笑地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到盛娱旗下自己的工作室时,双眼肿得像金鱼泡一样大,眼皮下是两片青黛,脸色憔悴,精神极差。

    南希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不停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柏勤被问得差点又要哭出来,用尽毕生演技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笑,说自己昨天晚上看了一部悲剧题材的电影,太过投入没控制住,就哭了一晚上,后半夜也一直在反反复复回忆电影中的情节,所以就没睡好。

    南希半信半疑,还想问,但是柏勤摆摆手,让她不要再纠结了,先把今天的行程捋一遍,和杜子明见面商谈的时候需要注意些什么。南希就作了罢,让人给柏勤找来了面膜和冰袋,让柏勤敷着面膜,消着眼睛的肿,自己则跟柏勤说今天的工作。

    柏勤连着敷了好几张面膜,神色看上去才好了一些。他和南希准备出发前往杜子明工作室的所在地的时候,安东终于姗姗来迟。

    安东的脸色也非常糟糕,一对熊猫眼,头发蓬乱,衣服也是随便搭的,看着非常别扭。南希一见安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说给他打了那么多个电话都不接,现在还知道来,助理都怎么当的。安东点头哈腰地道了十分钟的歉才被南希允许跟着一起出发。

    上了车之后,柏勤问他:“你怎么迟到了?”

    他和安东坐在一起,整个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仿佛安东是个危险的炸弹一样。其实柏勤在安东出现的那一刻,疏离和敌意就像藤蔓一样从心里迅速生出,抓住了他整颗心,因为他始终记得杨穑和柳茗的话——

    “……安东那个废物,上次没办好事,没弄死柏勤……”

    “……柏勤也真是傻逼,被自己的助理卖了都不知道,还乐呵呵地要给安东涨薪……”

    安东却是没有注意到柏勤回避的动作,长长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开始倒苦水:“昨天我女朋友不是来了么,我好不容易回到家后,她对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说什么我让她等了这么久,说什么我住那个破地方,又远环境又不好,还骂我快三十岁了还只是个助理一事无成没出息……反正就是什么难听就骂什么,我跟她吵架的动静太大,吵到了邻居,惹得我又被邻居一顿骂。好不容易将她劝进了家里,她就哭,说什么自己辛苦,也不知道整天跟我异地恋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来这里见我一次,却又没人开门,她在外面等得又冷又饿,打电话给我又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她爸妈让她回老家找个条件好的结婚,跟我在一起又累又穷什么什么的。真的是,折腾到了凌晨三四点才歇下来,我都没能睡几个小时。柏哥你说,她没能进门这能怪我吗,她要来也不提前告诉我,这折腾的……”

    柏勤打断了他,问道:“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五年?”

    “五年快六年了。”

    “一直异地真的是因为她在这里找不到工作?”

    “嗯,也因为她父母不放心她离开老家到这里跟我在一起,她父母嫌我不够有钱。不过柏哥你别放在心上,我真不是抱怨你开的薪水不高,只是她父母毕竟就这么一个宝贝,当然是想让她嫁个好的。可能我就是还达不到他们的预期。”

    柏勤笑笑:“我没放在心上。不过,你要是真想和她结婚的话,我可以给你奖金和更高的薪水,这样你也好交代。”

    “真的吗?”安东惊喜道,但转而又不好意思起来,“柏哥,其实你给的薪水和奖金已经很高了,再提就要被人说了。”

    安东说得没错,柏勤给他开出的薪水和奖金已经算是艺人助理这一行里最高的了,一来是因为柏勤的咖位高,收入多,有足够的财力;二来是看在两人多年的情份上。不过虽然是艺人助理这一行里最高的薪酬,但是跟柏勤的收入比,连根头发丝儿算不上,想要在这个寸金寸土纸醉金迷的大都市里买一套像样的房子,好好装修,再买辆车和停车位……生活艰难。

    “没事儿,你是我的助理,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乐意给多少就给多少。”

    柏勤意味深长地看着安东,眼神冰冷,仿佛能看穿安东的灵魂似的,竟让安东不禁打了个寒噤。

    “柏哥,你这样看我,有点吓人啊。”安东说。

    “吓人吗?”柏勤幽幽地问,“咱们关系这么好,你怎么能说我吓人呢?”

    安东被看得后背都出了冷汗,不自觉往车窗的方向挪了挪:“柏哥你今天怎么了,别这样看我啊,我的妈呀,魂儿都要被你看穿了。”

    “怎么,怕我知道你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么?”

    “见不得人的秘密?柏哥你说什么呢?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柏哥你怎么了?”

    柏勤凑上去,盯了安东的眼睛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子退回去,道:“逗你呢,看你吓成这个样,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不成?”

    “怎,怎么可能,柏哥你瞎说什么呢,小弟我誓死守护你啊。”

    柏勤拍拍他的肩:“我知道,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好了,缓缓吧,这么不经逗,真是的。给你发个红包压压惊。”

    安东舒了一口气,看着柏勤哼着歌解锁了手机,然后点入了两人的聊天对话框,给自己发了个红包。

    “算是我逗你的精神损失费。”柏勤嘻嘻笑着说,“不好意思啦,等会儿要见杜导,我就拿你练了练演技,说不定待会儿能用上。”

    安东哭笑不得:”行吧,柏哥开心就好。”

    他点击收下了柏勤发的红包,有两千块。

    这时,一个红点亮起,有新信息来了。安东退出和柏勤的对话框,发现是杨穑发来的。

    杨穑的新信息写着:给他吃花生,事成后,两千万和一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