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

    1.

    明媚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温柔地倾泻在咖啡厅的木地板上。客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各个角落，享受着惬意的休闲时光。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支起下巴，脸上溢满了真挚的笑容。阳光顺着窗子洒落，金色的光芒将每一个细小的尘埃都染上温暖的颜色。

    因为长时间的运动而塑造出的手臂线条优美流畅，少年将手臂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哥哥，想好了吗？”

    他微微歪头对我说。

    “我啊，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哥哥，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啦，这算一见钟情吗？”

    我下意识点头。

    “所以哥哥，想好了吗？”

    他在步步紧逼。

    难缠的、粘人的、以及——快遮掩不住的欲望。

    “哥哥？”

    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对视的瞬间，那双眸子微微眯起，柔和之中带着几分异样。

    我收回目光，扯起笑容，“让我在想想，宁帆。”

    “可是已经很久了。”宁帆语气中不可避免染上一丝委屈。

    他撑起胳膊像我靠近，萦绕着淡淡的苦涩香气，指尖微凉的触感却灼烧着我的皮肤，温度一点点向上蔓延。

    或轻淡或浓重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随着呼吸轻缓地拂过鼻尖。

    以至于我的脸颊似乎guntang起来。

    “哥哥都这么说了，那就再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吧，毕竟、我喜欢你啊。”宁帆轻声说道，看向我的眼中是熠熠星光。

    他牵起我的手落下一吻，面上是强装的笑容，好似一切都由我掌控。

    我心底突然感到一阵悲凉，不为他，是为自己。

    2.

    我趴在男友怀里对他撒娇，嘴里说索求的礼物，他一如既往笑着答应，直到我感到没趣。

    推开他紧贴着我的胸膛，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轻快的向后蹦跳着。阳光跳跃着冲出云层，斑驳的光影映在校园小道。

    没有注意后面，因为我清楚男友不会让我受伤。于是我假装绊倒，看着他略带慌张的神情想伸手扶住我，心里升起幸福的满足感。

    “小心！”

    意料之外的，我落在了别人的怀中，陌生的气息包围着我。我睁开眼，触手可及的黑发一晃一晃，微风一吹，送来清新的香气。

    ——是花香和淡淡的肥皂香味。

    “没事吧？”汗水顺着发梢滴落，我看见他嘴唇开开合合，视线转到他脸上，是一位俊秀的少年。

    我摇头，示意没事，却还傻愣愣的直盯着他。

    男友上前拉起我，强势地搂住我的腰，“宁帆　，同篮球队的，天赋异禀的学弟。”

    男友继而低头对我说，轻轻点了点我鼻尖，宠溺说道：“下次小心点。”

    “知道啦。”我握住他的手，然后看向对宁帆，“谢谢啊。”

    宁帆扬起嘴角，笑里像装进了阳光，晃人的厉害，“是学长的男朋友啊，经常听他说起你。”

    “嗯。”

    男友敷衍地点头，腰间的手微微发力，带着我往前走。

    “怎么一直看他。”

    “长得好看嘛。”

    “……”

    “好啦好啦，我最喜欢你了啦，只是你不能剥夺我看其他帅哥的本能……”

    ……

    声音逐渐消失。

    站在原地的少年仍带着笑意。

    3.

    那天起经常能遇见宁帆，没几天他对我的称呼也逐渐从学长到了哥哥。

    “哥哥你喜欢吃这个吗？”宁帆提着一带零食，拿出一包青柠味的薯片。

    “还是这个？”

    “谢谢，不用啦。”连续接受好几天的投喂，我有些不好意思。

    宁帆认真地望着我，清秀的面容间透着一点无辜，双眼里融着无声的委屈，“不合口味吗？”

    好吧。

    我接过他手中的薯片。

    又一次遇见宁帆，我正独自一人走着。

    我跟男友吵架了，他总是担心我会和那些看上去心怀不轨的人纠缠不清，我可无辜了。当男友又一次用温柔的语气质问我时，我忍不住甩脸走人。

    天色已接近黄昏，天边的云被夕照镀上了一层浅金色。行人的影子在街道尽头出现，随着夕阳的落下渐渐变长。

    宁帆将目光投向我，暮色拂过他的眼睫，在面庞间留下羽翼般的影子，望过来的眼神流露着藏不住的欣喜。

    “哥哥！”他弯起眼睛，很是兴奋，快步向我走来。

    我同他挥挥手，因为心情不佳，不打算继续和他交谈。

    宁帆似乎没有看懂我的意思，自顾自地到我身边说着话，“哥哥一个人啊，学长没一起？”

    我闷声开口，“没有。”

    “吵架了吗？”他了然。

    我默不作声，只是面上的神情出卖了自己。宁帆突然凑近我的耳旁，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敏感的红了一片。我听见他说，“哥哥，要不要和他分手？”

    我不可思议看着宁帆，不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惊愕地问道：“你们不是队友吗？”

    “不适合就要分开嘛。”他冲我眨眨眼，“而且，你们不太合适。”宁帆垂下眼眸，声音很轻，我几乎听不太清。

    “什么？”

    “我说哥哥你真可爱，骗你的也相信。”宁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两颊也泛起淡淡的浅红，“哥哥可不要和学长提起，不然我就完了！”

    我被他夸张的神情逗得笑出了声，“什么啊。”

    4.

    宁帆说中了，我和男友分手了，晓是我喜欢他也受不住天天在猜测中度过。

    他苦苦哀求，希望我能改变主意，我有些于心不忍，男友遇见我之前也是校园的风云人物，追求他的女生不在少数。

    这样的人也会因为情爱变得疑神疑鬼、整天猜测吗？我茫然想着。

    我是一个普通的人。

    相貌平凡，成绩中等，性格一般。

    直到他追求我，我才恍然发现会有人喜欢我。从来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我立刻晕头转向，陷入其中。

    我想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他，毕竟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哪来深厚的感情可言呢。

    所以最终还是分了手。

    那天下着雨，我带着行李走出他租的公寓　，男友顾不得淋湿的狼狈模样，拦住我，膝盖跪在洒满砂砾的雨水之中，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可怜的模样让我近乎心软，就差上前一步扶起他，撑伞的手被一双温暖湿热的手包围，明朗活泼的声音响起。

    “哥哥。”

    我转头看他，宁帆带着初见的笑容，热情洋溢，如同耀眼的阳光般。

    但是他说：“哥哥不要有负罪感，你什么也没做错，难道哥哥想学长一辈子赖着你吗？”

    我摇头。

    宁帆似乎很开心，还没等我想出原因，他就绕到我身后，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推着我往前，“走吧。”

    “但是他……”

    “没事啦，学长身体很好的，不会怎么样的。”

    5.

    ……

    宁帆向我表白了。于是之前的种种迹象都有了说明。

    我没由来的疑惑，为什么？

    “大概是哥哥太可爱了吧。”宁帆看出我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温暖的阳光滑过洁白的瓷盘，舒缓的音乐在店里静静流淌。

    在他浓烈的目光中，我端起咖啡，轻啜一口。

    “哥哥，我们不如在一起吧。”宁帆语气轻快说道，“学长给你的我加倍给你，哥哥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满足，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可是我刚刚分手。”我着重强调那两个字。

    “但是哥哥不喜欢学长不是吗，我再给哥哥五分钟的时间考虑？”他歪头，面容满是无辜，好似五分钟已经是最大极限。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

    黑色的发梢在空中漾出一条弧线，宁帆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郁南，时间到了，想好了吗？”

    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神情无比认真。

    我恍惚地想，是不是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我一辈子都会被他纠缠。

    我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