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剖白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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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碧斯一眼便看到了位于人群中最角落的她。 她实在是太显眼了,显眼得不容任何人的眼神从她的身上移开。她有着那样美丽得脱俗的容貌和仿佛纯金铸成的一头秀发,纯白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更把衬托得像女神一般高贵而冷艳。 不论任何时候去看,都会感叹神明对她的偏爱表现得实在是过于明显。 而祂也不例外。 冻结的冰山由于回转的暖锋而缓慢地融化、崩解,直到化为一池摇曳的春水。春水荡漾的那一刹那,祂抬起了久违的笑眼。 光明神右侧的炽天使撒拉弗敏感地觉察到光明之神急剧回暖的情绪,向另一位天使投去震惊的目光,却刚好和那位天使同样瞥来的不解视线相撞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明明刚刚光明神大人的眉头还紧锁着,浑身好像释放出了实体的寒气一般冷冽逼人,但就在一瞬间,祂就收回了全身的冷意,甚至隐隐露出了一丝微笑。 两位天使又对视了一眼,沉吟良久,默契地一齐收回了目光。 但光明神倏忽之间做出了一件更让他们捉摸不透、大惊失色的事—— 祂居然在神像的中央慢慢地显出了身形,两位天使还来不及阻止,祂就已经落在了神廷的中间,引发了一阵狂乱的sao动。 神廷顿时爆发出一阵小规模的欢呼,人群中人头攒动着,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地低声惊叹光明神本尊圣洁光辉的真身,讶异于祂突然展现神迹的举动,而这一切安碧斯恍若未闻,祂只是定定地看着角落里的塞西莉亚,半晌无话。 一时,整座教廷又重归了寂静,信徒们屏息而待着神明的旨意,没有一个人敢于在此时干扰祂的举止。 两位天使在空中急得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大天使长可从来没有教导过他们怎么面对这种出乎意料的突发情况,他们不知道是该矢志不移地跟从神的行动,还是在这里等待祂的指示,静观其变。 光明神的行为越来越令他们难以琢磨了。但祂是神明,作为神明忠心耿耿的侍从,最合乎情理的,只能是全心全意地遵从祂的旨意。 他们垂着头跟随着祂的身形,站在祂的身后静立着,预备倾听祂的圣意。 安碧斯露出微笑,轻声询问道: “你为何不曾抬头?” 塞西莉亚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完全被滔天而来的震惊冲击得完全说不出话来。祂在做什么?祂想要做什么?她完全无法预料。 是恨意让祂失去了理智,以至于祂要在信徒和天使们的面前对她降下神罚吗?还是祂想要质问她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在她拒绝了祂的一切之后?然后在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之后,将她永远驱逐出神廷和光明的神国? 她不知道,她也不敢去想。 但祂只是轻描淡写地问出了这么无关紧要的一句题外话,好像他们之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根本从来就不曾存在似的。 天使们和信众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神的意思。不曾抬头?这是什么暗喻吗?是光明之书中提到过的典故吗?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但塞西莉亚一瞬间就理解了祂的意思。 她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强装镇定了一下,回答说:“回禀至高的光明之神,我伟大的引路者。不可直视神明,这是古训,我只是虔诚地遵从而已。” “那么,你又为何用那样低哑而贫弱的声音颂唱?” “回禀您,有一位先贤曾说,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我只是虔诚地遵从而已。” “那么,你又为何坐在离我的神像那么远的地方?” “回禀您,有道是相知无远近,我认为只要心意诚足,无论在哪里,我都可以传达我对您的景仰。” 塞西莉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古训,身边的其他信众更是一头雾水,对于发生的这一切完全摸不着头脑。 尽管还不清楚光明神这样做的真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祂总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为难一位虔诚的信徒吧。她这样想着,忐忑地悄悄瞥了一眼安碧斯莫测的神情。 “……” 光明之神眯起了眼睛。 很好,很好。祂怎么从来没有发觉过,她还有这样胡编乱造的本事。分明是为了避开祂的视线而躲在角落,分明是为了不引起祂的注意才低垂头颅,分明她只是例行公事罢了,祂却还对这一切心存侥幸。 光明神隐去了身形,在一众信徒和天使的一头雾水中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奇异的事件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光明神教中广为传播,一时之间大家都在讨论着神之显迹,争议着祂此举的含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仪式终于在信徒们一齐收尾的歌声中结束了。 人群渐渐散去,塞西莉亚却仍然没有起身。 她不敢太早地离开神廷,让光明神以为她是迫不及待地要逃离祂,在那本就阴云密布的脸庞上又添一丝裂痕;但她也不能最后一个离开,保不齐会给祂一种更偏离她本意的错觉,让祂认为她仍然对祂心怀爱怜和留恋,然后又将二人置于从前那样的境地之中。 等到教廷里只剩几位最为虔诚的教徒还在诚心祈祷的时候,塞西莉亚眼疾手快地提起裙摆,想趁着还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溜出教廷。 但安碧斯的反应比她更快,祂几乎是一刻都没有犹豫地变幻容貌出现在她的身后。 “塞西莉亚,等等。” 安碧斯拽住她的袖角,语气听起来那么不容违逆,声音中却带着颤抖。 祂明知道她对祂的爱意可能微乎其微,如果一定要牵强附会地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她迫于信仰而屈从于祂的yin威。但祂对她却绝不仅仅是单纯贪恋自由和堕落的快感所驱动的感情。 也许祂早就无法再从这禁忌之爱中抽身而去了。如果说她就是祂的深渊,那祂也甘愿跌进黑暗。 塞西莉亚惊讶地回头看着祂,祂的容貌完全改变成了另一种模样,不论是谁恐怕都无法辨认出祂就是那位伟大的光明之神。 但她几乎不需要思考和回忆,只需要一眼,她就能笃定这就是祂,是她心心念念、永恒信仰的神明。 可是看看伟大的神明现在的样子吧。 祂的神态由于被反复的苦恼和迷惘折磨得憔悴不堪,白皙的脸庞因着情绪剧烈的波动而显得更加苍白失色,那双漂亮的镜湖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痛楚,不解,恳求,祂此刻看起来跟陷入绝望之中的凡人别无二致,全然失去了光明之神的光环。 塞西莉亚将祂拉进了马车之中,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神明这幅模样,即使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祂真实的身份,也绝不可以。 “你不想要我的权柄和神后的身份,那我永远不再向你请求;你不喜欢我每天都来看你,我也可以忍耐到你想见我的时候;你不愿意我介入你的生活,我就待在你认为合适的边界,直到你接纳我为止。” 安碧斯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祂快要崩溃了,就像一条暴露在太阳下的海鱼,急需水和氧气的滋润,否则就要在暴晒中干渴而死。 祂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接着说下去:“……只要你答应永远不再推开我,我愿意承诺你的一切要求。” 光明神的尊严发出一声巨大的脆响,分裂成了无数个碎片,轰然倒塌。这昭示着高贵的祂终于彻底放下了一切,坠落到了悬崖的底端。祂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祂已经濒临极限了,甚至幻听到了自己权柄崩坏的声音。 祂早就不配再拥有这象征着光明与圣洁的神号了。 又或许祂本就不该拥有它,否则,塞西莉亚何至于将祂推得越来越远?但同时祂又庆幸着自己拥有这份光明,是这份光明将塞西莉亚带到了祂的身边,才终于拥有了一丁点让祂得以苟延残喘、赖以生存的幸福。 “不要……”塞西莉亚的泪水打湿了她的面颊,“不要再说下去了!安碧斯大人!我求求您……” “求求您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的神明,骄傲的、美丽的、永恒纯洁的光明之神,被她的反复无常折磨得像是踩倒在地上的一叶狗尾草。不,不,不,祂怎能做到这种程度?祂怎能放下那般身段? 祂怎能如此让她牵肠挂肚,让她对祂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单纯的信仰和敬爱,到了这般的地步? 塞西莉亚痛哭失声,她用手背胡乱地擦拭着眼泪,奋力地压制着自己牙齿间疏漏出的哽咽,不愿意让情绪崩泄。 她从没有这么害怕,这么伤心过,她都做了什么?她放荡到背着祂上了另一位神明的床,在祂刚刚伤害了她的神明的第二天就偷偷将祂带回家,养在自己家中。 尽管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真相,但知道与否又如何呢?她轻易地就心软地答应了那位神的一切请求,和祂缔结了契约,与祂放纵地交欢。 “安碧斯大人,我向您坦白我一切的罪过。我背叛了您,我背弃了誓言,我不配再待在您的身边……”她不断地重复着,“您对我所付出的一切,我都无力偿还,为什么还要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呢?您配得上更美好的事物,更纯洁的存在。” “一开始的我只是想尽力作为娱乐您的玩具,博您的欢心,这样就够了。后来,尽管我也对您葆有情意,但我深知我并不值得您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您何必为了一件玩具费心至此呢!”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样轻待您自己!您不知道我是怎样的女人,我早就已经……” 塞西莉亚崩溃地倒在安碧斯的怀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打落在身上,她紧紧地抓住祂的领口,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