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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画

    28 画

    丁囿挂着虚伪地笑容站在霍臻身旁,在霍臻和其他人的强烈“邀请”下,他只能“却之不恭”,与霍臻同握着一把剪刀剪了彩,还在各个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下留下了僵硬的身影,说不定以后这张愚蠢的照片还要挂在画廊门口让所有人参观,只是一想到这些就让丁囿浑身不自在。

    等过了剪彩仪式,趁着霍臻被其他人绊住脚步的功夫,丁囿先一步带着文斓走进了室内,好在文斓也顺从,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表弟身后。没办法,谁让外头的人实在太多了,饶是文斓看到霍臻再激动,如今见霍臻身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海架势,也让文斓瞬间恐惧起来,不敢再靠近。

    见那些人又移步到了大厅,丁囿翻了个白眼,朝画廊更深处走去,再跟霍臻演几分钟的同学情深,恐怕他会忍不住吐出来。

    画廊内墙壁上挂着不少画作和艺术品,都是霍臻这些年的杰作,丁囿看不懂也不想看,搞得旁边的文斓也不得不跟着他走马观花。文斓几次三番想鼓起勇气和丁囿说些什么,可是看见丁囿那冷冰冰的脸色,只能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即使是这样,丁囿仍然有些不耐烦,他打算带着文斓逛一圈,就算是陪人看过画展了,然后直接带人回家,他一边走还一边腹诽,这破画廊造得跟迷宫一样,七扭八拐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正这么想着,他似乎进到了一个有些隐蔽的展厅,霍臻的画廊装修简单,到处都是白色的墙壁,只偶尔有些角落随着艺术品的表现而增加一些不同的线条或灯光,只是眼前这个展厅却有些诡异了,整个墙面都是暗红色的,里面的画作也大多是深色的背景,光线还朦朦胧胧,看得丁囿心里发毛。

    他不大喜欢这个厅内的气氛,想要离开,却看见文斓正直勾勾地盯着中间柱子上的巨幅画作。

    “快走,不然我就把你扔下了。”丁囿冷冷地威胁。

    可文斓就跟没听到似的,只是看着那副画出神。

    丁囿内心烦躁,如果不是因为他带文斓出门看展这件事解朗晖也知道,他肯定会把文斓直接扔在这里!

    “我让你走啊!”丁囿伸手去抓他的手臂,文斓踉跄了一下,却还在扭头看那幅画。

    “这破画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丁囿低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愣在原地。

    这副画上的人竟然是他!

    图画上满是各式各样饱和度极低的深色花朵,而画中的他一丝不挂,就躺在这花海之上,半个身体被阴影笼罩,唯有私密部位被一朵亮红色的花遮盖着,这朵花也是整个画作中最明亮的部分。

    霍臻的绘画技法确实炉火纯青,画中的丁囿栩栩如生,仿佛他真的躺在那里一样。丁囿双眼死死盯着这幅画,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这副画里的自己全身赤裸,而是因为这幅画里的暗示!不,是明示了!那朵红色花朵的形状,与女性器官如出一辙,霍臻将这么一朵花放在那个地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简直呼之欲出!

    丁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在这个诡异的展厅里奔跑起来,才发现从门口开始,所有的画竟然都是按照霍臻这些年来的创作时间陈列的,从他只有十几岁时,画技还明显有些青涩,但绘画内容鲜艳简单,画里的白衣少年就像是阳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的阴霾。

    但随着霍臻年岁渐长,相较于日渐纯熟的落笔,他的画作渐渐充斥起了暗流,带着不可言说的欲望和渴望,但依然能感觉到他画中的活力,他仍然是深爱自己画里那个少年的——只是这一切在他十八岁那年戛然而止,那一年,他画中那个永远明媚的身影逐渐被浓郁的色彩所覆盖,他是他的菲罗忒斯,霍臻憎恨丁囿的欺骗,却依然无法杜绝自己的爱意、思念甚至yin欲,而这些全都透过画作展露无遗。

    画中的少年渐渐成长,身材也变得健壮,却也变得更具艺术美感,而后,是几幅名叫“怪诞”的系列画作,画里的内容更是丁囿极其不能接受的:其中一幅画里,青年在森林里被黑色的巨蟒紧紧缠绕,他赤裸的身躯被蛇身缠住,表情夹杂着痛苦和愉悦,明明没有明确地画出来,但人们就是知道,这个青年正在与巨蟒性交,他正在被巨蟒侵犯着;还有一幅画则是青年四肢着地,悠然地在草原吃着草,只是他的双乳肿胀得过分,周围还围了一圈长着牛头和小孩身子的怪物,它们有些在玩闹,有些则渴求的看着他滴下乳汁的乳尖,似乎想要进食……等等等等,这些画作里霍臻的想法简直毫不掩饰,而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画里的那个人,就是他所有疯狂欲望的来源对象。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丁囿头昏脑涨,他一是生气于霍臻竟然敢将自己画进这种肮脏下流的画中!二是生气于霍臻居然还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堂而皇之地展览出来!这种令人作呕的东西,如果被人看见……如果被人看见……

    丁囿脸色惨白,他已经隐隐听到人声,似乎有人在往这里走,男人慌张极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见这些画!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把这些脏东西全都撕了!可惜他现在根本来不及!

    正在他想办法要将展厅的玻璃门关上时,有人在他身后轻笑道:“没有权限,你可关不上这扇门。”

    丁囿倏地一惊,回过头,就看见霍臻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正站在他面前微笑着,手还搭在了一旁文斓的肩膀上。

    “你从哪儿进来的?”随即丁囿就觉得自己真是气糊涂了,一般这种展厅都会有入口和出口的,而现在他也管不了这些小事了,他已经看到远处有人在渐渐靠近:“你还不赶紧阻止他们!”

    “为什么?”霍臻却没动,反而露出不解的神色。

    “你还问我为什么?”丁囿指着展厅中央的那副画:“这种东西,你难道还想让别人看见?!”

    “唔……你的思维有些狭隘了,这可都是艺术。”霍臻理所当然地说:“况且我既然布置了这个展厅,就是想让别人看的啊。”

    丁囿快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炸了肺,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了霍臻的领子:“我才不管你画什么!但你画上的人是我!我不同意!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没想到霍臻却笑得更开怀了:“那你去告我呀,到时候让大家都看看,我是怎么犯的法,怎么……‘侵犯’你的。”最后的侵犯二字,他是贴着丁囿的耳边说的,丁囿一个激灵,猛地将人推开,他现在只觉得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像一只暗中吐着信子的黑色毒蛇……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些画,丁囿不能让别人看见,而他太了解霍臻,因此不得不像他低头。

    “我没什么目的呀,只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作品罢了。”这次反倒是霍臻先走了过来,他的手贴上丁囿的腰肢,这双手柔软、冰凉,仿若蛇一般在男人身上游走:“不过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说着,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前方的玻璃门突然缓缓关闭,远处也有一些动静,应该是另外的出口也被关闭了。他的手只停顿了一下,就顺着丁囿的腰侧继续向上,直到落在了丁囿的胸前。

    丁囿额头青筋暴起,他已经很清楚霍臻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只是他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都不会觉得腻?可他却没有反抗,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拒绝,霍臻便会毫不犹豫地打开大门。

    但他还是低估了霍臻不要脸的程度,因为他看见对方轻轻地靠在怀里,然后竟转头对文斓说:“那副画很美吧?你难道……不想亲眼看一看吗?”

    亲眼看看,那朵花在丁囿身上……到底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