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出发

    新兵分队完毕，横舟跟着光脑的指引站到对接自己的登陆舰接入口，心理嘀咕着为什么她和另外几个人的动线与其他新兵完全不同。

    光脑和战舰的信息端口自动核对，发出了滴滴的身份通过声，识别到门口人数，舰门自动打开至仅容一人通过的宽度。

    “长官好！新兵横舟向您报道。”她双腿站得笔直，面容庄重。

    站在指挥室窗边的树回过身来，双手背后，“新兵，希望接下来你能努力通过珀特莱斯的训练。”

    树？

    横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么凑巧，她第一次的新兵训练竟然被分进了他的队伍里。

    “是，长官。”珀特莱斯的传统是一旦开启了训练模式，那么所有的士兵都要进入战斗模式。在战场上是没有前后辈的，只有长官和下属，所以她不再用前辈称呼。

    “请问长官，我能否提出疑问！”

    树翻看起自己终端上的作战方案，漫不经心地说道：“问吧。”

    “请问为什么我和另外四名新兵，训练内容与其他新兵全然不同？”

    树抬起眼来：“这很重要？”

    “很重要。”横舟大声地回答，心里隐隐期待着他的回复。

    “士兵。”树将作战信息记入心里，双手抱胸，冷淡地回应，“珀特莱斯军事铁律，服从命令。我不希望再听见你问同一个问题第二次。”

    “是。”没有得到正面回答的横舟并不泄气，两人谈话完毕后恰好指挥室的大门再次开启。

    “横舟！！”见到她的雷利比兴奋地扑上去将人揽进怀里，“你终于来了，这次出门你别怕啊，哥我一定罩着你。”

    横舟没有戳破他能被她轻易打倒的事实，心里猜测着大概是雷利比磨着欧吉尔他们，她才被“公正”地塞进他们的队伍。想到这里她憋着笑点头：“是，雷利比长官，多谢您的照顾。”

    头一次耍长官威风没有被戳破的雷利比非常感动，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波特枪：“你还真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啊，你的长官我，射击成绩可是傲视群雄，就连树那个家伙，也不一定打得赢我。”

    “哦？”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天赋的横舟一挑眉头，“那我更期待了，希望在这次训练中，能见识到前辈、长官的精湛技术。”

    “够了。”树和斯汀站在一起，打断了他们两个一来一往的唱和。

    他打开自己的终端，将军部发送过来的作战计划和地图投射到桌子上方，地图呈现三维块状在他的手里灵活缩放。树指着地图上一个闪着红色光点的地方：“这里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区域，你们看看，熟悉地形的同时，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提前沟通。”

    “是。”

    在场的四个人除了她，都是参加过大大小小实战的，所以只有横舟一个新手略带兴奋和好奇地将桌面上方的地图转来转去。她不断地放大、缩小地图，把那个红点闪烁的地方仔细地记在心上。从地图上看这是一个类似于峡谷的地方，唯一能进入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峡谷背面的海域，潜水进入后逆着河流，可以悄无声息地抵达目的地。另一个地方是峡谷唯一的人口，但是从地图上看，这个入口有人把守，所以潜入应该困难重重。

    “长官，我有个疑问。”怕被他嫌弃问题为什么这么多，这次横舟提问的声音小了几分。

    “说。”树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我们去的这个地方看着是个峡谷，但是现在舰队行驶出了珀特莱斯，我们这是去哪？”

    谁知道这问题一出满堂皆静。树双手抱胸靠在窗口，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眼睛，直到把她盯得汗毛竖起。还是雷利比回过神来解围，他哈哈一笑，“哎呀都是我的错，我没提前和你说好。”说完后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为她解释道，“小横舟你听我说。”

    “你们这五个人呢，这次是由老兵带着执行任务。”

    “说是训练，但是其实与新兵的训练完全不同。当然了，这都是因为上面对你们非常器重，希望你们这一批优秀的孩子能更快适应，战时时期，每多一名优秀士兵，对珀特莱斯来说都是一笔财富。”雷利比轻声慢语的，希望尽量能解释清楚让她接受，毕竟接下来的才是重中之重。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不过你也要知道，任务和训练的难度完全不同。我们的任务是随机的，大大小小，困难容易的都有，优点是完成任务后你们几个人会比同一届的新兵上升的更快，我、斯汀还有树，现在的军衔就是因为我们出的任务比别人更多一些。”

    “缺点嘛……”见这孩子傻乎乎的一脸好奇，他有些于心不忍，“我们遇见的危险也是呈指数上升，很容易被人杀，也很容易杀人。”

    听完他的解释横舟沉默不语。凭心而论，虽然当兵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战斗就意味着鲜血和牺牲，没有一场胜利不是踩着无数的亡灵铸就的。但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快到她昨天还在担忧是否会因为训练沾染上满身的泥巴污渍，今天却要认真考虑取人性命的大事。

    “害怕？”见她出神的斯汀猜测起她的真实想法，“根据军法，珀特莱斯的士兵是没有权利拒绝中央发布的任命的，哪怕你害怕，战舰也是不会掉头的。”

    嗯……莫名觉得被看低了的横舟脸上一热，她轻叹口气，摸摸脑袋说道：“怕倒不是，只是你们还没回答我，这是要去哪里。”既然木已成舟躲不掉了，那么她能做的就是化担忧为食欲，长这么大她还没出过珀特莱斯，难得去到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机会品尝当地的美食。

    斯汀木讷的脸上出现一丝松动，他板着脸回答：“秘密。”

    雷利比接过话题，他指着终端上的信息耐心教导道：“小横舟，你先看看作战计划，这次的作战是秘密潜入，所以一般我们是不能知道自己去往哪的，除了任务目标，其他的事情我们这些作战人员最好别多问，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明白自己再次出糗的横舟脸更红了，她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知道了，长官，我会好好研究的。”

    见新人的基础教育完成了一个阶段，树大手一挥，将光脑投射的地图收进自己的终端，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整个流程。

    “坦吉雷利比。”

    “是，欧吉尔大人。”

    “到达坐标点后，你负责在战舰上cao作远程点通讯和信息屏蔽，观察对方的部署安排并且统计时间线，这次的任务行动时间点由你负责总结。”

    “是，欧吉尔大人。”雷利比严肃地接下了任务，少见的正经模样引得横舟侧目。

    “莫乌比·斯汀。”

    “是，欧吉尔大人。”

    “到达坐标点后你负责单人从海域潜入，潜入后在二级危险区域执行潜入计划，伺机而动取代他们中的成员等待我的命令，因为离撤退点最近，所以撤退时先由你和雷利比碰头，你们两个再接应我们。”

    因为以往都是他和欧吉尔大人一起执行最危险区域的行动，配合默契程度高又有充分的行动力，所以当听见这次需要他单人行动，斯汀难得地愣神。出于对欧吉尔大人的信任和军人无条件服从的天性，他很快回过神来，严肃说道：“是，欧吉尔大人。”

    树的目光看向那个突兀的、让他始终不放心的新人。

    “铎泽·横舟。”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

    “是，欧吉尔大人。”横舟有样学样。

    “你和我一起，具体的行动听从我的指令，你只需要记住一条，军令如山，我让你干什么你无条件服从就行。”

    横舟没有马上出声，她想了想再次提出自己的疑问：“欧吉尔大人，请问我们……”

    “不许请问。”树打断了她的提问，“新兵不代表能有优待，在战斗任务中没人会管你新人老人，成败面前一视同仁。”

    “是……”她默默吞回疑问，“欧吉尔大人。”

    雷利比对遇上任务就格外严肃的树感情复杂。一方面他觉得树说得对，当珀特莱斯的士兵出发执行任务、作战的时候，无论新兵老兵面对的都是同样的环境和问题，哪有人会因为你的不熟练而优待你，成长得越艰难，确实越容易获得进步。但另一方面他回想起他们三人对横舟的隔阂算计，又忍不住地觉得对不起横舟这个孩子。

    说到底，危险也是因为树想要试探她的实力。

    内心挣扎的雷利比坐到驾驶座上，笑着活跃起严肃的气氛，“好啦好啦，各位来自珀特莱斯的乘客请坐好啦，接下来我们将要进入位面跳跃，这趟旅行目的点未知，没有停靠站，希望大家玩得开心，本黑心公司不开心也会不退票给你的。”

    横舟靠在窗边，看着位面跳跃后战舰进入一段无限繁星和光波向后飞退的位面，五彩斑斓的光在窗外形成了长短不一的实虚线，战舰被光和光的幻影包围，在绝美绝伦的空间隧道里航行。灿烂辉煌透过窗门映射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光影斑驳陆离，交错成一幅迷幻多变的画景。

    横舟心叹，想要得到树的好感，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就这么过了两个星期，战舰上的巡航探测器发出了接近目的的提示音。

    树从房间推门而出，看向他们三个人吩咐道：“准备好，三个小时后登陆目的地。”

    “是，欧吉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