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瓷，初遇，报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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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已过，虫嘶喑哑，古城已渐入秋，走在红墙根下的少年，金色的发丝比微黄的叶片还要浅。在红与金的浓烈下，映衬煞白的皮肤，对比鲜明。 “真他娘的远…＂下错了车站，拖着半人高的大皮箱，一眼望不见头的庄严长街，金发少年自言自语，毫不客气地脏话连篇。 叮当叮当…单调的手机默认铃音响起。 “先生，您到了吗?” 带着淳朴口音的中介声音自电话那头传过来。 “没到！”最怕被人催促，金毛带上不耐烦的语气，“下错站了，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首都北京，比伦敦与自己住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更大，都更…麻烦。 “可是房东已经到了呢。”中介陪笑道。 “啊啊那你让他等一下，这里连车都打不上你让我怎么办！”金毛踹了一脚并不便宜的银色行李箱，漂亮的眉头蹙成了结。 “那个，您可以试试用打车软件…” “你在给我打电话，我怎么用打车软件？” 嘟…嘟… 金毛烦躁地挂了电话，这才想起自己一去数年，祖国已经日新月异连打车都可以用软件了。而自己却因为太懒，还根本没来得及下，连电话也是临时的旅行卡。 碰到这样自己迟到还炸毛的客户，电话那头的中介有苦难言。 “前方50米路口，右转…”手机导航传出指令。 前方街口，一个身行佝偻的老太太在红绿灯下等着，行车道绿灯仅剩10秒，开始闪烁，一辆驶来的墨绿色捷豹缓缓减速。正当捷豹尚未停稳，交通讯号跳成黄灯时，路边的老太太突然灵活地穿过斑马线，咚一下摔倒在捷豹车前。 “！”目睹了一切的金毛脑海中立刻闪过个不算熟悉的词：碰瓷！ 驾驶室很快便打开了，一个身型矮小的男人走出来查看情况，还算耐心地想将人扶起，询问是否需要就医。 金毛站在初来乍到的城市界口看热闹，作为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心想着这捷豹车主实在是外形配不上财富，长得也实在不怎么样。 老太太这算是赖上了，趴在地上就是不起，嘴里还咿咿呀呀的直嚎：“哎呦～我这腰肯定是折了，你们这些人都怎么开车的！小心着点儿呐！” “要不送您去医院?”车主礼数倒是客气。 “诶呦～我可不敢上你们的车哟！～～” “那我先报警了！再给您叫个救护车?” “等警察来了，我这老腰也别要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太婆像给了无数方案依旧索取无度的甲方，演技拙劣地等着车主打发给钱呢！ 街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矛头纷纷指向开豪车的一方。 哎，还真没天理了！这干捷豹什么事儿啊，开个豪车就得白让人坑么！ 一腔正气的金毛青年看不下去了，拖着箱子左冲右撞地挤到老太太前：“喂！你别再装了，我在后面全有看到，车一点都没碰上你就倒了，你就是来讹人的！” 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老太太有点傻眼。大概也是个身经百战的，眼珠子一转又嚎上了。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有必要拿着命讹人么我！”老太呼天抢地，竟然反咬一口：“小伙子，你是不是看他有钱才向着他啊你！哎现在的年轻人呐！” “你！”一向牙尖嘴利的男孩差点被这老无赖呛住，半天才重振旗鼓，“你也知道他有钱啊?你也知道这是捷豹?你怎么不挑个捷达往上撞啊?” “哎呦你这孩子，就知道‘你你你，的！你妈没教过你对老人要称呼‘您，吗！?”老太婆把话题一溜烟儿扯远了。 “我，我们南方人对谁都说你！”血气方刚的男孩被气得够呛，在初秋的凉风中愣是憋了满额的薄汗。 车里，有人正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那个吵的仿佛是自己被碰了瓷的小子，必须得好好谢谢他。 于是，车后座的门被打开了。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连余光都没往地上的老太婆瞥，直接对先下车的矮个男人命令道，＂叫她别走，现在报警，让警察调监控视频。＂ 原来这才是正主！ 那人能比金毛至少高上一个头，看起来三十上下，轮廓硬朗，两道浓眉佐以东方气质的内双长眼睛，鼻梁英挺，薄唇紧抿着透出略微的不耐。身上一件藏蓝色衬衫，休闲中不失久居人上的优渥气质，露出的两只手臂结实强健，略宽松的服装版型也掩不住挺拔身姿。 金毛看傻了。 男人转而面对金发男孩，立刻换上副亲和的表情:“刚才实在是非常感谢，可以请问您贵姓吗？” 那声音浑厚，加上阳光阳刚双阳合一的灿烂笑颜，简直闪瞎了这双见惯帅哥的眼睛。 “啊..你好，我姓艾。＂此时的金毛只想暗骂自己这一看到帅哥就犯傻的毛病！ “您好，艾先生～＂男人绅士地伸出右手。 人生第一次被称作＂艾先生＂，仿佛是对自己情感的总结，感觉怪怪的。金毛不自然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上了。 真是又大又有力的一双手呐…金毛暗暗咂嘴。 叮当叮当… 本是即将干柴烈火的时刻，该死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金毛以抱歉的眼神示意，掏出电话没好气地接听：＂不是说打不上车么！＂＂再等一会，最多半小时我肯定到了！＂＂算了，房东要是等不了就不租了..＂ 男人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个漂亮的家伙，一头扎眼的金发，皮肤也白得不像话，大眼睛细鼻梁，饱满红润的一张小嘴却挺厉害… 气呼呼地挂了电话，才突然意识到对方正看着自己。金毛立刻臊了，颇有些忸怩地把手机塞回兜里，羞赧道：“真是不好意思哈…” 男人当然是不介意，爽快道：＂是不是赶时间呢?要不我送你?＂ 好事儿来得突然，金发少年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就看到男人示意司机把行李放进后箱，给自己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算是艳遇么? 男孩瞪着大眼坐进车里，旋即看到男人进来坐在自己身旁，扭头一笑，用极富磁性的低沉男声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姓秦，叫秦皓＂ ＂我叫艾秋…＂金毛饶是也算见过些场面的人，眼下却是紧张得偷攥裤腿。 ＂艾先生，您要去哪儿?＂前排的司机师傅客气问道。 ＂就是这里，＂男孩递上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么麻烦你了。＂ 车子打了个方向盘，绕过依旧趴在地上的老太婆就这么开走了，留下一伙儿还没反应过来的围观群众与老太婆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