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吃饭
06 知弈最终还是知道了男人的名字。 狐族中双性的狐狸都被称为“殊”,他的名字则是又在“殊”之后加了一个“也”字。 “殊也。”知弈敲着隔间的门,里面窸窸窣窣地传来衣物的摩擦声。 从知弈翻墙偷猫的那天开始算起,他已经在殊也家叨扰了三日了。作为对对方哺乳的感激,在这三天里,知弈主动承担起了家里的捕猎工作。 化为狼形的他踩着暗夜出发,从山上逮了只野山鸡,又在湖里抓了两条鲫鱼,归来时天刚蒙亮。 他早已将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村里打鸣的公鸡一开嗓,知弈这里的两条鱼已经躺在锅里了。 不到日上三竿殊也不会起,知弈有条不紊地蹲在院子里,将家里拿来的一包菜种播进田里。又去村外掸了两筐水预备着浇田。 松墨已经醒了。她扭着腰从房里走出来,懒洋洋地趴在门口看着知弈做农活。 知弈去摸她,松墨反嘴就是一口。 “嘶……”知弈收回手,“这猫怎么连狼都不怕。” 松墨白了他一眼,继续趴着享受清晨的阳光。 “殊也醒了吗?”知弈问松墨。 松墨伸出爪子拍了拍门槛。 知弈觉得好笑:“就是因为我不能去所以才问你。” 松墨舔起了爪子。 “等他起了,我们才吃饭。” 松墨青绿色的眼睛看看知弈,继续舔着爪子。 知弈叹了口气:“好了,我去叫他。” 殊也早就醒了,知弈去叫他时他正在给小家伙喂奶。他话不多,对小家伙却比知弈还要上心。小家伙多数时候还是和知弈一起睡在椅子临时架起的“床榻”上,不仅不怎么舒服,夜深时候还会有风从门缝中刮进来。殊也有时深夜起来给小家伙喂过奶后,便将让小家伙留在身边和自己一起睡床,不让他再多遭苦。 知弈从殊也怀中接过小家伙,经过这几天,小家伙终于从先前的营养不良中恢复过来,虽然狼耳朵和尾巴仍在,但明显更像个人类的孩子了。 “不知还有多久才能断奶啊……”他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殊也的衣袖扫过他身后,在他的对面坐下:“狐狸奶不如狼奶营养,孩子长得慢。” “这你都知道?”知弈觉得奇怪。 “……”殊也端起筷子,用吃饭遮掩自己的沉默。 知弈好心地把鱼rou都夹在殊也的碗里,又把鱼尾巴放进了松墨的碗里。 松墨气得拿尾巴撩知弈,知弈不搭理她,她又去撩殊也。殊也把她抱起来,将鱼尾巴上的刺都挑了,喂进她的嘴里。 “连鱼都不会吃,她真的是猫吗?” 松墨听了,立刻在知弈手上留了一道血痕表示抗议。殊也捧着碗,脸上的笑意止不住一般地溢出来。 知弈又被挠了一爪,却难得让殊也笑了一回,他觉得倒也值得。 在这里借住的几日,他把院子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对这个家里的家具用品都很是了解了。和家庭成员之一的松墨算是混了个脸熟,不管如何 ,松墨对知弈的烹饪水平还是相当认可的。至少在知弈端出各式各样的rou食时,松墨都会难得地主动接近他。 而另一个家庭成员,知弈仍然知之甚少。殊也的每一处都像是一个谜。他的性别,他的穿着,甚至他的行为,都是那么地神秘。 他鲜少和知弈说话。即使有,也多是知弈挑头问的。他几乎不出门。除了给小家伙喂奶,他就是静静地坐在桌边或是床上。有时候逗松墨玩,有时候逗小家伙玩。 知弈端着碗,一边夹菜一边偷看殊也。 兽要维持人形需耗费许多体力,因而兽人大多长不胖,有着匀称的身材。殊也明显比一般的兽人更瘦些的。他有一头顺滑的银白色的头发,但大多时候都用一根簪子挽起来,细细碎碎的发丝落在额前耳边。他的手腕极细,指节也极其苍白,金镯子挂在他的手腕上,像是随时要将其折断似的。他似乎很怕冷,身上总是裹着厚重的袍子。 他吃饭吃得并不少,怎么还这么瘦。知弈又给殊也夹了两筷子鱼rou:“你多吃点。你喜欢吃什么,都跟我说。”知弈小心翼翼道。 殊也“嗯”了声,扒了口饭,又抬起头:“你吃过狐狸吗?” “……没有。” 殊也又“哦”了一声:“那狼族都吃些什么?” “鸡。有时候也吃野兔和羊。” “野兔?那好吃吗?”殊也问。 “还不错。你没吃过?” 殊也摇头。 知弈起了兴致:“以后捉来给你吃。”他又给殊也盛了碗鱼汤:“听说人类哺乳的时候都喝鱼汤,你也多喝点。” 殊也接过碗。 “你是……刚生育过吗?怎么都没人和你一起住。” 殊也舀了一勺汤,汤匙慢慢送进嘴里。 “不是有松墨吗。” “她是只猫。” 殊也偏着头,眼瞳中的绿色更为明显了:“是她收留了我,她才是主人。” 松墨点点头。 “那你们都吃什么?” “人吃什么,我就也吃什么。”殊也答道。 知弈知道狐族住得离人近,有的甚至以人形常年和人类同住。狼族天性更野些,或许永远无法明白这样的生活方式。 “有我在这儿,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弄来。” 殊也抬脸看他,他的眼瞳晶透澄澈。知弈感觉脖子有些发烫。 07 殊也想吃兔子,接下来的一周,知弈每天都起个大早,擦了脸换了衣服,直奔去村后的山里捉兔子。 照理说,山林中的野兔应该不少。不知是否是早已被村民们抓光了,还是这处本就未藏着兔子窝,知弈设的几处陷阱均是一无所获。 就这样好几天。殊也再没提过兔子的事,知弈就当是他对殊也的一句承诺。迟早要抓了兔子,给他一个惊喜。 今天知弈还是早早地出了门。他昨天在山里又多挖了两个陷阱,不知是否有倒霉的兔子跌进去。 他还未到达陷阱处,山林里就下起了雨。有着林叶的遮蔽,雨还不至于落在他的身上。陷阱多半是被雨水冲塌了。他想着,便打算往回走。 下了雨,连山鸡都难抓。幸好他几天前就在院子里,用藤编了竹筐圈养了两只母鸡。这雨就是连下几天,他们都不用愁无粮可食。 他早早地空手而归。到家时,天刚蒙亮。雾气的缘故,天色要比平时更黑更暗些。 知弈轻轻地掩上藜门,走路也放轻了脚步。殊也起得迟,这个时辰多半还在睡着。 屋里果然还没亮起灯。知弈想着先去厨房里坐一会儿,等天再亮些,就去把棚里的鸡抓出来宰了煮汤。 他还没走到厨房跟前,就听见屋里有动静。窸窸窣窣,又有床架的咯吱声。 他回头看了看,却没看见人走动的影子。 难道殊也已经醒了?他缓缓走到窗边,倾侧着身体听屋里的声音。 雨下得淅淅沥沥,密集无情的雨声中,知弈切切实实地听见了,里面传出的绵密热烈的喘息声。 是殊也……他这是在……!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房里的人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仍在动情地喘息yin叫着。他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克制隐忍,时而放肆无节制。他叫得声音都哑了,到了后面又忽的没了声音,只有床猛烈的咯吱声。 知弈站在雨中,胯下却火热热地发烫。殊也大概是发xiele出来,哀哀哑哑地yin叫过后,里面便没了声音。 知弈退回厨房。他的衣裤全湿了,雨还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