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纠结的江屿
江屿面部俊朗的线条隐匿在深如墨潭的夜色中,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似乎盛满了不是那么明显的烦躁与怒气。 他走到程晰床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像一只身手矫健、灵活敏捷的黑豹,全然不似前几日他的自嘲——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未曾仔细看过,倒也是个姿色尚可的女人,江屿心下暗道,目光下移,这人睡觉不太安稳,薄被滑落了一般,她睡觉居然穿的这么轻薄,只穿肚兜? 白玉般的肩头露在外面,深陷的锁骨能感受到她的消瘦纤细,再养胖点手感会更好吧,江屿的心仿佛被软软的羽毛挠了挠,痒痒的。 江屿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摩挲了人家姑娘的光/裸的肩头好久了,自己的手掌有着常年习武的厚茧,既粗糙又僵硬,手掌下细腻的肌肤都被揉搓的有些微微泛红,一股邪火猛然涌到身下,江屿一把掀开薄被,肚兜下曼妙的胴体呈现在眼前,不知是太大还是肚兜歪斜,两团的雪峰将那片布顶出轮廓,肌肤仿佛是感受到了凉意,露在外面的一颗红樱渐渐收缩,聚起来像是粉红的小珠子被放到了膨胀起来的面团上。 他此刻有点想不管不顾。 坐在床边半晌,他慢慢平复下来,平日里自己也没少与女人周旋,怎么今日这般把持不住,真是可笑,但他总觉得程晰似乎与其他女子有那么些不一样,像是一个迷一样又时而诱人,时而活泼。心思转了转,他改了决定,不管此事能否成功,这女人…… 次日清晨,程晰仔细化了淡妆,只簪上一支多宝点翠垂珠钗,换上了交领直袖如意纹藕粉长衫,配水蓝色缠枝莲如意纹百迭裙,外搭一条兔毛白绫缎披风,对镜自赏,嗯,不错,真是清清丽丽的娇俏小美人。 鸣蝉说寄往靖州卢家的信有了回信,程晰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确保没有问题后,妥善地收入自己妆奁的秘密隔层中。 此番cao作神神秘秘,鸣蝉有些好奇,“小姐这是做什么?” “为我们日后打算呀。”程晰俏皮的冲她眨眨眼。 在前往州府学堂的路上,程晰突然记起一件事,说大不大,但可能有些麻烦。 昨晚楚夫子留的作业她忘记做了,好家伙,21世纪大学生过惯了无作业无任务的自由生活,如今居然屡屡败给日日留作业的教学模式。 令人头疼,不过没关系,找梁尔廷抄一下,应付过去就好,毕竟首要任务不是替小白花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是要查出旧案真相去报仇的! 因为去的有些迟,程晰只好在楚夫子讲完一部分的休息时间跑到花苑的凉亭中抄作业,而且今日的作业已经布置下来了,还是抄书,程晰想,要不就一起完成,这样空下来的时间还可以去找找线索,越想越开心,手速飞起,简直是奋笔疾书啊,马上就抄完了,还差三个字。 三、二、一,完美!这下昨日加今日的课业通通完成,可以撒欢了。 正在纠结等会儿是请病假呢,还是偷偷溜出去,这时,一声礼貌的轻咳打断了程晰放飞的思绪,她下意识用衣袖盖住作业纸,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抄作业撞见老师,于是快速扭头一看。 幸好,不是楚夫子,是江屿。 “吓我一跳,咱商量商量,下次能不能出点声?” “自己做亏心事还要求别人,讲不讲道理?”江屿坐过来,眼风扫过桌面上的纸,有几张上面有一个他觉得颇为刺目的名字,于是索性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有些气急败坏的她。 “这不是分身乏术嘛,为了探查旧案我可是熬夜查线索,日后我自然会好好完成功课……” “别找理由,可能主要是天资有限吧。” “呵呵……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嘲笑我吗。” “你打断我,我忘记要说什么了。” “那我不说话,你赶紧想。” “哦,想起来了。” “什么事?”程晰立马问道,一脸期待。 “你回复太快,我还没有想好。”江屿一幅淡淡的神情,分分钟可以气死人。 程晰扭头就走,跟你搁着废话半天,耽误我的重要探案大事! 谁知手腕被人拉住,一把被拉了回来,自己脚底没踩稳,左膝跪了下去,上半身保持着被拉过去的速度,一下子撞进了江屿的怀里——而且是他的下腹那部分的怀里。 空气突然安静,场面着实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不是因为程晰跪在江屿面前,而是位置不对劲,程晰的鼻子仿佛贴到了什么。 程晰立马起身,忍痛表情太过明显,龇牙咧嘴的。 她还在心里为自己这敏捷迅速的临场反应拍手叫好,快速化解尴尬,真是太机智了,结果看江屿的脸色,好像更黑了,就差写上“此刻我十分不开心”,看来他比较介意吧,哎,可是不对啊,他是纨绔子弟,又不像梁尔廷,是正人君子,搞这样闹哪出呢,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个年龄的孩子们早早婚配也是有的。 “有事快说。”程晰揉着膝盖,恶狠狠道。 江屿坐着没动,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若是梁尔廷,定会温柔的为你擦药吧,可我受伤时,向来都是自己解决,内心突然十分不爽,语气自然也差了很多,“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查清楚了魏炆犯事前与什么人有来往,”江屿状似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见她神情自若,继续说道,“以及七月份为你诊治的医师。” 他看到这小姑娘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很可惜,不是对他,是对这件事。 江屿后来过了很久,才明白自己当时的情绪,原来纠缠数年恩怨是非此刻早已有了端倪。 “魏炆犯事之前与梁府管家小儿子有频繁的往来,七月份医师看似下猛药力求尽快见效,实则是诱导虚火上涌,想要点起一把大火烧尽你仅存的活路,”江屿缓缓道来,期间一直注意观察程晰的表情,担心她受不了,可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而好巧不巧医师是季陵杨氏推荐的,季陵杨氏世代行医,无论是医术还是有口皆碑,这么一看仿佛没有问题,可我仔细去查了这位医师的家世谱系,发现梁府的女主人就是季陵杨氏家族的旁支,这位医师是梁夫人表妹引荐的人。” “可是这么做,对于梁府有什么好处呢……”说完,江屿整了整衣摆后,见她一边低头思考,一边坐下揉膝盖,嘴中喃喃道。 “哦,我知道了!”江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睛里仿佛盛着一把揉碎的星光,盈盈闪烁,十分动人,“魏炆是为财,难保梁府不会也打这样的主意,两家相交多年,梁府可能自以为已经了解程家的家底,通过魏炆一事来毁掉我的名声,如此一来,断了我婚嫁之路,方便日后将我娶入梁府……不,不对!” 她眉头紧锁,额头甚至沁出细密的小汗珠,在秋日暖阳的映照下发出细腻柔和的光,一如她时而温柔的心肠,“梁府三番四次起了杀心,而且按照你们门当户对的包办婚姻制度,他们定不会娶我进门,但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拿到程家家产,还是必须要娶我的,哪怕最多只是给个妾室的名分,这样一来,如果我乖乖听话,什么都不知道,或许留我一命;若是我知道了内情,在我进门不久后甚至可以直接做掉我。”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心思百转,半晌才幽幽说道,“哎,真想不到,父辈们多年的好友,居然有这样狠毒的心思。” 江屿听完她的分析,又听到她最后的感叹,不知怎的,自己的心仿佛被小猫轻轻地咬了一下,绵密的痛感有些令他不适,他不禁心中嘲笑自己,世上苦命人千千万万,自己何时这般心软了,真是难成大事! 他略思索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程晰正在揉膝盖的手,语气难得的温和,“别难过,我陪你。” 闻言,程晰抬起头,看着眼前人,墨衣长发,眉目如画,心想真是奇怪,重生以后遇到了很多人,也与他们相处了很久,可自己偏偏对这位明明才相识不久的江屿格外信任,像是什么,哦,对了,像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可能是盯着他时间久了,程晰瞧见他的耳垂微微泛红,眼神也与她错开,薄唇中吐出几句话,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慌乱,“七月为你诊治的医师已经被我安排的人秘密看守起来了,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查清真相,昭平旧案冤情。” “好,幸好有你。”程晰难得这样不设心防地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眼神纯粹的像是清晨昌宁湖畔的薄雾,稀薄纯净,一眼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