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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得感情的杀手和必须恋爱的太子(十六)

    青年道:“此次猎妖大会,我会去寻你的,照儿,切记,千万不可莽撞,等我。”

    少年嗔道:“知道了,别总把我当小孩,我也过了成婚的年纪,是大人了……”

    青年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子,宠溺道:“怎么,照儿也想成婚了?想哥哥娶你么?”

    少年小脸涨得通红,一本正经道:“是我娶你!喂……又来?!不成……”

    话音刚落,那青年便又猛地将少年押在树干上,来了一记深吻,原本手已伸向少年腰间,但见其双腿无力,抖似筛糠,终是内疚地笑了笑,在少年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再背起他,继续前行。

    游稚咽了口口水,一番天人交战后,喃喃道:“原来两个男子也可成婚……嗳,哑巴……哑巴?你去哪?!”

    见那两人走远,哑巴跳到树下,不自然地扯了扯贴身武裤,闷头往水潭边走。游稚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竟是不敢靠近哑巴,只徘徊在岸边,时不时踢一块石头去潭里,不知不觉翻了数条新鲜河鱼上来。游稚两眼放光,哪里还记得方才那一幕?忙不迭跑去黏哑巴,让他做烤鱼去了。

    这夜二人都没怎么说话,心里各自埋着思绪,直到第二天早上,再次踏上旅途,游稚才恢复了大喇喇的孩童性子,缠着哑巴问东问西。

    临近山巅,林中小路殊途同归,视野渐渐开阔,人声嘈杂入耳。二人忽地钻出树林,前方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四周依山建设阶梯型观景台,现已坐得八成满,人们或交头接耳,或高谈阔论,席间有小贩兜售瓜果点心茶水,还有赌场来开盘口,真是热闹非凡,就连除夕夜都赶不上这阵势。

    “完了!都快坐满了!”游稚抓狂道,“哑巴!来这里!这儿还有两个连在一起的座!”

    游稚转身走了几步,牵上哑巴的手,然而再扭头一看,那两个位子已被一对少女坐下,她们各自手持团扇,掩面微笑,手腕上绑着奇怪的布条,正巧有几个青云门弟子路过,她们便挥动手臂,激动大喊:“明晏哥哥!明德哥哥!啊——”

    赛场走道上,明晏以衣袖遮面,身后跟着几个师弟快速走过,观众席上呼声更盛,女子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随后卿池也踩着白云飘落,朝观景台施施然一拱手,领着青华门弟子前往青华门阵营去了。

    “啊——我懂了!”游稚恍然大悟道,“原来她们手上的带子是青华门的发带!哑巴,你说是不是?”

    哑巴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游稚方才声音有点大,吸引了一众少女回头,她们瞧见一袭修身劲装的哑巴如武神般玉立于树下,注意力登时就从遥不可及的卿池等人身上收回,尽数投放到哑巴脸上,有胆子大的还拢着团扇问:“唷,这位公子也是来参赛的么?”

    游稚心里五味杂陈,闪身挡在哑巴身前,凶巴巴又酸溜溜地说:“都不许看!他是我的!我的……他是小爷未过门的媳妇儿!那啥……朋友妻不可看!”

    众人一阵哄笑,只当这小鬼胡闹。游稚一看座也没了,便拉着哑巴的手离开这喧闹之所,寻了一处僻静地,二话不说就要抱着哑巴以轻功上树。路边又有来观战的人匆匆走过,哑巴连忙躲开,慢吞吞爬起了树。

    想起方才的胡言乱语,游稚脸上火热,兀自飞身上树,热风徐徐吹来,只觉身上更加燥热难忍。片刻,哑巴窸窸窣窣爬了上来,坐在游稚身旁,双目放空望向远方。

    游稚怔怔看着哑巴,视线顺着他俊朗的脸下移到脖颈,微微耸动的喉结,一滴汗滑进交领下的胸膛里,游稚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心想:我家哑巴真好看,身材也很好,真不愧是小爷从一百个人里挑出来的俊男!

    哑巴蓦然回首,看着游稚似笑非笑,接着又不断靠近,伸出手朝游稚探去,那一瞬间,游稚以为哑巴会拈住他的下巴,吻下来。然而哑巴只是双指快速一夹,再收回时,两指间多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大虫。

    游稚并不怕虫,但哑巴手指离他极近,那只背部被擒住的甲虫还在拼命挣扎,长满毛刺的腿根根分明,那景象骇得他往后猛靠,然而身后已是树枝尽头,眼见就要摔下树去。

    “啊——”

    游稚尚未反应过来,哑巴已慌张惊叫出口,甲虫随即挣脱束缚飞走。哑巴再想揽住游稚腰际却已太晚,他随着游稚坠落,不想游稚更加灵敏,竟能在半空中调转身体,一脚蹬在树干上借力,又一转身,稳稳接住哑巴的身体。然而哑巴近日吃多大鱼大rou,身形早已不复那日消瘦,游稚身子一沉,跟着哑巴摔了下去,结结实实倒在哑巴身上,离他的嘴唇仅有一拳之隔。

    哑巴下意识环住游稚,似乎十分庆幸自己接住了他,虽然是以此种狼狈的方式。游稚怔怔看着哑巴双眼,如墨色古井般深邃,如广袤星夜之璀璨;游稚又去看他的唇,坚毅唇峰微微颤抖,呼着灼热的气。

    就亲一下,我就亲一下……游稚被哑巴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吻了下去,但他的吻十分笨拙,只浅浅一触便又分开,再抬头看时,哑巴满眼震惊,环在他身后的手收回,并在他胸前轻轻推了推。

    他不喜欢我……

    游稚头一次品尝到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是比离开师父下山打拼时更加揪心的难过,他哭丧着脸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林中跑去。

    已过巳时,比试现场人声鼎沸,锣鼓滔天,七大门派的参赛弟子们陆陆续续到场,将正圆形的场地均分成七块,以年青一代弟子为首,站成一块扇形,而各大门派掌门则各自坐在上方,如神只一般俯视众生,仙林盟主顾温尚未现身,千花岛掌门沈柯则在会场忙来忙去,主持比试事宜,身后一众千花岛弟子,虽谈不上国色天香,却也个个眉清目秀,英姿飒爽,丝毫不输场上的男弟子们。

    此时又有一队人匆匆赶到,为首的男子正是那日在树林里见到的高大青年,他踩着一个巨大的纸鸢,缓缓降落在天机阁所属的阵营前方,观景台呼声不断,只听得女子们娇笑连连,亮出纤细手腕上的镯子,一边摇晃一边喊:“见月哥哥!”

    见月明显听见了观景台的呼声,似乎被身前身后的师兄弟们打趣,便不好意思地朝着呼声最盛的地方一揖,继而心虚地往玄林观阵营一瞥,队伍后方正是那日与他私会的少年,此时一身玄林道服宛若仙童,红润的嘴唇微微向下撅着。见月神色慌张,连忙用手指了指心脏处,那少年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直到各散修也在七大门派后方择地而立,沈柯才换了身衣服出来主持开幕仪式。历来仙林盟主都不会干涉仙林大会的内务,顾温此时人虽已到了现场,却也没有出面摆架子,沈柯见他归入玄林观阵营,也只微微一点头致意。

    此次仙林大会额外增加了一场热身赛,比赛内容由主办门派决定,作为开场活跃气氛。千花岛弟子在偌大赛场周围布下结界法阵,沈柯宣布此次热身赛名为“飞花走石”,并讲述了比赛规则,话音刚落,十名弟子同时从观景台上方踩着莲花座飞向法阵处,旋转下落时无数清香花瓣随之飞舞,宛如天女散花般圣洁唯美,引来观众连声叫好。

    随着最后一声吟诵响起,赛场周围涌起一幕半透明的光帘,那光帘足足蔓延了数十丈高,而后向中央收拢,呈一个半球形,与此同时,光亮隐去,结界如不存在一般,rou眼不可见。

    沈柯宣布飞花走石开始,也不知是为了测试结界是否完好,还是有意炫技,沈柯全身炸开,众人正惊叫之时,她身周散落万千花瓣,缤纷色彩如潮水般涌向观众席,却在结界消失的地方碰壁滑落,花瓣雨随即眷顾了场上每一个弟子,而后掌声雷动,数万民众被这绝妙的鲜花配美人所震慑,竟不由自主站立起身。

    花瓣旋转落下,在触碰到物体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不多时,赛场内又只剩各门派弟子立于隔离线后,而千花岛阵营上空则现出花瓣聚集而成的沈柯,她酥手一挥,射击场前方赫然浮现数朵娇艳牡丹,便是此次飞花走石的靶子了。

    各大门派的年轻弟子依次成列站立,每一轮都有三朵牡丹可供攻击,七大门派与散修各出一人竞争,率先打下牡丹者记一分,最后统计各派分数,最多的门派可获得千花岛不传秘药一盒,可解百毒。

    第一轮比赛已开始,三朵牡丹从花团中脱离出来,于空中飞舞变幻。青华门擅风火雷电水,首徒以水球攻之,却被天机阁首徒以石板挡下;碧幽谷首徒席地而坐,修长手指轻抚七弦琴,琴音如刃,射向牡丹,被冥途宫首徒干扰轨迹,音刃偏向一侧,击打在结界上;千花岛首徒手指一弹,一连三朵粉白花蕾朝牡丹袭去,遥连山首徒上身赤裸,虬结肌rou布满全身,一声暴喝后,气浪震飞花蕾,顺道又抵消了碧幽谷首徒的音刃;玄林观首徒单手持剑,锋利剑芒从剑尖溢出,斩断石板,劈碎音浪,直取牡丹,竟是打算一人独吞三朵!而不起眼角落的散修却以弹弓瞄准牡丹,三枚石子如箭在弦上,趁着七大门派互殴之际连射出,嗖嗖嗖三声响,牡丹应声倒地,计数板旁的千花岛弟子朗声道:“散修,三分。”

    “好——!”

    观众席连声高呼,有好戏看的他们才不计较谁得分,只要过程足够精彩就成。而七大门派掌门人的脸色则各自精彩,显然没想到斗法半天,竟被最瞧不起的散修得了头筹,真是奇耻大辱。

    几轮争斗过后,比分趋于平稳,唯独散修稍稍落后,不过不仅观众,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抱希望,反而打得无欲无求,偶尔还能趁“名门正派”内斗之时偷得几分。

    轮到明晏上场,他掐动手诀,打算以简单的火弹出击,因为不需要吟诵,所以可在短时间内连发十枚以上,或许能以数量取胜。十枚弹珠大小的火球连射出去,身旁的见月双手一舞,一个小小的纸鸢阻住火球去路,顷刻间燃烧起来。玄林观的那名少年趁机召唤日华之力,掌心涌现三枚耀眼金轮,接连飞出,被千花岛弟子以花雨拦下两枚,第三枚眼见就要印在牡丹上,又被明晏一道风刃搅碎。

    场上各派法术应接不暇,轰天光芒闪烁不停,又有鲜艳花朵围绕,将比赛的观赏性提到峰值。几番缠斗后,散修又想靠冷兵器出奇制胜,却被遥连山的壮汉以rou身接住。明晏气喘吁吁,其他几人的招式也全被见月拦下,此时都显出疲态,不知这疯子到底想做甚么。

    那少年微有些气愠,时不时瞅一眼见月,也在揣度他的想法,而见月只不经意一笑,随即放出七只纸鸢拦住所有人。就在众人缠斗纸鸢时,见月觑得时机,以指尖蓄力,三股被压缩到极致的灵力弹射出,各自黏住一朵牡丹,又在见月行云流水的牵引中飞回,两朵鲜艳欲滴的赵粉准之又准地落入少年发髻,另一朵则回到见月手上,他对着呆滞的少年狷狂一笑,报数声随即响起:“天机阁,三分。”

    “呀——!”

    少女们尖叫不断,方才的戏码显然超出了她们的阅历与承受能力,她们叫喊着见月的名字,幻想自己是那个幸运儿,而见月回到天机阁阵营后,又被好好打趣了一番,直被说得脸颊通红,忍不住去瞥匆匆赶回的少年,只见那少年更是赢得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与见月四目相对时,羞得再度低下头去,而他身旁匆匆跟来一个俊朗男子,焦急说了几句,少年不耐烦地走开,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找那男子,说是轮到各门派大师兄上场了。

    树林深处,游稚已不知不觉跑了半里地,再回头时哪里还有哑巴身影?他靠在一棵树上不住喘息,心想自己都做了些甚么夸张事,在山上训练时的沉着冷静不翼而飞,最令他难过的还是哑巴的反应,眼睛表达的感情是厌恶么?抑或是嫌弃?嗳,要是能像树林里那一对就好了……

    游稚拍拍自己的脸,树林里那一幕的冲击感尚未褪去,光一想都有些烧心。他自讨没趣地在原地转悠,心想这次哑巴要是追了过来就原谅他好了,以后也不跟他生气,也不偷袭他了,万一真把他气跑了上哪儿哭去……

    正这么想着,不远处的观景台传来震天欢呼,似乎要开始猎妖大会了,各门派再次集结弟子们,在设有传送门的入口处有序等待。

    已是午时,卖货郎们兜着糕点来回叫卖,生意红火,没走出几步便被抢购一空,只好匆匆赶回马车取货。另一边的盘口又新开一轮,方才飞花走石刚结一盘,押在冥途宫上的人赚了个盆满钵满,各自喜笑颜开买吃食去了。

    “猎妖大会开始。”

    沈柯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各门派队列前的传送门同时打开,弟子们接连走进那扇发光的门,每一人都会被随机传送到赛场中的任意地点,可以随意结队,但比分只会算在给出最后一击那人的门派上,所以过往的比赛中,大多是同一门派的人结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