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西迢关了门一回头就看见原本应该带在沙发上的周燃抱着胳膊倚着墙,俩人对视了一眼,周燃说:“聊聊?” 西老师侧了下头表示可以。 客厅的桌子上早就摆好了两杯温水,西迢坐定之后笑:“这是什么架势,促膝长谈?” 听了他的这句话原本已经坐好的周燃忽然撑起自己,一点一点的挪到了西迢的旁边。直到两人膝盖碰在一起周燃才说:“这才是促膝长谈。” 被进行成语教育的西老师:“······” 周燃似乎已经洗过澡了,黑硬的短发还散发着潮气。他的体温一直都偏高,人体恒温散发的热度混着前调辛辣的薄荷味沐浴露只让人觉得干净又暖和。 向热源靠近是人的本能,而年纪越大越不耐冻的西老师战胜了自己的本能。 周燃向西迢推了推热水:“以前的小男朋友?” 西迢:“嗯。” 周燃摸着下巴:“还喜欢他?” 灯光懒洋洋,这人做出这样的表情也让西迢觉得好玩,他眼睛一弯笑了。 他和Berbers之间有着各种各样复杂的家族关系和过去,都各有亏欠各有内疚。宽容和亲情是有,但恋人之间的爱······经历过这么多年的消磨,倘若当时有一丝存在,他都不会选择放弃,然后回到中国。 于是西迢说:“Berbers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他漂亮又善良,我们在一起近十年,我既是他的老师老师也是他的朋友,我当然无比深切的希望他过的好。” 十分官方的回答,周燃从中萃取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他问:“为什么分开?”这句问题带着满满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西迢深知今天他得给出一个答案,可周燃现在这样太像质问出轨的恋人了,他回答了很奇怪,不回答又有些不礼貌。西迢苦恼的想了想,最后选择倚着沙发靠背反问:“审问我?” 周燃向他挪动了一些,让两个人的膝盖紧紧贴在一起,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促膝长谈嘛。”他说完就盯着西迢看了几秒。 “如果你不愿意说,可以让我猜。” 西迢:“那······你猜一下?” 其实很好猜的,周燃跟着郑栊的那几年见过不少Lsaac这摸样的人,瘦的像骷髅眼眶凹陷带着不健康的病态和疯狂----吸毒者都这样。只是Lsaac长得更好看,也因为戒断而没有那么瘦。 伴侣吸毒对一般人来说是十分严重,但西迢是会轻言放弃的人吗? 显然不是。 周燃的思绪转了几转,在西迢捧起杯子喝了口热水的时候终于问:“他复吸了几次?” 说不惊讶是假的,西迢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这都能看出来?” 周燃坦然的接受了这句姑且算是赞美的话。 西迢这个人看起来是温润君子,脾气极好,可是周燃却觉得他比谁都带着一股子傲气。 那么如果把挫折比成一个脏兮兮的土坑,周燃的脾气虽然看起来硬的无以复加,但他泥里打滚脏惯了,掉进坑里拍拍屁股就能爬起来。 可西迢习惯了身不沾尘,大概是不允许自己的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啊坑这种东西,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不论你多么未雨绸缪能掐会算,该掉的还是会掉。 Lsaac大概就算是他的一个躲不掉的坑,是他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切 身体会,也是他对命运的第一次妥协。 “他复吸了两次,这是他第三次戒毒。”西迢回答。 说完他似乎又觉得这个概括不太好,捧着杯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 :“你觉得Berbers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俩靠的太近,一个姿势坐久了不太舒服,周燃伸了伸腿,张开 了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有钱?” 西迢看了他一眼。 “唔······跟你很像。不过他更不讨喜。” 哪怕这小子现在瘦成了竹竿,但周燃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他 看起来更像是跟西迢一路的人——即便因为狼狈到浑身沾满了泥水而 歇斯底里的时候都带着一种优雅和克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西迢知道周燃最讨厌什么样的人,第一次 见面时他对自己的不喜几乎都没有掩饰过。“你大概觉得他看起来太 幼稚又天真,没有与他的年龄相匹配的心智,看起来特别像个只会四 处捣乱的小孩子。你甚至不愿意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西迢组织了一下措辞尽量用一种不偏不倚的 陈述语气说:“Berbers是他的姓氏,你可能不知道,在英国伦敦这 个姓氏意味着政治的中心,权利的顶点。他从小就接受着顶尖的贵族 教育。但因为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既不需要继承什么,也不用肩负 重担,本来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但是在我们正式确定关系之后 这一切对他而言就成了过去式。” “他只想和我在一起,可Berbers家族的对手却不会这么放过他。 你大概想不到脱离了家族的庇佑之后他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恶意。” “染上毒瘾也是因为一次针对性的意外,意外发生之后我做了一个 错误的选择,导致了更多的意外。” “他现在这样只是因为······”西迢叹了口气,“意外发生之 后我们之间相处有了隔阂。而他小时候只要这样冲我撒娇,我就会原谅他。” 周燃其实现在有点信息消化不良,但他的脸色绷得很紧,西迢又有 点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发现。 毒瘾这事暂且不提,西迢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他觉得也可以先搁到一边。贵族他没有见过,对Berbers Lsaac 的身份认知其实很模糊,让他消化不良的是他才意识到,能和一个有权有势的贵族谈恋爱的西迢或许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摄影师,他可能比他想象中的更厉害·· ···· 这未免有些伤自尊了。 周燃的眼神微妙。 跟西迢痛痛快快的打一架或者是痛痛快快的做一场,前者他可能下 不了手,现在看来后者的成功的几率越来越小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周燃的余光瞟见了客房的门似乎动了一下,他再定神细看的 时候又好像刚才的都会幻觉。 西迢因为背对着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说着Berbers,周燃坏心眼 一上来就打断了他的话,问:“你是在担心我,还是瞧不起我?” 西迢:“······” 他嘴角一勾伸手去拉西迢的领子:“你那牙印儿消了么?” 西迢攥住了周燃的手腕,周燃目光灼灼。 西迢:“······你想干什么?” 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但周燃的手已经搭在领子上了,于是他轻轻 一拨,看到就剩了个浅浅的牙印儿,猜测大概是不会留疤,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紧接着毫无预兆的就掐着西老师的脖子一用力就把他按倒在沙发上。 他其实是靠着全身的重量压着西迢,那只手根本没有用力,但毕竟 不太舒服,西老师的头被迫微微扬起,露出了仍是和那天一样的漂亮 的下颌线和脖颈。 周燃低头,短硬的头发扫的西迢有些痒,他不知道周燃要干什么, 也没有动。就感受到牙印儿那里被人小口舔着。同过分细腻的皮肤比 起来稍嫌粗粝感的舌头来回蹭,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最后那块rou被人叼在嘴里,用牙齿细细的研磨,这种危机感太能让 人擦枪走火,西迢正要推开他的时候就听到周燃含糊不清的说:“我 想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