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破绽
暂时安抚住了前来挤兑的客人，刘丧和胖子分两头行事，刘丧在屋里再次观看这几天的录像，胖子则去盘问值夜的保安和铺子里的伙计这段时间有无异常。 一连忙了几天，两人收获都不是很大，胖子倒还好毕竟经过大风浪，刘丧却愈发地焦躁了起来，他又不敢给解雨臣和吴邪打电话，前者是怕影响到解雨臣在墓里给黑瞎子找救命符的心情，后者则是怕又刺激到黎簇。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在刘丧无计可施开始想着向吴二白，甚至是张日山求助的时候，如此提醒着自己。 “我是有优势的。”刘丧静下心来，啃着自己的指甲，他会阴听，这是旁人没有的优势。只是北京的商业区阳气鼎盛，他自然不可能入下墓时那般能听见那些声音。 “胖子，你替我……搞瓶尸油来。”刘丧在决心用和阴听关联的法子，看能不能和那些阴灵接触得到提示。 胖子接到他的电话后，沉默了一阵，道：“你又要整阴间东西，确定？” “确定，我们时间有限。”刘丧在胖子拿回尸油的当天，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昔日和潘子在长沙租的屋子，房里黑漆漆的，除了窗前悬挂的风铃轻响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好像当年运回潘子的尸骨后，躲避江子算的那一天。 刘丧趴在桌子上和一个眼珠子掉了的布娃娃叨叨絮絮的说着什么。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刘丧回过头去，他看见了潘子。 “爸爸。”刘丧感觉眼睛有些湿热，房间的月光渐渐被橘色的灯光取代，四周都明亮了起来。就连那个诡异的没有眼珠的布娃娃都变得可爱了，但潘子的身形却仍旧如在黑暗中一般黯淡，“怎么不开灯？” 刘丧目不转睛地看着潘子，他想这尸油涂得真不亏，潘子却向他伸出了手，道：“拿来。” “什么？”刘丧愕然，潘子笑道：“成绩单啊，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拿奖学金，然后用这笔钱出去旅游吗？” “我……我没拿到。”刘丧垂下了眼眸，似乎不敢看潘子，潘子却道：“哎，没关系，以后你有的是机会。” “不，我可能……没有了。”刘丧苦笑道：“我和人定了赌约，一个月后还找不到弄丢的东西，我就下来找你。” “你会找到的。”潘子别有深意地看着他，道：“要是找不到，一定就是你没认真找。真要下来了，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可是，我看遍了监控却一无所获。”刘丧含泪而笑，道：“真是很没用呢，本来说好了要靠自己，结果却想着借助阴灵之力，没看见那些鬼魂野鬼，也没看见小妈他们，是你……在提醒我吧。” “你也发现了啊。”潘子幽幽地叹了口气，灯光在此时消失，昏暗的屋子里只有零散的月光倾洒，屋子里的景物再度变得诡异了起来，“招阴灵入梦，极损阳气，我能帮你一次，却没办法次次帮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对不起，爸爸……我以后不会了。”刘丧攥紧地拳头松开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也滴落在了枕头上。 “丧背儿，丧背儿！”王胖子焦急地呼喊声传来，刘丧已经处于半梦半醒间了，但听见了潘子说的最后一句话，道：“眼见未必为实，但不实的东西一定有破绽……” “刘丧！”胖子惊觉刘丧的身体越来越烫，在他忍不住要暴力扇醒刘丧的时候，刘丧却猛然睁开了那双大眼睛。 王胖子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失神的刘丧，慢慢放下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捅了捅他的胳膊，道：“还好吧？” “破绽……我要重新去看监控！”刘丧忽然掀开了被子，不待胖子反应就开始穿棉裤和外套，王胖子道：“明天再看啊，你那么急？” 刘丧摸了一下鼻子和额头，还残存着尸油的气息，他冲进浴室给自己用热水洗了把脸，然后看着镜子里脸色发青的自己，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想他刚才一定是看见了真正的潘子，潘子一定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守护着他，也守护着一直想要保护的吴邪…… “哗啦。”刘丧将热水再度浇在自己脸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脸色的青黑之气已经消散，不知是否是错觉，他觉得这是潘子冥冥中在帮他。 在第五天的后半夜里，胖子提着宵夜来到了刘丧身边，看他还盯着那无人走动的监控，道：“来，吃点东西，我来接着看。” “不，胖子，我觉得我发现了些东西。”刘丧抬起头，立刻将视屏的时间往前拉了一段，胖子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明堂，道：“什么东西啊？” “夜色的变化。”刘丧指着屏幕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晚上不睡觉，对着夜空发呆的经历。当年爸爸死的时候，我晚上经常半夜醒来，睡不着就看着窗外直到天亮。”刘丧说的是潘子死的那段时间的经历，胖子脸色有些黯然，道：“那这变化到底是什么？” “你细看。”刘丧再次调动监控，道：“寒冬的夜晚虽然入夜后都是黑漆漆的，但却能看见雾气的变化……这个你看，雾气要升起也会有个过程，但这出现的浓度太突兀了。” “哎？”王胖子听见刘丧的话，把视频倒退了一些，发现果然上一秒什么都看不见的夜晚，就忽然有了雾气，这雾来得太突然了。 “还有这个视频。”刘丧又点出了另一个视频，道：“我记得那天晚上起夜，天上是有月亮的，但这里……本来没有月亮，突然就冒出来了。这不寻常，哪怕是被云雾遮挡住了呢，这也该有个慢慢出现的过程，但突然就有这么一大块。” “这情形，是有些不寻常。你先别急，我问几个朋友。”王胖子虽然感觉不寻常，但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刘丧等他打电话的途中，就趁着空档翻出了胖子提来的宵夜。是很甜很热乎的红豆汤，刘丧吹着有些烫嘴的甜汤，变冷的身体慢慢暖和了起来。 等刘丧喝完甜汤，胖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道：“有发现，我听一个开保安公司的朋友说，最近德国研发出了一款新型的屏蔽器，在使用的时候可以让附近的信号陷入一个暂停的状态……我，我记不得那个专业术语是什么，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用监控，那么用了这个屏蔽器监控就会停顿在前一秒，直到屏蔽器撤走，恢复正常。” “好家伙，怪不得我之前来看的时候监控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刘丧重重地拍了下手，他继续拉着监控的进度，道：“每个时间段，虽然人和车少，但总还能看见有活物路过。而这几个视频在3～4点这个时间里，是什么都没有的，作案时间应该是在这个时刻。” “不过三四点这段时间，保安在干嘛？打游戏？睡觉？”王胖子把铺子里的监控也调出来了，果然看见保安大哥老神在在蹲在座位上玩游戏，基本也就一个小时起来巡视一圈，然后又坐了回去。 刘丧深吸一口气，道：“看来对方来蹲点不是一天两天了，清楚我们的人行动时间。仓库里冷，又都有密码箱，保安不蹲在仓库里也算人之常情。” “小丧背儿，现在倒是会为人着想了啊。”王胖子摸着下巴，道：“可我不明白，这密码来偷窃的人怎么会知道的？” “两种可能，一种是有内鬼告诉了对方。还有一种，就是采用高科技手段，将保险箱打开。如果是前者，对方肯定有足够的信心不被我们发现，要是后者……一时半会也不好查。”刘丧皱起眉，似乎陷入了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苦恼，胖子打了个响指，道：“既然这两条路不好走，那我们不在这上面死磕。铺子的监控被屏蔽器给控制了，但这街上有监控的总不止我们一家。” 刘丧双眼一亮，随即又有些忧虑，道：“这街上不少是小花的竞争对手，我们没有报警，贸然去找他们要监控，我怕……” “不用怕，我去。”王胖子咧嘴一笑，sao包地冲刘丧挑了挑眉，刘丧一怔，道：“你是说他们会卖你面子？” “嘿，你等着吧。”王胖子拍了拍刘丧的肩膀，就又溜了出去。刘丧在监控室里等了很久，没等到胖子回来，慢慢就睡着了。 胖子在第二天下午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块U盘，刘丧见他果然拿到了监控，不由吃惊，道：“你从哪家拿的。” “不是我拿的，是秀秀给我的。”王胖子有些感慨，道：“我在附近街上找那几间夜总会和按摩店要监控的时候，差点没和人家打起来，还好人家卖霍当家面子，秀秀也想到了从附近调监控来看。” 刘丧不由欣喜，想到胖子那么久没回来，便道：“那你们是查出结果了？” “嗯。”胖子凝重地点了点头，U盘里的视屏已经经过了剪辑，刘丧很快就看见有个戴着口罩，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帽子的高瘦男子出现了，按他走的路线很大可能是往解雨臣这间铺子来的。而且每个视屏里他出现的时间都差不多，作案可能性很高，但问题就是看不清脸。 “你觉得他……眼熟不？”王胖子问刘丧，刘丧迟疑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试探性地开口，道：“杨好？” 王胖子拍了下手，道：“我估计，就算不是那小子，多半也和他有关。” 杨好的嫌疑很大，但是这一个没有脸的视屏，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是报警也未必能作为证据。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查了这条街的监控，加上白天开张的一些殿，最后发现了这小子的车牌号。秀秀现在已经动用霍家关系在查了……秀秀暗示了我这是霍道夫指使的。” “她怎么暗示你的？”刘丧现在心情有些像做过山车，线索似乎一下都来了，但线索却又都模糊不清。 “她说，最近霍道夫调动了很多资金。就是在铺子被挤兑的那天。”王胖子目光如炬，道：“那小子，只怕就等着你低价抛售古潼京里的古玩接手呢。他之前和杨好用这种类似手段，吞了九门里不少人的货。” “真要是他干的……我饶不了他！”刘丧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此时手机再度响起，刘丧见是吴邪打来的有些意外，但接通后里面传来的却是黎簇的声音。 “刘丧，我知道你接管的铺子出了事情，你已经怀疑到杨好头上了，对不对？”黎簇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背着吴邪打的电话。 刘丧啧了一声，道：“是又怎么样？” “不要伤害杨好，给他一个教训就是了……作为回报，我会把吴邪还给你。”黎簇的语气没有一点求人的态度，他似乎很笃定刘丧会答应。 “还给我？你凭什么觉得吴邪是你的？”刘丧被黎簇的话给气笑了，上次黎簇暴打他的事情他还没找他算呢，现在又来耀武扬威了。 “不信，你就试试！你试试看，我一直不放手，吴邪会陪我多久？”黎簇的语气已经带上了狠意，刘丧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子，道：“你一直这样……会被关进精神病院的。” “滚！”黎簇的声音拔高了，随即急促地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行，我要那小子的命作甚？”刘丧挑了挑眉，道：“你开心就好。” “啪。”那头挂断了电话，王胖子看着刘丧的神色不太好，道：“怎么了？天真和你说什么了？” “是黎簇。”刘丧摇了摇头，道：“看来他是最清楚杨好手段的人，不过他现在多半出不来。我甚至怀疑，吴邪已经在精神病院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