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难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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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留有之前被精神攻击后的一点后遗症,伊瑞布兰尔压着他缓了好一阵,脸色才好了不少。他身上受伤流血的地方散发出来的类似于醇厚红酒一般的信息素的味道,混着血的气味,闻得贺卿简直脑袋发胀。 对方的信息素真是完美契合了本身的性格特征,一样具有异常强烈的攻击性。 接着,对方解开他腰上缠着的线圈,又剥下他左手上的个虫终端,扔给旁边的部下,简单交代几句,让他们给处理了。 他把贺卿从地上搂起来,伸手扶住他的背。感觉到手掌下雄虫的身体不适地动了一下,表情也略有变化,他忽然把贺卿翻了个面,扒下对方穿在外面的、已经有破损的防风服,随即就要从背后掀开对方的上衣。 饶是贺卿想极力忍耐,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下,也禁不住地恼了:“你做什么?!” “别动。”伊瑞布兰尔只往上掀开一部分,看见对方白皙的后背上是红红的一片,想来是之前落地时被蹭出来的伤。他忍不住皱起眉毛,好像不能理解一般,嘟囔了句什么,但还是小心地伸出手指按了按边缘,把伤口的创面仔细检查了一遍。 他能感觉到贺卿有些发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嗯……大概率是给气的吧。 所幸,贺卿的擦伤并没有严重到流血,只需要简单处理一番,就能缓和很多。 伊瑞布兰尔放下扯起衣服的手,随后从下圈起贺卿的腰,避开他的背部,直接一把将他给抱起来,欲要朝他们的巡行器那边走去。 贺卿眉头紧锁,非常抗拒。 “想自己走?”伊瑞布兰尔颠了颠他僵硬的身体,似笑非笑,“你的精神力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吧?另外,虽说这小玩意的电流并不强,被突然这么来一下,恐怕还是需要点时间缓缓的。你这样压根走不了,还是由我代劳吧。” ……虽然对方说的也是事实,可是这些情况难道不是拜对方所赐? “真狠心。”见贺卿没有反应,伊瑞布兰尔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这手上还有你开枪留的印呢……脑袋里头也还疼着。” 贺卿简直要被气笑了。他诡异地沉默一阵,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想要保持的良好教养,在这位没脸没皮的主面前,都即将消失得没影了。 他努力用着正常的语气回应:“要是副团长从最开始就不做出那样具有攻击性的行为,我想,你现在也就不会受伤。” “啊,那可不行。”伊瑞布兰尔看向前方,“毕竟用这点伤换一个你,还是很划算的。” 贺卿紧紧抿起嘴唇,不想跟这种净讲歪理的星盗继续说话。 另一边的潘好半天才从刚才突发的一系列变故里回过神来。他大步地冲过来,像是无法克制般,拦在伊瑞布兰尔面前,激动地说:“伊瑞,这太过分了!你不能这样对待雄虫!” 伊瑞布兰尔眼底的笑意淡去,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对方:“潘斯特,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 “但是,你——” 贺卿并不想让这位私虫采制商与这些星盗之间起冲突,有些疲惫地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潘阁下,请回去吧。” 潘的面容上显露出一种相当挣扎的、略带沮丧的情绪。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在贺卿那叹息的、无奈的目光之下,那些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感谢您对我的帮助,已经很足够了。”贺卿说,“您也……不必担心我。” “阁下……” “说够了吧。我要带他走了。”伊瑞布兰尔没什么表情地俯视别虫的时候,相当有压迫感,“潘斯特,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者。你是经历诸多风浪的虫族了,有些东西你也应该很清楚。我不希望……”他略一停顿,“这种稳定的合作关系,会出现什么变数。” 言尽于此,他也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 伊瑞布兰尔抱着贺卿直接绕过他,进入了他们来时所使用的银色新式巡行器。 这款巡行器线条流畅,外壁牢固,内里的空间相当充足,能容纳数量不少的虫族,后方也有足够的地方来储存物资。 伊瑞布兰尔并没有去他原本的位置,而是带贺卿去了最后面的一排座位上,把他侧着轻轻放了下来。 “可惜没带合适的药出来。”伊瑞布兰尔伸着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去后面的一堆东西里翻找着什么,“我先给你简单清理一下,等回去上了船再涂药。” 然后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包清洁湿巾,抽出两张,掀开贺卿的衣服,覆上他的伤口处。 由于有汗水流淌,之前贺卿后背上的伤一直有些泛红和发疼。而被清洁湿巾擦上的时候,他先是感觉有点凉,隐隐带点痛,但等擦过之后,又感觉那一块儿的皮肤都清爽了很多。 贺卿的嘴唇微动,心情有点复杂。 他对这位游星的副团长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甚至还是有点怨愤的。但面对着对方此时释放的好意,即使他觉得这种动作不太妥当,他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针锋相对的话来。 一时之间,巡行器内只有他俩的呼吸声。也是在这样安静的时刻,贺卿头脑发胀的症状舒缓不少,他也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想,现在说不定也还没到完全不能沟通的地步。先推测一番对方的意图,也许还留有可以交流——或者说讨价还价——的空间。 说实话,贺卿并不相信对方能对他真的有多大的兴趣,或是喜爱。因为他们一共也就见过两次,还次次都不大愉快。就算星盗团里的雄虫数量极少,他们也不可能饥渴到要跑外面随意抓走雄虫的地步——毕竟之前在星盗们控制了圣菲里亚号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将同样为雄虫的俞韶等虫给带走。 那么,一定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图谋,才会让对方执着于要带他走。 他开始思考。对方是常年在自由星生活的星盗,其逻辑思维跟他肯定是不同的。对方就算是要“掠夺”,也不可能是漫无目的地进行,一定会找具有重要意义的猎物。而对于星盗而言,首要的便是钱和资源,然后才是其他东西。 自己是从母星来的雄虫,还是圣塔的虫员,在星盗看来,肯定属于家庭背景不差的一类。如果向自己的家族要求赎金,应该是可以拿到很大一笔的。即便是更过分一些,比如要求一些比较稀有的资源,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除了钱和资源,由于对方还涉及到了这次新式强化溶剂材料采集的事情,所以其背后的动机可能还与这个研究项目有所关系。对方将他带走,也有可能是想让他说出后续的相关事宜,交出所需要的材料。 又或者,是要将他带到幕后者处去邀功讨赏? 但以这位副团长表现出来的态度,又不太像是要把他带去给背后雇主的样子。 贺卿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主动出击,便微微侧过头,对伊瑞布兰尔说:“副团长。” “嗯,怎么?” “谢谢。”他轻声地道完谢,随后不等对方露出非常愉悦的表情,又开门见山地说,“副团长,如果你是想要高额的赎金,其实不必去找我的家族,我自己就可以给你们一笔让你们非常满意的星币,就当是……”他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形容,“给你们的安全费?或者……该说是,保护费?” 伊瑞布兰尔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迅速地收敛了。他用一根手指用力地戳了戳贺卿后背上没有擦伤到的地方:“哈?你以为我是要绑架你,然后去要赎金?” “难道不是吗?”贺卿反问一句,感受到对方明显不满的情绪,他略一停顿,补充道,“即使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如果你是想要问我圣塔研究项目的事情,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我并不是研究所的虫员,对此也并不了解,恐怕给不出任何有用的、值得利用的信息。” “谁稀罕那种东西。” 伊瑞布兰尔把擦过的湿巾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用来装废弃物的袋子里。 贺卿被他怼得一噎。 “别瞎想,你说的这些没一句对的。”伊瑞布兰尔把他的上衣放下来,又从前面的位置上拿了一条带绒的薄毯过来,轻轻抖开给他披上,“还有,你就算是出钱,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没有哪个星盗会把私虫之物让出去的。” 过了几秒,他又想了想,开口:“好吧。如果你很想知道……认真来算,最开始的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有那么想过……拿你换钱,还有一些需要的资源。”他说得很是理直气壮,“毕竟你看着就很值钱,又挺有趣。就算不把你扣押做虫质,带着你回主舰上转几圈也是很有意思的。” 见贺卿垂下眼睛,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他伸出手来按住对方的肩膀,略抬下巴,说:“但是我那天就已经改变主意了。” 贺卿皱起眉。他并不因为对方这样的说法而感到有什么安慰,反而更觉不对劲:“为什么?”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这些星盗连基本生存最重要的钱和资源都不需要了?他只觉得更令虫怀疑了,对方恐怕是要放长线钓大鱼,所图非小。 伊瑞布兰尔却难得地没有直接回答他。 贺卿抬起脸,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却看见对方脸上闪过某种像是难为情的神色。但这种情绪很迅速地就被另一种平静的表情给掩盖过去,仿佛之前的难以为情就是一晃而过的错觉。 察觉到贺卿投来的视线,他哼笑一声,回答:“没有为什么,我乐意。” 贺卿无声地看着他。 半晌,对方像是被看得恼了,起身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说:“瞧你长得好,行了吧?” 贺卿:“……” 对这种星盗还抱有可以与之沟通的期待,果然是他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伊瑞布兰尔的部下陆续返回。贺卿坐在后面,安静地看着他们动作。他们把蓝米果拿进来,又将那两个昏迷的虫族背了回来,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处理。 “老大,没什么大碍。等返回星船上,把他俩扔给赫斯就行了。” 其中一个星盗收起小医疗箱,下了结论。 伊瑞布兰尔抱着已经包扎过的手臂靠在一旁,扬眉道:“回去之后立刻给他俩提升日常练度。被一个雄虫收拾成这副蠢样子,我简直都不想承认他俩是游星的虫。” 其余几个星盗默默腹诽几句,不约而同都朝后面偷摸看去。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能这么快撂倒两个高等雌虫、还同时把他们几个攻击到短暂晕眩与精神震荡的雄虫。不论对方使用了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一步,那就都是对方的本事。 常年作战的同伴们能被这样放倒,轻敌、防备不足和计划不周,那也属于是他们自己的失误。这次他俩也算是得了教训,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吧。 “一个个的在看什么呢?”伊瑞布兰尔阴恻恻地开口,“把你们的脑袋给我转回来,坐回原位,该干嘛就干嘛去。” 几个部下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还是乖乖地散开了。 坐在驾驶座的星盗cao作起系统。巡行器开始启动,原路返回港岸。 伊瑞布兰尔抬腿往后走,一屁股坐到旁边跟贺卿之间隔了一个座的位置。 贺卿实在是有些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乏累,更是精神上的疲倦。本来看到伊瑞布兰尔往这边走的时候他还颇有些紧张,身体都下意识地往里侧了点,结果对方并没有直接挨着他,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随即那种困乏的感觉就更沉重地向他压来。 “困了就休息,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对方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贺卿没有回答。 虽然的确很困乏,但他处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总是感觉没有什么安全感。 看贺卿不说话,伊瑞布兰尔轻哼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新式巡行器行驶得非常平稳,降噪处理也非常好,这让贺卿更是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就只觉得上下两个眼皮都要黏上了。 只是,稍微休憩一小会儿,应该……没什么事吧。 伊瑞布兰尔再去看向旁边的时候,发现贺卿已经靠在窗边,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 这个时候的贺卿,与之前针锋相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伊瑞布兰尔忍不住暗暗琢磨起来,仔细地、小心地去打量对方。 他撩开自己额前的几缕碎发,非常专注地凝视着贺卿的脸,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前倾了一点儿。 “老大,老大。” 前面一个星盗小声地朝后面喊了几下。 伊瑞布兰尔被他打断思绪,不耐烦地看过去,用眼神示意他有话赶紧说。 那个星盗却晃晃手,意思是要他过去。 伊瑞布兰尔看了看贺卿,又看了看这群眼睛亮亮望着他的部下,终于还是站起来往前走,靠近前面这一圈星盗,问:“干什么?” “老大,你对待雄虫,可得注意着点。”其中一个语重心长地说,“你刚才盯着他看,搁那儿,简直眼睛都要抠下来给直接黏上去了。那样看起来真的……” 另一个星盗补上:“真的很变态。” “的确是。”又一个部下幽幽道,“虽然咱们也理解老大单身多年,难得遇见个合眼缘的,可能确实是情难自禁,所以表现得有点……但是吧……” 伊瑞布兰尔伸手揪住其中一个的头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几个,净说你雌的一堆混账话!是不是也想回去跟他俩一起提练度?” “老大你不能这样!”被他抓着的这个星盗立刻苦了脸,“我们……这不也是想给你支点招嘛。” “就你们这群没一个有雄虫的单身雌虫,还想给我出主意?消停点吧。”伊瑞布兰尔松开手,脸上的表情很是倨傲,“不许添乱,我自己心里有数。” 几个星盗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收起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低低开口说:“老大,这位明显不是一般虫家的雄子,你真的要带他回去吗?” “虽说他确实很漂亮,但总感觉风险有些高了。”同伴点了头,“老大要是真喜欢,这段时间里就抓紧时间睡一睡,然后把他放回去,或者找那头敲一笔?当然,要是能留个蛋当做念想就更好了。” 另一个却极不赞同:“你们俩什么意思?那可是老大看上的雄虫,当然是要带回主舰上跟着老大过日子的。你们忘了伯利家那个雄虫了吗,不也是当时从商船上……” “他家那个情况跟这位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处久了就有感情了,伯利现在不也跟那位过得挺好吗?” “行了,都给我闭嘴。”伊瑞布兰尔被他们说得也有些烦躁,回头看一眼后座的贺卿并没有被吵醒,才继续说,“他的事情你们别管……我自己解决。” 部下们都悻悻地停下了争执的话语。 伊瑞布兰尔没再说什么,只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他仰头靠在座位上,目光停留在上方的虚空之中,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是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后,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往旁边的贺卿移去。 淡紫色的眼睛里有种奇怪的情绪在涌动,像是思索,又像是好奇。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旋即又好像有些懊恼地转过脸去,神色有点不太自然。 纠结了好一阵,他心中的某种念头终于战胜了另一种克制的心理。他又把头悄悄转到右边去,抬起手,打开自己的个虫终端,对着贺卿的睡颜迅速地照了几下。 伊瑞布兰尔低下头查看终端里形成的图像,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划动屏幕,把其中一张图像发送出去,还打下了几行字。 等屏幕变暗,他看见了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似乎觉得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傻,他赶紧用手揉了揉脸,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只是…… 他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贺卿。一想到对方那副并不强壮的身板,还有仍然保持着的强烈的戒备心,对他也好像没什么好印象,伊瑞布兰尔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点烦恼。 “嗯……” 他伸出手指,摸摸自个儿的下巴。 他是不是该买几本关于雄虫养育的书来学习一下? 巡行器一路来到絮城巨大的港岸,并没有停下,而是绕到一艘外型相当低调的棕色小型星船边上。通过验证之后,星船侧边一道矮门缓缓打开,同时从内向下铺开一条短轨,让巡行器能够直接进入到星船内部的停放仓中。 几个星盗带了东西先离开了巡行器,去安排相关的事情了。而伊瑞布兰尔还在考虑怎么把贺卿弄醒。 当伊瑞布兰尔的手刚碰到贺卿的脸颊,对方就一下子惊醒般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抓住伊瑞布兰尔的手。 “我只是想告诉你,到了。”伊瑞布兰尔一挑眉,轻轻掐了一把对方的脸,这才收回了手,“你要是还不想走,我也能代劳。” “不必了。”贺卿有点不悦地蹙了下眉。一想起之前自己像货物一般被对方抱上巡行器的样子,他就觉得浑身不舒坦,所以态度非常坚决,“我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很多,至少走路是没有问题。” 伊瑞布兰尔倒也没再对他做什么,只是转身带着他走出巡行器的门。 贺卿跟着他走出停放仓,来到上层的船舱,一边暗中观察着这艘星船的内部结构,一边避开其他星盗投来的好奇的视线。 那些视线实在是太炙热了。他们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刚挖掘出的远古化石活了般,那种不可思议和惊奇的情绪太过明晃晃。 这时候,之前在巡行器里的一个星盗小跑过来,朝伊瑞布兰尔说:“老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安排在二层南区那边,现在就能过去了。” 伊瑞布兰尔不爽了:“怎么不是安排在——” “诶,诶,老大。”那个星盗赶紧打断他的话,用眼神拼命示意他,“赫斯知道这事之后,他说,这……刚来,你要克制一点,别吓到……” “……行吧。”赫斯的话起了效果,伊瑞布兰尔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又问,“是哪间?我带他去。” 得到了清楚的位置和门卡之后,伊瑞布兰尔领着贺卿朝那边走去。 贺卿的视线停留在对方手里拿着的这张白色小卡,上面有几根银灰的金属长条,大抵就是通过休息舱的认证端口。他从前都直接使用个虫终端进行认证,对这种传统的门卡,虽然听说过,却没有真正使用过。 “没用过?觉得很奇怪?”察觉到贺卿的注视,伊瑞布兰尔晃了晃手里的门卡,见对方迟疑地点了头,他又笑了一下,说,“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用这玩意了。” “……” 对这种故意吊虫胃口的话,贺卿并不是很想接茬。 贺卿的房间被安排在南区休息舱里侧的最后一间,与其他虫全都隔开了距离,这一点让贺卿稍微放下心来。 伊瑞布兰尔给他打开舱门,带他进了门。这个房间并不是很大,但整体简洁大方。有一张小桌,一个柜子,一间较小的盥洗室,还有一张单虫床——贺卿注意到床铺很柔软,边缘有一点翘起,像是被刚刚给换上,还没来得及完全压好的样子。 此外,整套的床铺用品上面,全印着大片的相当清新的小碎花。 甚至在床头的矮柜上面,还放了一个体积不大的、装饰用的花瓶,里头插了一朵颜色艳丽的假花。 伊瑞布兰尔把内室巡视一圈,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贺卿沉默地盯了一会儿,又抬眼看了看伊瑞布兰尔的背影。 这些星盗到底是对雄虫有什么误解?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拿点东西。” 伊瑞布兰尔转过身,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把门卡放到小桌上,就大步地走出门去。 贺卿一言难尽地看着这满是碎花的床单,慢慢地在床铺上坐了下来。 虽说的确能感受得到对方的用心,但是一想到得暂时过着这样的、毫无选择的生活…… 简直更坚定了他要尽快找出办法逃离的决心。 “来涂药。”过了很短一阵,伊瑞布兰尔左手拿着一瓶淡绿色的圆形小药瓶,右手抱着一叠深色的衣物走进门来,“还有这些,先将就穿着。等之后回去了那边,再给你买新衣服。” 贺卿接过衣服,见这些衣服倒是正常的颜色,暗暗松了口气。他把衣服放在一边,看伊瑞布兰尔不像要走的动静,忍不住说:“这……药,我可以自己涂。” “你自己哪涂得上,还是我帮你忙吧。”伊瑞布兰尔打开药瓶的塞口,“之前不也帮你擦过一遍吗,涂个药又怎么了?” 贺卿表情复杂。 伊瑞布兰尔本来想直接上手,但他前倾的动作又忽然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只能不情愿地把药瓶塞到贺卿手里,说:“行吧,你要自己上药,那就自己动手。我不看你。”他补充,“你把药涂好就换新衣服。你这套旧的都破了,不能再穿,放着也不行,我得拿去处理了。” “处理?” “嗯。你这件沾了信息素,不能直接扔。”伊瑞布兰尔说着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快点涂。” 贺卿在心里默默记下对方毫无耐心的特性,动作快速地把身上的这件上衣给脱下,轻轻放到一旁。他又从药瓶里倒出一些味道较淡的粘稠液体,不太熟练地用自己的手在后背上缓慢地抹开。药物在擦伤的创面上很快就起了反应,不过贺卿并没有感觉到难受,反而升起的是一种温润的舒适感。 这种药物……应该价值不菲。 勉强把后背的伤都涂好,感觉到那些液体基本已经半干之后,贺卿拿起一件深蓝色的衣服给穿上,然后才说:“好了。” 伊瑞布兰尔转过来,打量几眼,问:“怎么样?” 贺卿回答:“挺不错的。” “那就行。这瓶你就留着,之后继续用吧。”伊瑞布兰尔一手拿起他放在旁边的旧衣服,“我先拿去处理了。” “嗯……好。” 伊瑞布兰尔离开之后,贺卿仍然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件旧衣服要拿去怎么处理? 他并不太了解这些情况。按理来说,就算衣服上面沾了大量的信息素,等清洗过之后,或者拿稀释的溶剂喷过,不是应该就可以了吗? 但是看伊瑞布兰尔的态度,好像还挺认真的。 难道说,这是星盗的某种传统? 贺卿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 贺卿叹了口气。 一静下来,他就非常地想念阿冉,想念R18,还有母星上的家。他现在没有个虫终端,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但以R18的执行力,应该能把阿冉很好地带回去。 就是希望……阿冉不要钻牛角尖。 贺卿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的时候,他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贺卿过去开了门,发现并不是伊瑞布兰尔,而是一位陌生的虫族。对方年龄不小了,发间掺了点灰色,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气质看着相当温和。见到他的时候,对方朝他微微笑了:“阁下,您好。我叫赫斯,是游星的一名医师。” 贺卿记得这个名字,他从星盗的口中听到过。见对方如此态度,贺卿也礼貌地点点头:“您好。” “现在已经到中午了,您肯定饿了。”赫斯笑着说,“我带您去吃饭吧。” 贺卿当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好的,非常感谢。” 走去餐厅的路上,赫斯对贺卿说:“其实您不必理会那些没什么脑子的傻大个,他们没有恶意的,当然,也没有胆子来sao扰您。” 贺卿听着他的话,点点头:“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我明白的,他们盯得太过头了。之后我会教育他们的。不过……毕竟您是伊瑞带回来的第一个雄虫,他们都很好奇。”赫斯的声音带了点笑意,“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贺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赫斯突然停了脚步,低头查看个虫终端上发来的消息,渐渐皱了眉头。 “阁下,我恐怕得先去楼上一趟。”赫斯微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伊瑞不知道发什么疯,不回我们的消息不说,刚才还把去找他的鲁道夫给赶出来了。他总是欺负鲁道夫,真的是欠教训。” 他回头看着贺卿,好像也有点为难:“您……是要现在留这里等会儿我吗?还是说,跟着我一起上去?” 贺卿并不想留在这个地方,让这群随时可能路过的星盗好奇地打量。就算是去找伊瑞布兰尔,他只需要待在外面等就可以了。念及此,他立刻回答:“我跟着您吧。” 赫斯点点头,朝他充满歉意地一笑,然后带着他上了第三层,往伊瑞布兰尔的房间走去。 贺卿一边跟着,一边在回想刚才对方说的话。 虽然伊瑞布兰尔是副团长,但他怎么感觉,这位赫斯医师……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好像更具有一种…… 属于家长的威严? 赫斯大步走到伊瑞布兰尔的房间门口,正要拿出通用门卡来刷,突然发现这门并没有关严实,大概是之前鲁道夫被赶出来的时候没关好。 贺卿默默往后退了退,就见这位最初给了他温和无害的印象的医师忍着怒气,把门往前用力一踹:“伊瑞!你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又——”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只是短短几秒,赫斯立刻反应过来,后撤一步,猛地把门又重新往外拽,重重地给关上了。 “阁下,不管他了,我们先走吧。” 大概是觉得太丢脸,赫斯转过身,十分不好意思地对贺卿说。 而贺卿愣在原地,脸上渐渐地浮现起一种被欺骗后、似懊恼似气愤的血色。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刚才所看到的,尽管只有很短的时间,但…… 伊瑞布兰尔在他那张大床上正在做什么? 他在打滚! 而他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一抹灰色的…… 那不是本应该被拿去“处理”的、自己之前脱下来的旧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