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的不要紧吗?” 像木偶一样在房间里站了十分钟之后,安兹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小声对空气说话。 (呜哇——) 在行动完毕之后在察觉自己有多丢脸:这是绝大多数人都经历过的事情。 没有强制冷静后的死之统治者只感到一股一股的毒素被注射进了心脏。 安兹环顾四周,感觉无论是继续站着还是坐下都好沉重。 哪怕是再多做一个动作都觉得很累,当如果丢开统治者的身份直接躺在地上,又觉得很丢脸。 于是,安兹就像做错事后站在原地惴惴不安的幼儿园小朋友那样保持着僵硬地站姿,双手像是无处安放似的绞在一起。 (怎么办——怎么办——!!) 接下来要怎么办,要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呢? 安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因为丢脸到不愿意再开口说话了,所以才没有像小孩那样呜呜叫。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表白事件好像就这样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不对,当然不是第一次了,像雅儿贝德和夏提雅……啊啊,一定要在现在想她们吗?!) 无上至尊慌乱的用手拍打着自己脸前的空气,好像这样就能扇走脑内出现的两个女性守护者的脸。 “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这种话已经没用了。 因为安兹已经作出了完全的拒绝,想必迪米乌哥斯这么聪明伶俐的守护者应该能够明白。 明明在其他所有事情上都会思前想后,反复琢磨,只有今天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否定。 真也算是支配者失格的一种吗,优秀的君主应该能够更加妥善地处理这种事情吧? “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铃木悟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 不仅是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而且还把迪米乌哥斯的希望完全切断了。 (接下来是会怎么样……被拒绝的男人会做什么啊?可恶,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这种经历啊!) 理论上来说,同为男性,安兹原本多少能够想到迪米乌哥斯在被拒绝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才对。 但很可惜的是,作为一般职员在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铃木悟,完全没有求爱被拒绝的经验:这不是在说他的桃花运很棒,而是铃木悟本身就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暗恋也没有单恋,也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单相思坦白后被拒绝的事。 一句话总结,安兹在恋爱这种事上完全是个处子。 因为沉迷YGGDRASILL的缘故,像办公室八卦这样的活动安兹也完全没有参与过。 铃木悟所在的阶层,“谈恋爱”就像是奢侈品一样。相互喜欢也好,一厢情愿也罢,无论什么背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情节,“爱情故事”这种东西对铃木悟而言简直和塔其米口中的一百多年前通过无线电播放的什么勇者、什么骑士的故事没多少差别。 (社畜这种东西只要会交配产仔就行了嘛。) 对铃木悟而言,身上萌发着爱情的真人还比不上佩罗洛奇诺游戏机里的GALGAME女主角来的真实。在高档商品电视推销节目和征兵海报上也会看到漂亮的女人,但因为深知她们只不过是富人阶层抛下的诱饵,所以也就只有那一瞥的惊艳罢了。 以前在跑业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恋爱中的客户和同事,但正是那些人给安兹留下了“谈恋爱的人真麻烦”的不良印象。 ……而至于失恋的人会怎么做,安兹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半天,脑子里也只有佩罗洛奇诺因为打出了美少女嫁作他人妇的BE支线而萎靡不振叫苦连天,最后被泡泡茶壶强制PK一顿暴打的惨样。 从一般社畜的角度去思考就是无解呢。不过本来用普通人的思路去揣测智者的心情就可笑。 而从绝对支配者的角度考虑——虽然铃木悟没有被人爱过,但在转移到异世界之后,安兹因为自己的过失和样貌而同时被两名绝世美女爱上。 如果是普通男人的话肯定会觉得自己进入了幸福天堂,但安兹在好几年的异世界生活中还是感到胃痛大于幸福。或者说干脆全是胃痛。 (……过失和样貌么。啧。) 安兹抱紧了双臂。在不死者形态时倒没什么,但用着铃木悟的rou身去回想那些被热烈称赞自己的白骨的画面,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被守护者们爱着的是安兹·乌尔·恭,死之统治者啊。 被女孩子视为梦中情人的那个男人,只不过是自己努力伪装出来的假象:铃木悟知道要对自己诚实,但现在用着一颗会被激素影响的大脑承认这件事,沮丧难过的心情也完全没办法抑制住。 如果细细想下去的话就会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既没有强大的实力,也没有聪慧的头脑,也没有交口称赞的“美貌”,甚至连恋爱方面都做不到游刃有余,倒不如直接打上“白痴”标签的普普通通的男人——铃木悟看着自己的定义就感觉好无助。 (会有女性喜欢这种新手废柴吗?好可怕……) 佩罗洛奇诺有说过,像铃木悟偏好的那种巨乳御姐大概会像养小狗那样饲养这种懵懂无知的年轻男性,不过那也只有肌rou发达,身材性感,面庞英俊,性格天真的男子才会被相中。铃木悟当然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可再一想,雅儿贝德和夏提雅—— (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被天才女性爱上了”啊!) ——还要加上天才男性。 不得不大声告诉自己这一点的铃木悟感觉腿脚发软,终于缓缓地跪倒在地上,随即像小海兔那样蜷缩成了一个扁球形。 (天才男性?迪米乌哥斯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啊,真的搞不明白啊……) 安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呜呜”的呜咽声。 因为把脸埋进红丝绒地毯实在太羞耻了,纳萨力克的绝对支配者像黑洛黑洛一样咕叽咕叽的蠕动着爬到了沙发边上,抓起一个圆筒形的长靠枕把脸埋了进去,四肢也紧紧地缠在靠枕上。 像安兹这样的存在,如果有谁突然宣布说爱上了自己,那可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美貌,因为权势,因为力量,因为财富,像凡人之间结成婚姻的大多也是出于以上这些理由。就像夏提雅是因为恋尸癖所以才爱自己爱的不能自拔,而如果用这铃木悟的模样去见她的话大概反应就会平平——安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可现在君临纳萨力克的是铃木悟。 在没有力量,没有威严,也没有美貌的时候,却得到了同性守护者的告白。 (难道是喜欢我的性格和……头脑吗?那还不如说是迪米乌哥斯爱上了他自己呢。) 想到这点铃木悟的胃就愈发疼痛。 (而且,为什么是同性呢?) 像赛巴斯也一样和大坟墓外的女性产生了爱情,因此可见守护者们并不是非无上至尊不可,也不是非NPC不可。而大坟墓的NPC中的男女比例也并未失调,可爱的女子到处都是——当然,安兹是觉得大坟墓里的每个NPC,无论男女都很可爱。 或许迪米乌哥斯有自己独特的挑剔口味也说不准。但应当不是因为没有异性恋的环境而导致其从异性恋转向同性恋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工作太累所以找不到对象?但在纳萨力克之外,迪米乌哥斯办公之处也不是没有异性的吧……而且若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是最不可能的人选,毕竟每次也只是短短的见上一面罢了。) 安兹在心里算着自己和迪米乌哥斯相处的时间。 在变成人类以前的时间简直屈指可数。在办公室谈论未来的战略,在王座之厅会见,在国外谈论战略,装模作样的签署文件,给予夸奖……怎么想都是和工作相关。 除了在第九层浴池的那次。但除了那次之外其他时间好像都是在谈工作。 而在安兹变成人类之后,迪米乌哥斯和雅儿贝德的角色对调,和铃木悟朝夕相伴的角色换成了第七层守护者。但在平日相处之中,安兹也未曾察觉迪米乌哥斯有任何逾矩之行,像雅儿贝德那样直接把自己推倒的事情更是没有发生过。 (不管怎么说,我对迪米乌哥斯不够关心是事实。他在纳萨力克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我也不得而知……唉所以都是我不好,如果以前多多关注他的话也不会……) ——不会怎么样呢? 安兹被自己问住了。 (不,我完全没有在说迪米乌哥斯不对的意思!) 安兹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 如果是说喜欢上同性的话,安兹对此完全不表示反对。在铃木悟生活的世界,社畜这种动物如果不繁衍后代给富人阶层提供劳力,就会被视为异端。因此在铃木悟出生前十年,原本已经同行一个世纪之久的同性婚姻法被勒令废除。但在底层人民本身生活的环境里,看透了富人阶层的丑恶嘴脸的群众依旧继承着百年传递的精神。 而且迪米乌哥斯可是安兹的伙伴,自己的挚友——乌尔贝特·亚连·欧德尔的孩子。如果是乌尔贝特写下了这样的设定,那就说明这是同伴的意志,必须予以尊重和遵行。安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强行违逆同伴心愿的事情。 而且,对安兹而言,宠爱自己的孩子就是理所应当的行为。哪怕迪米乌哥斯在王座之厅当着全体守护者的面,甚至是当着外界人类如鲜血帝之流的面向他请示自己爱上了男性该如何是好,安兹也会直言“男人爱上男人也未尝不可”,然后亲自鼓励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同性。至于这个世界流行的风气如何,安兹完全不在乎。 若是妨碍到了自己的孩子的幸福,就把这个世界本身好好改造一番,直到符合他的心意为止。 (但为什么是爱上我啊……?) 如果安兹还说不清楚的话,铃木悟则是绝对的异性恋,而且还是巨乳派。而出于社畜的自知之明,铃木悟从未幻想过会有完美的女性爱上自己,更不用说是完美的男性了。 (认认真真的谈恋爱是不可能的吧。) 安兹得出了结论。 真心实意地接纳迪米乌哥斯的情谊,身为异性恋的铃木悟还是做不到。无论是从实际情况还是从性取向来说,铃木悟和同性展开恋爱,而且还是和隶属于自己的同性守护者展开恋爱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和实际情况比起来,或许性取向反而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安兹·乌尔·恭是纳萨力克的绝对支配者,最后停留于此地的无上至尊,是被全体NPC们奉若神明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铃木悟只是个区区的普通人,只有庸俗的头脑,脆弱的rou身,以及不堪一击的心灵。 作为凌驾于一众天赋异禀的异形种之上的君主,现在有着这样柔弱无力的身体,对外还有各种未知的危机,以这样的姿态去思考爱情之类的东西实在是太幼稚了。 在现实面前,无论是什么样的私人欲望都要进行抑制——虽然铃木悟本身就近似于无欲无求。 (果然用理性判断,这种时候完全就不应当去考虑这种事情啊。) 铃木悟在苦笑。 即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如果有强制冷静的话可能一下子就想到了吧——但想到自己一开始依旧是在用感性进行判断,安兹就不得不感叹自己的不知足。 (这也是我的缺点之一吗?) 对着不可能的东西浮想联翩——明明本来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抱有幻想,甚至在那么一瞬间里去认真地思考了可能性。 这就是人类的可笑之处。 但想到迪米乌哥斯作为最上位恶魔也做了这样的事,安兹就完全不觉得可笑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问道塔其米是怎么找到他的妻子的时候,那一句“一开始只是觉得阳光普照下她笑眯眯的样子可爱的不行”引来了同伴们的一片强烈嘘声。 而连什么是“阳光普照”都不知道的铃木悟自然是听不懂了。但乌尔贝特解释说,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情,总之就莫名其妙的开始了。” [恶臭!这就是人生赢家的恶臭啊!!!] 乌尔贝特像吐泡泡一样从脸前喷出的一大串愤怒表情还历历在目。 [但是一百对恋人里有九十对都会分手的。像塔其米这样怦然心动然后就在一起到现在,甚至于生儿育女的人毫无疑问属于人生赢家,这种经历简直是传奇故事,甚至能和神话相媲美。] 翠玉录是这么说的。 [因为人类是寿命短暂,需要交配繁衍以维持种族延续的动物。因此无论进化到何种地步,生殖已经在整个人类群体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像婚姻这种东西,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赋予了伴侣双方独有的性接近权利……如果单纯以繁衍的兽性来考虑,人类本应该是和多个异性广泛进行交配才对。但伴侣制却偏偏出现了,这是为了保证个体血缘的准确延续,以及提高幼崽的存活率。但是,人类在最开始缔结伴侣契约时的那种激情总归是要消退的,而照料幼崽的时间虽然漫长,但也不至于要消耗掉人的一生……这么说的话,真正的野兽本能应该是到处留情然后完全不负责,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子嗣数量,同时竭力规避养育配偶和子女的责任才对。] 所以维系着一对配偶从一而终的究竟是什么呢—— 后来翠玉录好像没有再说下去。大概是因为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这种话题的缘故。 不过飞鼠从同伴们深奥的话语中学到了一点,那就是“爱情”这种东西,至少在人类范围内总归是有消退的一天的。 如果不会消退的话,那些失恋的人直接自杀不就行了吗——反正也没救了—— (等待爱情消退的时间会很漫长,但总归会结束的。) 安兹回想着同伴的话语。 可是,这个时间究竟是多久呢,到底多久才能让一种自然萌生的爱情自然消失呢…… (几年?几十年?几百年……?) 迪米乌哥斯是不死的恶魔。而对铃木悟而言,五十年和一百年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社畜的寿命基本上不会超过六十岁。 (一千年,一万年……?) 安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对于身为人类的自己而言,想象一下那种画面都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人类之中有谁能够永生,然后带着对某人的爱意一直从远古时代到铃木悟生活的现代,以后还会一直带到几千几万年后,甚至人类灭绝,甚至是宇宙尽头—— 深深的寒意像潮水一样漫了上来。 正是因为人类自身是短暂易毁的存在,所以才执着于追求永恒,想要战胜时间和命运。 但如果真的有“永恒”的存在,反而会成为摧毁人类心智和理性的巨大恐怖。因为区区人类不可能承受得起这种漫长的时光,目睹自己逐渐被隔离在整个人类社会之外也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让铃木悟思考一千年后发生的事情,相当于他要以自己的死亡为前提进行思考。 想象自己的死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在我死掉之后还……啊啊啊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毕竟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嘛!!) 某种可怖的未来一时间出现在安兹的大脑中。 (而且我可是安兹·乌尔·恭啊,不可能这一次变成人之后就……变不回来然后死掉的……吧?) ——啊。 安兹猛地坐了起来。 (不可能的吧,不可能的吧?!绝对不可能,我就这样死掉了——) 高举着镰刀的死神似乎在一瞬间逼近,锋利的刀刃已经触及了铃木悟的喉咙。 “呕——” 安兹感到一股液体堵住了喉咙,在强烈的呕吐感下,身体发出了窒息的警报。 “咳咳咳咳,咳咳咳……呼,呼……” 拼命地用鼻子摄取空气的安兹感到眼眶中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来。心脏像是梗住了那样抽不出血来,胸腔像是被锁住了那样连肺部的伸缩都做不到。 咸咸的液体流进了嘴巴里。 (有人吗?) 安兹惶恐的环顾四周。 巨大的房间空荡到恐怖的地步。华美的穹顶似乎要带着那些厚重的装饰向他砸过来,把铃木悟碾的粉身碎骨。 明明刚刚还有一个守护者在这里,可现在的房间里似乎没有一丝热气,只有铃木悟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找不到能够让自己安心的存在。而如果没有能够给安兹信心的存在,铃木悟的命运就会不可避免的滑向“那个”—— “绝对不要!!” 肯定会有各种办法的,变回安兹·乌尔·恭可能需要很久,但在自己有生之年应当还是能够实现的。 就算找不回那具身体,使用种族转换道具之类的应该可行吧—— 虽然这样拼命安慰着自己,但安兹不知为何就是不能放心。 明明知晓眼前还有着无数的可能性,并不是说自己就一定会以人类的姿态迎来死亡,而且怎么想都不应该会这样直接死掉,但原本明明已经脱离了死亡,本应永久存在,凌驾于时间之上,而现在却突然回到了人类普遍的轨道上来,这种仿佛逃脱了但实际上还在囚笼之中的感觉让安兹异常的不快又恐惧。 说起来,安兹目前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具体等级。刚刚转变为人类的那个时候,因为HP大幅度衰减加上技能树崩坏的原因,释放一个三阶魔法都格外吃力,但好歹还能释放魔法。而在确认自己已经完全变成铃木悟之后,则是一点魔法都无法释放了。当然,自我认知和HP并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只能说转变其实是有一个过程,而现在安兹已经完全回到原始状态,原本可能残存的一点MP和经验值都消耗殆尽了。 作为人类的铃木悟的种族等级是零。至于职业等级,如果社畜也算是一种职业的话那可能还有个几级,但总体有没有超过10级也是个未知数。 这么一想的话就是超级不妙。要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待在大坟墓里,被百级守护者们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恐怕早就被优胜劣汰的环境吞噬了。守护者们没有对自己低下的等级表示过什么,或许还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一时的状态,因此抱以乐观的——或者是姑且忠诚的态度。 但如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等到自己开始出现衰老的症状时,不老不死的守护者们还会保持着这样的忠心和耐心吗? 而人类无论如何提升等级,只要还是人类就不得不承受死亡之苦,无论什么复活道具都没用,像福鲁达·帕拉戴那种存在也只是延迟了衰老暂时保住了性命,若说“永生”那还差得远的多。 更危险的是,即使先乐观的估计“铃木悟”确实可以提高等级,在安兹跌跌撞撞摸爬滚打的升级的过程中,等得不耐烦的守护者,或者是察觉了他的真实水准的守护者,或许会唾弃他,接着就把他丢到人类世界去不闻不问,甚至可能直接背叛。 如此看来,大坟墓中的种族转换道具应当算是自己的保命手段了。和人类相比,守护者们对异形种多少还是有点温情,而且异形种自带了种族等级,在学习职业的道路上也能够顺利一点——以安兹对魔法的了解水平,或许可以较快的学会一些魔法。 (看来果然是要时刻准备着种族转换道具……一到危难关头,比如说守护者们可能有背叛的风险……唉,这具身体应该是能够转换种族的吧?) 但安兹也不可能草率的做实验——这个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去用,因为一旦转换了就相当于踏出了不可挽回的一步,“铃木悟”好歹是自己所熟知的身体,转换之后就是完全陌生的东西了。 (不过,没有道理不能转换种族嘛——) 安兹这样宽慰着自己。 但死亡的阴影还是如影随形。一想到自己可能会不可避免的死掉,安兹依旧止不住战栗。 可是,这种对死亡的恐惧完全没办法向守护者们倾诉。纳萨力克中的异形种大概都理解不了这种痛苦吧,不需要面对死亡的生物,平时所做的事情也都是给予他人死亡……人类的这种“失去一切”的绝望感他们怎么可能感同身受呢? (但是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这个房间……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在安兹内心的阴影作用下也显得冰冷而陌生。 想要离开让自己感到不安的地方,去和自己信赖的人待在一起,这也是人类作为社会动物的一种本能。 (这个时候的潘多拉·亚克特……我记得他是……哦对了,好像是说后面要和迪米乌哥斯在最古图书馆讨论事项来着。) 安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安兹·乌尔·恭之戒可以轻易的传送的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 因为完全不知道潘多拉·亚克特正在做什么,安兹也踌躇起来。 (而且还是和迪米乌哥斯在一起啊。啊啊啊啊——好可怕。) 虽然知道迪米乌哥斯(竟然)是爱着自己的,但刚刚才下意识做了那件事的安兹果然还是不敢去面对他。 至于用message去联系守护者们——如果在讯息里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无力,甚至于号啕大哭出来,那安兹的君主形象就完全崩塌了。没有强制冷静的无上至尊正踩在心理防线的边缘上,要是守护者们再说出什么意料不到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也不是安兹能够承担得起的。 安兹打开道具栏检察着自己所持有的道具和装备。 纳萨力克的绝大多数区域对安兹来说都太危险了。而且除了几位百级守护者外,还没有人知晓安兹的异状。 (即使被发现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除了图书馆的话就是那里了吧。那里配置的NPC都没有战斗能力,而且等级也……和我差不多吧?) 安兹叹了口气。 只是想逃离这个可怕的环境而已,在自己的家园中也要心惊胆战多少有点悲哀。 (潘多拉·亚克特,感觉多少有点对不起你……失恋的男人究竟会做什么,拜托你先感受一下再告知我了。) 抚摸着戒指消失在室内的安兹·乌尔·恭,对自己的造物作出了诚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