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戏剧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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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七星时,临时留置室内。 “是你啊,林医师。请进。” 林之逸朝引路的军虫道了谢,拿起小药箱,步履匆匆地赶往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那是宁暮归现在居住的地方。 这间房相当简陋。四周是斑白的墙壁,唯一一个通风的窗口处在较高的位置。一张普通的深灰色行军床放在房间内侧,上面放着被雌虫收拾得整整齐齐、跟个豆腐块一样的被褥。在离床不到一只手距离的位置,摆放着每天会来换一次的垃圾桶。另一面墙边放置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面摆着纸张、书本和笔。被书本的阴影所遮挡,远处站着根本看不清纸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林之逸打开进入房间的门,温声地喊:“暮归?” 宁暮归正坐在床沿,挺直了背脊,微微垂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闭着眼睛似在沉思什么。他上身套着白色的宽松衣服,隐约可见从胸肌到腰腹处流畅漂亮的身体线条;下身则穿着制服套装里的深蓝军裤,把一双长腿很好地勾勒出来。 听到对方的呼唤,他平静地睁开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来者。 只是在那压下诸多复杂情绪的眼底,不经意地划过一道淡淡的失落。 林之逸把门合上,将药箱放在桌面左边空出来的那一块地方,再拉了椅子往床那头过去,与宁暮归面对面地坐着。 多次的默契让他们无需言说,就已经自然地摆好姿势,做出一副林之逸为宁暮归进行例行诊疗的模样。 林之逸取下仪器,又转头从药箱里取出三粒胶囊拿给宁暮归——说是治疗的药物,实则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营养品罢了——林之逸又递过去一杯水,看见宁暮归仰头将胶囊吞下去,轻轻呼出一口气。 虽然宁暮归没有开口询问,但林之逸还是主动地提起:“暮归,雄主他今天清晨就出发去赴约了,所以才没能过来。不过他让我带了话,说晚点办完事会来这里的。” 宁暮归一怔:“赴约?” “嗯,好像是……大皇子殿下那边发出邀请的。”说到这,林之逸有些担忧和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即使他没能知道太深入的信息,但宁家站队二皇子的事他还是了解的。 宁暮归却霍然站起身来。尽管极力在克制,他的面色仍然不可避免地沉下了几分。他深色的眉紧紧压着:“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邀请雄主?” 他侧过身来,专注地看着林之逸,语速稍快:“关于这件事,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林之逸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强烈,一时也有些无措,只能老实回答:“暮归,我并不是很清楚这件事。不过,雄主先前见了一次俞韶阁下……大皇子那边,应该是也邀请了俞韶阁下的吧?或许,这只是雄虫间的一次聚会?” “俞韶……他是俞旗的胞弟。”宁暮归陷入沉思,听到后面,轻轻摇了头,“不,之逸,你不了解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大皇子,格列·杜兰。 “以往的私虫聚会,他从来没有邀请过雄主。”宁暮归抿紧薄唇,视线轻轻地挪移到上方明亮的窗口,“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发出这样的邀请……雄主他……” 林之逸听他这么说,稍一思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想了想,又定了心,安抚道:“暮归,你也别着急。雄主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比你我还要清楚呢。我想,雄主既然选择去赴约,就说明心中是有计较的。更何况,在现在这时候……那位,总不可能会对雄主……” 他没有说得太直白,但他们彼此都清楚这话里的意思。 宁暮归的紧张并没有因为他这些话而缓解。他走到桌边,手掌抵着桌面,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中迅速浮现起晦暗的厌恶和憎意:“未必。他们那样的……都是一样……” 他忽地一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闭口不谈。 林之逸敏锐地察觉到他那一刹那在情绪上的强烈波动,心下有些不安,下意识地重复:“他们?”他伸手紧紧抓住宁暮归的手,神色恳切,“暮归,你之前在边境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从你回来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宁暮归没有回头,大半张脸都被阴影所覆盖。他缓慢地仰起头,闭了闭眼,低声说:“……不,并没有什么。” 他轻轻挣开对方的手,转过身来看林之逸,把话题拐回先前的正事上:“好了,我的事情不重要。雄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容不得一点闪失。” 对方道:“这是自然的。” 林之逸注视着他的好友,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 宁暮归的目光里流转着什么让林之逸看不明白的情绪,沉重、苦涩,像是悲哀的叹息。 半晌后,他郑重地向自己的好友请求:“雄主可能不会愿意告诉我……但是,之逸,在我暂时无法离开这里的这段日子,如果雄主身边出现了什么十分反常的情况,请你来到这里后,一定要告诉我。” 林之逸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向手心里蜷紧。他点点头,给出了他的回答:“好,我明白了,暮归。我答应你。” 此时此刻,这位被他们所讨论的主角,正与俞韶并肩走进了这家位置偏僻、非常私密的俱乐部。 这家俱乐部是大皇子名下的私产之一,外形上是复古式的风格,内里装修精致,富丽堂皇,提供的服务相当丰富。能在这里工作的虫员,最差也是中等虫族。 贺卿面色淡淡地将邀请函递给入口处接待的服务虫员,旋即被对方恭敬地引至俱乐部里面。俞韶则紧紧地贴着他的胳膊,谨慎又小心地看着周围,眼睛里写满了怀疑和顾虑。 “放松一点,别担心。” 贺卿有些无奈,抬手轻轻拍了下他,低声道。 俞韶被他这么一说,颇为不好意思,俊脸红了一下,呐呐道:“嗯……” 他们步入了一楼的正厅。 灯火璀擦的正厅里,已有不少身着华服的虫族到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饮酒或是品尝甜点,低低谈论着什么,不时地发出笑声。 贺卿迅速地扫过一圈,发现身为这场宴会正主的大皇子并没有到场。 离厅门最近的几个虫族看见他们俩,挑眉一笑,举起酒杯,朝他们招呼一声。贺卿面带微笑地一一回应,带着俞韶绕到长餐桌边上,拿了点吃的,又牵着对方到窗边坐下。 俞韶此刻表情已经不太好,他愤怒地朝远处几个雄虫那瞪了好几眼,这才转回头来,像是泄恨似的用力咬了一口柔软糕点。 贺卿不动声色地往那头看去,几个长相各异的俊美雄虫正围坐在一起交流着。贺卿微微蹙起眉,把印象里的图片和这几个雄虫的脸对应起来,恍然:这几个是坚定站在大皇子一派的虫族,先前俞家的事情,应当也有他们背后的家族掺上一脚……难怪俞韶这么生气。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伸出手来揉了揉俞韶的脑袋,随后默默观察起厅内的虫族来。 大半都是大皇子一党的虫,只有少数的虫族,是像他们一样,来自于或是中立、或是与大皇子对立的家族。 贺卿敛眉沉思。 对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贺卿?” 一道略有些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贺卿回神,转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灰发蓝眼的虫族正抱着臂,注视着他和俞韶。 贺卿有些怔愣:“文思?” 文思朝他笑了一下,大步流星走来,拉开他身边的座椅就坐了下来,朝一脸困惑的俞韶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文思的雄父是与贺祈怀同为圣塔三大裁决者之一的文殊兰。也因着这层关系,贺卿与文思很早就相识。只是文思对圣塔的工作毫无兴趣,一成年就带着他的雌侍跑到外头四处旅游去了。若无要紧事,他每年也只回母星一两次。 就立场上来说,贺卿与文思算是天然的盟友。 但贺卿不明白,文思是什么时候回到母星的,又是为什么……也被邀请到这里? 于是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也就几天前,所以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发消息呢。倒是你,突然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文思本来笑嘻嘻的,突地伸手,按着贺卿的肩膀,非常亲密地贴到他耳朵边,低语:“……明知道有不对劲,你干嘛来这里?” “喜是没有,只有惊。” 贺卿碰了碰他的手背,轻声反问:“那你又为什么来?” 见他把问题又抛了回来,文思气结,故作凶狠地掐了一下贺卿的脸——虽然压根没使劲,然后给出了回答:“你真是……算啦,等这事完了,我再跟你谈。” 俞韶眼巴巴地看着他俩互动,心想,他也挺想这样捏捏贺卿的脸的……可惜他没这个勇气。 贺卿和文思跳到轻松的话题,与俞韶愉快地交谈起来。 不多时,格列·杜兰就来了。 要说容貌,他是不差的。继承自皇室的优秀血统,他的脸相当俊美,只是苍白的肤色和眉目间阴鸷的气质给他平添了几分阴柔。一头金黄色的半长头发在灯下粼粼发光,不时露出的耳垂上的挂饰闪烁着光芒。 此时此刻,他穿着日常休闲的衣物,悠悠然地走到厅内。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高大温顺的雌虫,脸色潮红,鬓边带汗,身上还带了点信息素的气味,想来是不久前刚承受过一场激烈的性爱。 当他进入厅内,按照礼仪,众虫纷纷站起来,向他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只是,还不等贺卿俞韶他们反应,那几个素来以大皇子为主的雄虫就促狭地问起:“殿下,他们的滋味怎么样?” 格列笑一声:“普普通通的中等雌虫而已,连结合标记都留不下来,能好到哪儿去?不过身材还行。你们要是想试试,就尽管去。” 那两个雌虫却是面色一白,近乎哀求地看向大皇子。显然,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谢谢殿下!” 这几个虫族明显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仗着这两个雌虫不敢反抗,直接给拖到那头的软沙发上去了。 文思不语。贺卿脸色微沉,伸出手来,把一脸震惊的俞韶的脸给往回掰过来,不让他再去看那边。 俞韶眨眨眼,说话都卡壳了:“他,他们,怎么能做这样……” 贺卿没有说话,只是与文思对视一眼,心下叹息。 雄虫能同时标记数个雌虫,雌虫却很难同时承受数个雄虫。这并不仅仅是因为rou体有承受的极限,更是因为存在着雄雌信息素的影响。对于雌虫而言,在与某一个雄虫完全结合之后,他的身体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排斥其他雄虫散发的带有交配意味的信息素。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两个雌虫在今天之内承受不同的雄虫的占有,他们会被自己身体里那种强烈的排斥感和生理痛感给折磨到疯掉! 即使是像俞韶这样对雌虫并不怎么在意的高等雄虫,也深知这一道理。就算再怎么不喜雌虫,他们也不会做出这样肆意蹂躏雌虫身体——甚至是将雌虫扔给数个雄虫玩弄的事情来。 但是……贺卿他们,并没有权力去阻止。 尤其是,在大皇子明显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情况下。 那头格列浑不在意这样的事,径自走到大厅中央,端起酒杯,对其他的虫族高声地说出那些非常客套的欢迎词来。 “……尤其是,欢迎我特别邀请来的几位来客。” 格列的目光穿过其他虫、穿过重重阻碍,准确地落到贺卿他们的身上。 贺卿垂下眼睛,避开对方的视线。 眼见那边的雄虫已经快要进入正题,格列出声邀请其他虫族到室外的露天广场继续玩乐。 对于经常来到这里,见惯不怪的虫族而言,他们非常自然地跟随大皇子一同往外走。而对于第一次到场的这些虫族来说,他们脚步迟缓,彼此的神情都并不怎么好。 “走吧。”文思目光幽深,不着痕迹地朝那边投去一眼,又很快收回来,“这位殿下,恐怕还在外头等着咱们。” 贺卿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但他明白这个理,拽起咬着牙的俞韶往外走。 门内雌虫的痛呼声似乎也渐渐淡去。 然而,没走几步,贺卿还是停了脚步,迟疑再三,说:“你们先去吧,我有东西落在大厅里了,我回去取。” 文思露出了然的神色,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笑了下,说:“行啊,我陪你找。” 俞韶一看他俩这样,也张口:“那我也……” “俞小朋友,你就先过去吧。”文思笑眯眯地把俞韶和贺卿的手分开,“你已经不小了,总该有自己独立处理事情的能力了。我想,你来这里,也总有你的目的吧?” 俞韶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啊,唔,嗯……但是……” 文思推了一下他:“没什么但是。你就去做你的事,顺便帮我们打个掩护。我们拿了东西就很快过来找你。” 把俞韶给哄走后,文思和贺卿往回走。 贺卿有些哭笑不得:“我去就可以了。” 文思只笑着说:“只允许你掉东西,不允许我落下东西吗?”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放心吧,其实我也有我的原因。” 贺卿笑着摇摇头,心底的郁云散去不少。 一回到大厅,那几个虫族的动作俱是一顿,像是很意外还有谁会进来。看到他们俩,其中一个雄虫皱起脸,和同伴相视,但也没说什么。 贺卿看了一眼,他们那边还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尽管已经有雄虫脱下了裤子,把那丑陋的性器往雌虫的嘴里塞。 ……至少还赶得上。 文思装模作样地在他们之前待过的地方转了转,做出一副找东西的样子,又故作苦恼地叹口气:“你说我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给落下?” 贺卿相当配合他:“应该还在这里,你也别着急,慢慢找吧。” 那边的雄虫听到他们的对话,按捺不住了,假笑着说:“文思阁下,贺卿阁下,你们这是落了什么东西吗?不如让这里的虫员来找吧,你们还是先去那边享受今天的宴会……” 文思立刻冷下脸:“把我的东西交给这些虫员找?你是存心想让我找不着吗?” 对方被他呛得也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话?” 文思懒得回答,晃悠悠地转了一圈,把目光转到了这些虫待着的地方:“你们挪一挪,让我找找?” 这些雄虫本来兴致高涨,现在被文思和贺卿这么一搅,弄得兴致全无,哪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文思盯着为首的那个雄虫,冷笑:“不想挪地儿?” 为首者也起了火:“文思,你他雌的有毛病吗?没看到我们在办事?!” “我管你们办不办事,我丢的东西最重要。” 贺卿上前一步,拉住文思的手臂,假意劝阻:“算了,文思……” 文思挣脱开他的手,怒道:“不行!” 为首者脸色难看:“文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做什么?明明是你刚才对我出言不逊。”文思嗤笑一声,冲了上去,一拳打到他脸上,“列维士,我可看不惯你很久了!” “文思阁下!您冷静点!” “啊,列维士阁下!” “别打了——快拉住他们!” 其他几个雄虫也慌了神,匆忙套好裤子跳下地,劝的劝,拦的拦。 贺卿的目光落到这两个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雌虫身上,故意沉着脸,冷下声音呵斥:“看什么?还不快出去找殿下来!” 那两个雌虫浑身一颤,忙不迭地点头,不顾自己半是赤裸的狼狈模样,拽起衣服就往外跑,找服务虫员去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给在露天广场那边的大皇子。 这场闹剧终究是因大皇子的到来而落下帷幕。 被揍得脸都肿了的列维士被带下去敷药休息了,而几乎没怎么受伤的文思正以非常愤慨的语气向格列说起对方不尊重他的言论和行为,并表示自己从列维士之前所在的沙发底下,找出了无意中掉落的戒指。 贺卿则露出认真的表情,给他帮腔。 格列嘴角原本微微上扬的弧度已经消失不见。他听完文思的话,只说:“列维士已经被你教训够了。既然你也找到了失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文思立刻回答:“殿下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听殿下的。” “……二位就先去广场吧,我还有点事,暂时不陪你们了。” 格列转身,阴沉着脸去看列维士去了。 文思和贺卿则支开服务虫员,慢悠悠地往露天广场那边走去。 贺卿拉起文思的手,看着他手背上留下的几道并不严重的划痕,再想想列维士被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和你打架,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是当然。” “不过,下次还是别用这种粗暴的方法了。”贺卿摸了摸他的伤,“避免受伤,也免得落虫口实。” 文思揽住他,凑近了说:“放心吧,正常情况下我不会这么做的。不过今天这事,我是故意的……谁叫我火大得很呢。” 贺卿眸光微闪,很是好奇地看他一眼。 “你知道,近些年来在母星及周边星球发生的雄虫失踪案吗?”文思的声音变得愈发地轻了,好像一阵风就能把这些字句给吹散开,“我在外面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些情况。” 贺卿不自觉地皱起眉:“什么?” 虽然他并不是很清楚对方所说事件的情况,但光从名字上来说,“失踪”这样的字眼就不是什么好词。 文思告诉他:“有几件失踪案,与列维士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 贺卿心头咯噔一下:“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如果没有一定的证据,我也不会这么说的。”文思说到这里,脸上挂着的笑也淡了,漂亮的蓝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不如让我再告诉你一个,更令虫厌恶的消息。” 他说:“贺卿,你的名字,曾出现在他们的计划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