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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安眠

    与卢家人交流太多会增加中风的几率,薛甯得此结论。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薛甯本打算打道回府,可卢蕊扯着他袖子撒娇。

    “夫君,今日我想在府上住一日,夫君今日住下,明日我们再一同回府好吗?”

    薛甯下意识要直言拒绝,心想这女人到底哪来的自信敢和他提这种要求,自己有多讨厌她,她自己心里没数吗。

    “不住。”

    “可是人家一天见不到夫君就会很想念,很寂寞。”卢蕊冲他眨了眨眼,做作地嗲着声音吸吸鼻子,好像多委屈似的。

    薛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从她这挤眉弄眼的神情中顿时被提醒了关键问题,自己如果不随她住下来,晚上药效发作就没人可以给他解药了。他真是被这一家子气昏头了,险些连这事都忘了,薛甯又被这女人明目张胆地威胁,心中恼恨非常,咬紧了后槽牙,皮笑rou不笑地回答。

    “既如此,本督必须要留下来陪着夫人了。”

    在卢家人面前,薛甯多少有些收敛,一是卢家人不是落井下石捧高踩低之辈,过往从未与他为难,甚至偶尔还帮他说过好话,他多少给卢仲广两分面子。再者卢仲广虽看起来和颜悦色,却是公认的老狐狸,若是在他面前斥责他的宝贝女儿,被他盯上针对可是麻烦无穷,对自己的计划百害无一利。

    至于他的计划,此事说来话长。

    十岁那年他母亲及随从悉数被人害死,他侥幸逃脱后独自流落街头,因为脸蛋漂亮险些被混混凌辱时被当今天子救下,为报救命之恩跟在天子身边,如今已过十载。幼时记忆虽不甚清晰,但他还记得自己母亲是塞外异邦公主,喜好四处游历,性子颇为直爽刚烈,给他取的名字中“甯”字同“宁”,是宁折不弯的宁。

    当年净身时,他被母亲潜伏在皇宫中的旧部救下,伪造了净身证据,在皇帝跟前当差。而后母亲宫外的残存旧部陆续找到他,听得旧部们一番缅怀旧主,他便决心要调查母亲的死因,查清仇人是谁并报仇雪恨。

    在母亲死的那晚,母亲大抵是早有所感将他撵出去玩,待他玩够了回到租住的宅邸,面对的却是地狱般的惨状。

    母亲自身及随从皆武功高强,能够将他们尽数诛灭,绝不是普通势力能够做到的。可此前母亲与谁有旧怨,随行人员无一活口,薛甯对此自然也无从得知。

    自己身陷宫中,母亲又是异邦公主,所谓鞭长莫及,调查此事实在难上加难。更何况调查需要人力,母亲为了自由生活早就与自己族中一刀两断,异族势力指望不上,薛甯身边又只有小猫三两只,哪查得遍这偌大的国土。当年的薛甯显然处处掣肘,所幸有个眼线遍布全国甚至异邦的东厂,他干脆莽着劲往上爬,不出三年一举把持整个东厂,再借东厂眼线慢慢调查。

    事情查到如今,有些东西明朗了许多。薛甯摸索着疑点调查后竟然发现,自己的母亲的死居然与自己这救命恩人——当今圣上,脱不了干系。

    薛甯心中怨恨非常,狗皇帝害死自己的母亲居然还装作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将他带入宫中净身,用心之狠毒实在令人发指。害人性命还要让其子入宫断子绝孙为奴为婢,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如此畜生不如。

    薛甯蛰伏多年居然得到这等结果,心中仇恨愈燃愈旺,虽母亲教导他要爱护黎民与人为善,但仇人高枕无忧,薛甯怎咽得下这口气,他必要让仇人惨死。杀人诛心,薛甯不光要他的命,还要他见到最让他痛苦的场景,比如,由他薛甯颠覆朝纲,让狗皇帝的朝堂被他所谓的阉人随意摆弄,甚至国破人亡。

    天平上一方放着母亲的教导,一方放着他的仇恨,就在他打算义无反顾地选择仇恨的那一端时,与卢蕊的婚事突然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计划被迫暂时中断,他被人拿捏着,无可奈何地与卢蕊纠缠在一块。他被卢蕊逼着攀上高潮时也曾想,这难道便是天意吗?天意要阻止他祸害黎民,毕竟朝堂动荡,最终受害的还是这天下百姓。

    卢蕊于他而言自然是可恨至极,于天下苍生而言,倒无意间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夫君,妾身要去药庐制药,夫君和妾身一同去吗?”

    “嗯。”薛甯从往事中被唤回,轻轻颔首,也正好可以去瞧瞧能否将这药丸制法学去。

    卢仲广果然够宠他这幺女,竟专门在府中辟了块地给她建药庐,药庐门前还有块不小的地,养着两匹小马。

    “夫君可进来看我制药,也可让马儿陪您一会。”

    薛甯先是看了会卢蕊制药,发现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于是有些头疼地出门看马儿吃草。其中一匹马还总来嚼薛甯的衣角,反复被他赶走却又总是贴过来,什么人养什么马,竟像卢蕊似的缠人。

    待卢蕊忙完已是傍晚,两人一同去用饭,卢任期早就等着,要同他拼酒泄愤。薛甯心道此人不自量力,谁人不知九千岁海量?

    但他倒是小看了对方,陆任期这个浓眉大眼的,看着就是犯轴书生的样,酒量居然很是不俗,等他将卢任期喝趴下,自己也已经微醺了。在飘然醉意中他感到熟悉的热意从下腹升起,薛甯将胳膊架在卢蕊肩上,拿她当拐棍使。

    “扶本督回房休息。”

    卢仲广不参加小辈的拼酒,用膳后便早早离席,将空间留给了三个小的。而卢任期喝得七荤八素,也由下人扶了回去。

    薛甯拄着“卢蕊拐棍”,两人晃晃悠悠地在月下的院子里往卧房走,薛甯晃是因为脚步发飘,而卢蕊则是不堪重负。他察觉到卢蕊被他压得发抖,心中满是小孩恶作剧成功般的快意。

    等他回房被卢蕊扶进浴桶,才回过神来。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卢蕊今日神态很是温和,与平日里那副带着面具的贤淑模样不同,仿佛发自内心地满足。她帮醉鬼擦洗干净,将他送入被窝,自己又简单梳洗,也一同与薛甯躺在自己出嫁前的闺房。

    薛甯在等待的过程中早就硬了,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总不好意思在卢蕊面前自渎,于是很有些尴尬。等卢蕊伏到他身上,他反而松了口气。

    “能与夫君成婚真好。”卢蕊温情似水,如豆烛火浅浅印在她眼中,她又在温暖烛影中盛上一个他。

    “我回京后每一次遇见你,都忍不住不停偷看你,你真好看。骑马的样子好看,躬身的样子好看,把别人气得要命的得意模样更是好看。我就想,是不是永远没有机会和你成婚呢?没想到我运势亨通,得偿所愿。”

    “真好。”

    卢家的酒后劲很足,晕乎中薛甯听得卢蕊剖白,有些犯愣,而后对方柔软的嘴唇便贴上来,一粒药丸从唇齿间递过来,散开一抹清凉。

    “夫君喝多了,早些睡吧。”

    薛甯始终没说话,卢蕊的呼吸声很快便轻了起来,显然是睡着了。他这一日又是应付卢家这几个人,被气得够呛,又是饮酒颇多,没有了往日的刻薄。

    他想他只是累了,而不是因为她书房中的话语、她方才看人的眼神而动摇。

    罗衾软被,卢蕊闺房的床褥像她刚刚的目光那般柔软。薛甯弹指熄灭了烛火,没推开怀里睡着的人,拢了拢被子,便合眼睡了。

    竟是一夜好眠。